第1章 欢迎回来(2 / 3)

一旁的小胖子张谷一惊讶地看着面前突然起身的身影，最后一块肥肉含在嘴里却忘了咽下，完全没搞清楚状况。

男孩深吸一口气，这本不该出现的梦境，是时候结束了。

“林岳！”

女孩情不自禁地起身叫住男孩。踢翻了脚边的两个啤酒瓶，叮铃咣铛滚到路边，落入无人问津的下水道。

女孩的呼喊，让一旁正在收拾桌子的老板夫妇一齐看过来，旁边桌子有一个还保持清醒的大叔，双手环抱，踢了两脚正躺在地上半清不醒的老友，努努嘴，一副八卦看戏的样子。

女孩酡红的脸，泛红的耳根，借着酒醉掩饰了羞涩，似是混成醒好的红酒，让人分不清。

“你，能不能别走。”小鹿般的眼睛，在月色下，晶莹地闪烁着，女孩挺直脖子，直视男孩的背影，这是十八年来，她最为坚定的一刻。

女孩不知道，因为在这一刻，身体将空白无法思考的大脑摘下，本能地行动，就应该这么做，没有理由。

这真的不是一个梦中所想的表白，这一切的一切，都太随意了，露天的烧烤摊，不远处醉酒的男人，一群闲得发慌的看客，空气中弥漫的酒精味，烧烤的煤焦味有些呛鼻子，自己嘴角还有肉串的油渍。

女孩感觉这一切都糟透了，太草率了，自己怎么就这么急呢，要表白也要选一个合适的日子和地方啊。

“丢死人了。”又是一抹红色爬上了女孩滚烫的脸颊，彻底红透了耳根，像是熟透的苹果又像是充分光照的石榴，红彤彤的。

与此同时，屋檐上又飘来一道小小的身影，肚兜的扮相，额头一点红砂，头发不知被谁梳成了一条小揪揪，左手拿着一片辣条，右手举着一根棒棒糖放在嘴里嗦着，一脸的满足。

“英姐姐，僧哥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呀，又是在约会吗。”

“哎呀，你这小孩瞎说什么呢，我只是和僧哥哥他在探讨哲学问题而已，你还小，懂个什么，还不快回家写作业啊。”闻言，英儿有点害羞，仍摆手招呼小鬼过来。

“不要，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跑出来，而且人类的那些加啊减啊什么的，好难的，我连1+3等于几都不知道，英姐姐，我是不是很笨啊。”

小家伙嘴巴里塞着棒棒糖，吃力地掰着手指数数。

英儿明显感觉到小家伙有些沮丧，依依不舍地拿开了盘大脑袋的双手，直接为小家伙整理起了肚兜，轻柔地为其拭去上面的口水，食物碎屑和鼻涕。

鬼僧在背后暗自松了口气，“阿弥陀佛。”

“怎么会呢，你虽然叫憨憨，可是人类有一句话叫大智若愚，相信姐姐，憨憨你是最聪明的，在姐姐这里，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好吗。”英儿看着有些呆呆傻傻的憨憨，眼睛深处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心痛。

“而且啊，关于数学的问题，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没问题的，姐姐都给你解决。”英儿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向憨憨保证，说着还不忘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鬼僧。

“实在不行，碰到十以外的加减法，我可以问鬼哥哥呀，嘻嘻。”

憨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能感受到英儿姐姐对自己的关心。

小孩子嘛，所有的心情就像过山车，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就被英儿逗得笑了起来。

林岳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屋顶，随后就看到女孩低头站在原地，骄傲的脖颈微屈，双手紧握，指尖已泛了白。

女孩不敢再看男孩，仿佛泄了气的皮球般，再没了一开始的自信。

他看向那个快要哭出来的女孩，只觉得这一幕场景是何其相似，直到在脑海中，与一道身影重合，那是一段回忆，一段充满遗憾和苦涩的回忆。

那段回忆里，自己选择了强忍着没有回头，任由心爱的女孩在风中流尽眼泪，这一走就是十年，再回来时，人去楼空，往日不再。

唉，一声长叹，林岳带着两分幸运地轻声呢喃：“雨馨，好久不见。”

女孩抬起头，微风拂过额头的发丝，泪水氤氲了好看的眸子，紧锁的指尖被叩开，奋力奔向男孩。

男孩张开双臂。

两具身体在夏日凉风中，青石街道上，满天繁星下，紧紧相拥。

一滴泪水随风消散，一抹释然悄然浮现。

鲜花开在枝头，夜晚的蝴蝶在花蕊休憩，嫩芽新生，夏蝉破土。

林岳看着怀中的女孩，好闻的洗衣液味道，合着温热和酒意，调动了荷尔蒙，冲散了他的胡思乱想，他感受到了女孩的喜悦，也感受到了自己强烈的心跳。

真实的触感，舒适的温度，加速的心跳，熟悉的味道，清爽的晚风，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诉说着这不是梦。

林岳，欢迎回来。

身后的看客们获得了极大的满足，小声的惊呼后，是欣慰和煦的笑容，是对青春的怀念，是对过去美好回忆的留恋。

烧烤摊老板为两桌客人续上了啤酒和肉串，中年男人二人组和老板夫妇碰杯畅饮，身边则是几个个男男女女围着一张小方桌谈天说地，言语间的醉意混着晚风，在一方土地上，满是青春的气息。

“啧啧，这该死的爱情，真是让人，啊不让鬼感到不适。”爆炸头又贱兮兮地凑了上来。

爆炸头刚刚经历了滚筒洗衣机一般的翻滚，好不容易醒了过来，强忍住呕吐的欲望，晃晃悠悠飘回屋顶。

刚要继续说下去，就被一只肉嘟嘟沾满了口水、辣条碎屑和薯片渣的小手捂住了嘴巴，一个傻笑的鼻涕虫小鬼头不知怎么到了眼前，另一只手抓着嗦了一半的棒棒糖，嘟着嘴朝爆炸头嘘了一声，示意他安静。

爆炸头只一瞬间便瞪大双眼，呜咽着，却不敢动，生怕打扰到那疑似能看见他们的林岳。

袖标哥哥又要来维持秩序了。

“哎哎，让一让，让一让，零食小吃，酒水烟茶，买二送一咯。”一个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小吃盒在空中摇摇晃晃地飘来，上面摆满了上个世纪的上海滩特制零食小吃。

爆炸头被熏得简直要哭出声来了，哥啊，你可算来了，这都快落幕了才来，今天怎么这么晚，有没有考虑兄弟我的感受啊。

哥们替你顶岗不是一次两次了，快救救我，让这小鬼头洗洗手吧，哥们顶不住了啊，不能只许你赚外快，让哥们做牛马吧！

在空中立定后，鼻涕虫立马飘向小吃盒，开始搜寻最爱的咖喱味薯片，只留爆炸头在那里恶心，刚刚的空中全旋，本就让爆炸头脸色发白双腿发软，现在又经受了鼻涕虫的口水洗礼，直接让爱干净的爆炸头破防了。

“为何苍天如此对我，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做鬼难，做一个好鬼，更难！呕，呕。”说完便再也忍不住，撑着屋檐呕吐起来。

小吃盒后面横向飘出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小小身影，将左臂的卫生袖标撸上，昂首挺胸向着正在呕吐的爆炸头小鬼飘去。

“哎哎，你这位同志怎么回事，不准随地制造垃圾，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大家的卫生生活还要不要啦，新社会还怎么建设，大家又会怎么看你呢，你这同志思想觉悟有待提高嘛，这次罚款捌仟亿冥币。”说着便从虚空掏出一个罚款单，简单写了两笔，气鼓鼓地用力糊在了非主流小鬼脑门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