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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消息说出后，耶夫以从前的经历为希里选择了一种较为轻松的，让尼莫把孙女带出去，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回到这个地方。
前半生肆意纵马的男人被二十五年的苦难岁月压断了骄傲的脊梁，仅存的一丝理智拜托尼莫照顾好孙女。
虽然最后得到的，只不过是尼莫不会干预希里做些什么的回答，但耶夫知道，希里的生命安全最少会得到保证，而这已经足够了。
他不敢奢求太多，只希望孙女能离开这里。
片刻之后，尼莫走出旅馆，而希里也胡乱将餐具叠在一起，急忙跑出来。
小姑娘瞪大那双与尼莫有些类似的翠绿眸子，企图从他身上找到答案：“你说的是真的？镇子里的人会被送到西部进行开拓？”
“你的话中有两个疑问，首先是怀疑我言语的真实性，第二是怀疑言语背后蕴含的意思是否为真。”尼莫坐在木质长凳上，打算就语言的真实性问题教导一下希里，避免她之后连一些语言逻辑都搞不明白。
可希里似乎是知道接下来尼莫要说什么，摇头摆手示意他赶紧停下，语气中满是着急：“不要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我只想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女孩最后有些嘶吼，原本还言词反对的爷爷在听到这些话后，立即便同意尼莫带自己走，加上这么多年看到，因为过去的伤痛而死亡的邻居长辈，她隐约知道接下来格伦镇会发生什么事情。
“议会的一些重要决策需要国王发表看法，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份人口迁入西部的计划书已经在尊敬的爱德华三世书桌上置放许久，而到底在什么时候会盖上红白玫瑰印章，无疑是一件值得思索的事情。”
“可这会死很多人，约翰、兰斯、索耶、珍尼丝……”希里念着重要同伴的名字，眼眶中逐渐出现泪花。
她很快想起一件事，拉住尼莫的衣袖，抬起的小脑袋看着这个刚认识的男人，眼神中满是哀求：“你肯定有办法是不是，最少把我们这些孩子带走，只要让那个考比尔的出手，肯定就能把我们带走，是不是，是不是。”
尼莫沉默良久，这件事对于考比尔来说并不算很困难，他的家族在王都算得上显赫，而前任莫甘斯·冯·沃尔特子爵也是名实权贵族，为外甥留下不小的政治遗产。
但考比尔会帮忙吗？如果自己愿意许诺一个人情，他并不介意打通政府的人脉，把这些孩子送走，就像等会要去公墓一样，是之前在王都欠下的一个隐患。
可自己愿意做这件事吗？对于自身的定位，尼莫从来都是很清楚，只是一个过客，用第三者的目光来看待发生的一切。
什么能改变一个人的本质？答案是什么都不能，从一开始，人的本质便决定了，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改变。
在希里有些绝望的眼神中，尼莫缓缓摇头，表示对这件事并没有多少兴趣：“很遗憾，我只是个信使，而且考比尔……”
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考比尔的一些信息说出，表示对这件事并不太看好：“作为一个小小的忠告，不要将希望寄予他的身上，在离开这里后，甚至连他的名字也不要提起，离得越远越好。”
“但他能做到这件事情，难道这还不行吗！”
作为一个成年男性，尼莫不想跟一个小姑娘较劲，她以为躲过这场劫难，接下来的生活就会有所逆转，但这可能只是更严重灾难的开始。
“你要明白这个世界的基本法则，是的，考比尔有能力将这些人带走，但之后呢？他们能给考比尔带来什么？”
“虽然我不认为先辈的罪孽会延续到子孙身上，但这本质上是一场交易，而不是慈善行为。考比尔需要政治资源来疏通相关的户籍资料，需要金钱来安顿这些连独立生活能力都没有的人，需要时间来管理这些人。”
“你或许会说长大以后报答考比尔，但遗憾的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根据汉克郡在去年的报告，百分之六十的孩童在十四岁开始便进入各种工地干活，百分之三十五延续父辈的活计，百分之三有资格进入更高一级的学府，剩下百分之二进入军队。”
“这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对考比尔来说都是没用的人，他是一个商人，如何保证这些孩子在未来对他的回报，能比得上带走他们需要动用的资源和人脉？”
“或许你会说我能让考比尔干这件事，是的，我并不否认，可这不过是让风险转移到我的身上。”
“说到底，社会运行的规律就是如此冰冷。”
希里跑进旅馆中，带着泪花与失望。
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缓缓传来，低沉的嗓音也同样如此：“或许我们该对一个小姑娘保持些善意，大人的使命不就是守护孩子们的幻想吗？”
“但在人力资源这个名词提出来后，孩子、成年人、老人都变成了一种能计量的东西，就像是牲口一般被计算能提供多少价值。”
“一个注重效率的世界，所谓的善意在数字面前毫无意义。”
“但在现实的生活中，总是能遇到一些善意的帮助，即便这种善意并不纯粹。”
中午见到的那名与壮汉互打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向尼莫伸出手，周围络腮胡的嘴巴微张：
“亚瑟·摩根，一个恶棍。”
“尼莫，一个信使。”
尼莫使了个请做的手势，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酒壶，问亚瑟用不用来一口，在收到拒绝后，将一口辛辣的液体送入喉咙中。
“很遗憾我没有能力改变这个世界，最后只希望世界不会改变我。”
亚瑟掏出一根烟，用火柴点燃后，开始与尼莫闲聊起来，“但你这种行为在不少人眼中可能是一种逃避。”
“道德的制高点可是有点寒冷，冷眼看着一切事情发生，将责任放在他人身上，却对自身的情况视而不见，似乎等待帮助成为一种理所应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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