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这是路费(1 / 2)

远处传来几声狗吠，鱼塘里，一尺多长的草鱼挤在入水口。

这个塘子和身后的两层砖房，都是大伯借自家钱修的，大伯死后父亲就没再开口要钱。

等到他意外去世，这笔钱彻彻底底成了一笔糊涂账。

白小川捡起一个小石子朝着鱼群扔过去，它们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依旧争先恐后抢夺最新鲜的活水。

身后又有人跟大伯母聊到了堂姐，然后理所当然说起了媒。

永远也不要低估，一个名牌大学生在农村的吸引力，而且她长得还很俊俏。

和先前一样，这位大伯母仍旧直说不着急，这丫头还年轻，终身大事可不能马虎。

然而不管是那个婆子，还是旁边的乡里邻居，他们都十分清楚，她只是在待价而沽。

事情证明，白小川他也没有想错，当听到对象是镇长儿子，哪怕有人打岔说那人吃喝嫖赌样样在行，周淑芳也热情不减，没几句就聊到了彩礼。

大伯母的声音不小，也没有刻意避开堂姐，然而她却像是在另一个世界一般，除开洗碗的动作变慢了，再也没有别的情绪。

至于自己那位堂哥，他正在跟他同学们有说有笑，仿佛这里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头顶上方那只蝉又在叫了，聒噪得很，白小川特意挑了一个大一点的石头朝着一条大草鱼砸去，鱼群一下子犹如惊弓之鸟。

同样被惊扰到的，还有人。

周淑芳大抵猜得出自己这侄儿为何这样，由于她本身就心虚，更害怕对方打开天窗说亮话，便对着镇长家亲戚说道：“到时候再说，今天我有点忙。”

并主动把人家送到了大路口。

白建川也知道因为那笔钱的事情，自己这位堂弟对自己家一直有怨气，所以便对着同学说道：“我们去那边聊。”

“他是？”

“我二叔家的儿子，一天就知道跟一些二流子混，不去管他。”

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竹林发出的沙沙声，白小川重新用手支起下巴，又开始从零数有多少条鱼。

当他又一次数到“31”时，耳边传来了堂姐的声音。

“在看什么？”

“鱼。”

白小川回答道，看到堂姐碗里只有一些素菜，再一次觉得她傻得很蠢。

“如果你想通过这种方式报恩，不仅一辈子都还不清，而且还会惹人厌。”

白芷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这位堂弟能够看穿自己的心思，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听二婶说，你这次高考考了654分？”

不等白小川发问，她又自说自话解释起来：“你妈前几天告诉我的，嬢嬢她准备让我去你家超市帮忙。”

见对方拙劣的转移话题，白小川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又说道：“我朋友认识那个镇长的儿子，怎么说呢？说他是人渣都是夸奖了，早晚挨枪子的货，他那位镇长老爹到时候也会因贪污被抓进去。”

尽管认为白小川是在危言耸听，但是白芷也听说过那人的“光辉”事迹，所以心里还是蛮感动的。

“我晓得了，堂弟，谢谢你，回去帮我跟嬢嬢问声好。”

说罢，她就起身准备离开，然后就被人一掌推倒在了鱼塘里面。

见这位堂姐重新站稳，白小川才不管她现在看上去有多可怜和无助，便站起身子俯视着她。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觉得你蠢得跟头猪一样。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恩情是还不完的，除非它一直在增加。大伯母是哪种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就算是你是她的亲女儿，只要加钱也能卖。”

“还有......”

指责的话戛然而止，白小川蹲下来伸出手轻声说道：“别哭了。”

白芷吸了吸鼻子，紧紧握住了那只结实又有力的手腕，半拉半爬了上去。

瞧见大伯母出现在了视野里，白小川将牛仔裤口袋里那叠钱掏了出来，并放在堂姐手里。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这是路费。”

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因为他认为没有必要，不过还是等到这丫头把钱藏在身后，这才离开。

“走了啊？不多玩几天？”

“不了，对了，堂姐刚刚不小心掉到了鱼塘里面。”

“你这死丫头是怎么搞的？这几天本来鱼就容易死，再让我看见翻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一次，白小川没有在扔石头，因为自己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是这位堂姐可就要替自己遭罪了。

回去路上是真堵车了，而且一堵就是好几个小时，所以他要得十一点才回到家。

刘红梅没有着急问儿子饿不饿，而是先问道：“你堂姐跟你说了什么没？”

见母亲这么关心那位堂姐，白小川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既然这么关心她，干脆让大伯母过继给你得了。”

“原本她就应该是你姐姐的，只是当时我跟你爸自己都养不活，就让你大伯养了。”说罢，刘红梅忍不住叹了叹气。

“？”

听到这话，白小川整个人都斯巴达了，想到计划生育，他又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