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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现在这个地步，周壹先前所想的计划已经完全派不上用场，他不知道自己被催眠的过程中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而自己又到底与先前有什么变化。
“杀人？我不会做这种违法的事情。”
杨斗钦见周壹没有收起棋子的意思，便又开始将石桌上的白子一颗颗捏进棋篓之中。
“我只是跟他聊了聊天，帮他开解开解心理罢了。”
“你要知道作为一个入赘的男人，还是入赘这种堪称小豪门的家庭，他的压力会有多大吗？”
一开始周壹还以为杨斗钦所说的聊天之人，指的是何关山，听到第二句话他才意识到他所说的是上次出差办公的郑工民。
“而且他还是一个要强的人，于是他总会被心中的恶鬼给追着，马不停蹄的往前赶。”
“哪怕他的老丈人很欣赏他，哪怕妻子从来没有看低过他。”
“所以说，他人的看法与自己的看法，是完全不相干的。”
“在郑工民眼里，除非是自己能赚到很多钱，他才不会被妻子和娘家人给看不起。”
“至于要赚多少钱才不会被看不起，他不知道。”
“而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入赘，他也早就忘记了。”
“这些压力一直在蚕食着他的身体和心灵，对妻子的爱也慢慢退隐。”
周壹皱着眉头，不太明白杨斗钦想要表达的意思。
“像郑工民这样的人，不是个例。”
“追其根本，像这样的人在社会上比比皆是。”
“看不清本心，记不住初心，最终在他人的熏陶下，心里的劣根性开始释放。”
“原来我以为，治疗好这些人，必须引出他们的本心，重现他们的初心，这样才能抑制住人心的劣根性。”
“我这样治疗了无数人，一晃眼便到了古稀之年。”
“在拿到病危通知书的那天我就在想，是不是我治疗方法出现了问题？”
“我是不是该换一种治疗方式？”
“这样的话我就算身死，也算真正意义上的治疗了人，救了人。”
“才配得上医生二字。”
“于是我便找到了第一位患者。”
“也就是你先前跟我说的郑工民。”
杨斗钦收好棋子，盖好盖子，似乎是有些口渴，拿起脚边的塑料水杯喝了一口茶水。
“这一次的治疗方式，是放大。”
“都说堵不如疏，那我就来试试。”
周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所以你催眠了他，让他杀人？”
杨斗钦摇了摇头，似乎是对周壹这个问题有些不满：
“我说了，我不会杀人，更何况我是个医生，治病救人才是我的天职。”
“而且你所说的催眠杀人，你自己听着不想笑吗？我又不是什么神仙，哪有这手段？”
“不过你的那些手段倒是挺像神仙的。”
在说这番话时，杨斗钦的目光与周壹对上。
在那苍老浑浊的眸子里，周壹看到了一抹异样的光芒。
那是喜悦和激动。
“我只是放大了他心里的劣根性，或者说是心魔。”
周壹沉默，双眼死死得盯着杨斗钦。
“怎么，想把我带回警局？”
“你必须得跟我回去。”
“跟你回去，然后呢？你告诉警察，告诉法官，是我，是一个心理医生催眠了郑工民，然后让他杀人？”
“你知道不会有人信的，而且这也不是事实。”
“心魔在他自己的心里，刀也在他自己的手上，我只是掀开了那张遮羞布罢了。”
“若是这个世道人人如此，天下大同得矣。”
“没有隐藏，没有勾心斗角，人人皆赤诚，此等世道你不向往？”
杨斗钦好像越说越来劲，身上的气势愈来愈盛，周壹有时候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眼前之人根本不是一只脚踏入棺材的老人，而是一位朝气蓬勃的青年。
“无论如何，你都要跟我回一趟H市，至于之后法律如何判决你，那与我没有关系，我只负责将嫌疑人带到。”
“我老了，没有多久时间了。”
杨斗钦站起身子，缓缓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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