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亡与新生(1 / 2)

森林中的一切都因西方那颗更大的太阳的的升起而活跃起来，各种鸣叫声回荡在树冠下。一只黑斑马陆从一簇高大的饽饽树丛中爬出，随后，树丛被长刀螳螂的前肢砍倒，出现的却是银发的黎安索。

长剑不适宜用作开路，因为仄闭的树林会阻碍运剑的速度。况且从情感上来说，黎安索也并不愿意用自己的剑干这些琐碎的杂事。

剑是用于荣耀之战的，他想。

黎安索先前在山顶上清楚的看到了星辰坠落的地点，毕竟巨大的声音导致林中的鸟群四散的景象也颇为壮观。

火焰在林中也迅速熄灭，只留下垂直的烟雾向上滚动。刚刚下过雨的密林十分潮湿，何况这带本就是水囊树的生存带，发生林火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那地方正是小太阳落下的地方，换句话说只要朝着东方走就可以了。

黎安索从左边的皮袋里掏出一个果壳，用水囊里的水把果壳装满后又放入一块细长的黑色石镞。

等石镞稳定后稳稳的横在水中后，他识别方位，将其放回皮袋。喝干果壳中的水后，黎安索把果壳也放了进去，然后继续开始在林中开路。

“今天是第八天了，如果是平原或者不那么崎岖的丘陵，我早就走到了”，他自言自语。

密林有自己的规则，只要保持谦卑之心就不会有危险。虽然黎安索并不是来自沃尔德的城邦，没有沃尔德种那在树林间畅游的能力。但在维纳塔尔学到的知识能让他生存下去，而这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毕竟他只是要找到坠落于密林中的星辰，而非要在这里常住。

黎安索相信，按照这个速度，再有三天他就能到达坠落之星的附近，只需要一点点对周边动物的观察就能找到那片燃烧过的树林。

虽然有些异想天开，但他多少抱有一点侥幸，说不定这颗星星的价值足以让他赎清罪孽。

即使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用剑为自己和维纳塔尔获得荣耀，即使只在周边的农庄里做一个农奴，只要能回到艾莲娜庇护的土地，起码灵魂就可以不在旷野游荡。

在这几天的日子中，黎安索不可控地幻想了很多，他甚至想到了自己回去后劳作多久才能在辅祭的安眠礼中获得一块小小的魂晶。

但仿佛是在嘲笑他的妄想，林中传出了微弱的不属于自然的呼喊声，这一变故将黎安索的意识重新拉回到完备的警戒状态中。

之前他在山崖上并没有观察到村庄和城市的痕迹，一个月前用莫尔兽牙换来的简易地图和情报也并没有聚落存在的信息。

黎安索在心中痛骂自己的大意，他过于相信先前的侦查以至于忘记了做最坏的打算。

即便没有围绕着地穴活动的赏金猎人和以城镇为据点的冒险者，也可能会有和他一样的游荡者出现，而坠落之星足以成为厮杀歼灭的充足理由。

声音传来的方向偏离了他既定的路线，在一秒钟的迟疑后他决定朝向音源前进。

黎安索不知道他的敌人会是什么，无法制定计划意味着错算，错算意味着失误，而失误意味着死亡。

更令他焦虑的是使他变得愚笨的这份原因，在有被文明接受的可能性时，无人愿意成为旷野中游荡的孤魂。

我要获得坠落之星后回家！

不能让这份机会从眼前溜走！

黎安索在前进。

黎安索在加速。

之前为了防止引来别的什么东西的，那份被压制的气息再次得到释放，银色的波纹荡漾着出现在他身周。

但是，这次的光华显然不像之前在山崖上自由蔓延，律动着的银线在双手汇聚成团并延伸到舞动着的刀锋上。

林中的住客们感受到了这一陌生的强盛气息，于是自知弱小者逃离了银色光团的前进线路，而自视甚高者欲图阻挡生人闯入自己的领地。

迁移和死亡在林中造成了巨大的混乱，这片地区日后的领地版图将被完全改写。

银色的光芒只是把出现在他面前的一切斩断。

......

茉尔玛在尽力奔跑。

尽管生长在这片林中的她从小就熟悉其中的秩序，尽管青年时期也受到了严厉的战斗训练，但她实在是无力对抗身后追逐着她的托勒种们和她自己沉重的身体。

事实上能抱着鼓起的肚子和三个战士竞速已经是非常值得称道的表现了，可惜在这里没人会夸奖她。

她的父亲被开膛破肚、她的丈夫和敌人同归于尽、她的护卫用血液为她创造了逃跑的机会。如同姐姐从小服侍她的莫莫娜也在不久前替她杀死了一只托勒后被撕碎。

不能停下，不能哭泣，因为只有她活下来，为她牺牲的人才有价值。

毕竟谁都不能预料在狩猎队出发后，森精就进行了袭击。

不，这已经不是单纯袭击的规模了，这就是纯粹的战争。

密林中你死我活的杀戮从未停止过，吞噬他者来让自己活下去本身就是此处的游戏规则。

茉尔玛银色的头发和淡粉的眼瞳宣告着自己凯德种的身份，虽然她不是能和森林对话的沃尔德种，但是也不至于愚蠢到怨恨让她存活至今的这种秩序。

只是些许的不甘心罢了。

好想让自己孕育的生命看到这世界，好想摸摸这自己血肉的化身的小脸，好想看着他长大成为优秀的猎手。会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呢，茉尔玛想到。

要是有人能来救救我就好了。

就像有祂回应了这一小小的祈求一样，茉尔玛感到了一股气息。

浓郁的魔力震荡着大气，神精们尖叫着、质料们晃动着。

无数会飞行的兽都突破树冠飞到空中，它们在逃跑，它们在恐惧。

“那是什么？”

奔跑着的茉尔玛看到了一抹亮眼的银色向她飞驰而来，速度快到用眼睛只能捕捉到光影中人从身边掠过的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