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晚宴 上(1 / 2)

茉里尔立行走在她熟悉的道路上，这是这是她小时偷跑过的路、她现在出门采集的走的路、也是一代代里博里人用血液和魔力系紧了村子和森林的小小绳结。

它让德凯们的社群不被行进的自然抛弃，而是能依附这片森林生存。

但如今，这条路上血迹泼洒、大地开裂，目所能及之处已经看不到尸体，可灼烧肉块的刺鼻味道刚看到村子的轮廓时就已经可以闻到。

“路被打坏了，可能有点晃，你忍一下”，他对躺在自己所抬着的简易担架上的同伴说到，回应他的是伤员微弱的哼哼声。

能存活本身就是一种幸运，茉里尔没什么不满。

和她一起回家的这支避难的队伍，回来的人数不到当初离开时的六成。有的同伴在归乡的路途中被找到，这些人可以和大家一起下葬。但更多的同伴们躺在背后密林中，他们将被迅速消化、分解，成为滋养其他生命的养料。

茉里尔没有能缓解痛苦的技术，她自己胸口的伤也隐隐作痛。

但话语能给人安慰，在事态已经如此糟糕的现在，加固心里的防线显得更为重要。

无论争斗如何发生，无论捕食如何进行，这片大地的主人是自然，这里是庄家全赢的赌场。

但这盘游戏上出现了一个散客，他阻止了庄家吞掉牌桌上的全部筹码。

茉里尔看向队伍最前面的高大身影，银白色的长发被盘好扎紧，沉稳的步伐就像走的不是嶙峋的战场而是精细打磨好的石板地。被绑好固定住的孩子坐在男人背后的柴架上，看样子已经进入了梦乡。而他腰上的长剑，让茉里尔觉得再也无法忘怀。

她觉得那剑舞动时似转瞬即逝的闪电，又似涓涓流动的溪水。

粗暴与平和、温柔与野蛮，不相容的对立感竟同时出现在一种事物上，这令茉里尔迷惑又喜悦。

她知道自己看到了某种难以企及的遥远之物，就像站在崖壁边看向脚下的深谷，那时想要跃下的絮语和要求远离的尖啸就是如此争夺着主导。那时的自己选择理智的逃离，而现在，现在的她无比想投入眼前这熊熊燃烧的烈焰。除了全身心投入的厮杀，战士还可以通过学习技术精进自己。

因为少女也想拥有这样的剑术，她也想成为美丽的银色光芒。

属性间的吸引，运动着的目的因，这些复杂的知识还没有被这位小战士掌握。她只以为自己无法移开的目光来自于内心的憧憬。

至于被憧憬的当事人，他并不会知道这些迷思。现在的他看到了面容陌生的守卫，这说明远征在外的村人已经返回，他将要见到那位战死的王的兄弟。

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人，黎安索想到，但这绝不会是一场轻松的会谈。

......

盆中的火焰静静地燃烧，照亮了房间里众人的面容。

黎安索跪坐着，面前的食盒里盛着说不上珍贵但确实是精心准备的食物。他的面前有三种不同做法的肉，五种酱和一碗羹汤，三种饮料按照酒精度的排列放在三尊不同的壶里，背后跪立的村民随时准备着伺候自己进餐。

只有坐在中间的男人和他面前的饮食是同一规格，剩下的人面前的食物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上都要比他们两人的逊色。按照宴会的布置，黎安索迅速地从中判断出目前村庄里的权力分配关系。

毫无疑问，那身后有两名护卫的就是此地的掌权者。

黎安索位于主人左手边的最上座，他对面的右侧最上座并没有坐人。

空座位的旁边是那位挽留他的女子祎苏尔德，在她下手处的是一位面生的女子。

黎安索的旁边坐着一位少年，从装扮来看像是那位因为出征而仅存的觋的弟子。少年的下手位则坐着一位壮硕的男子，应该也是随着远征队出征的人。

剩下的众人应该就只是陪席了，黎安索思量道。

“黎安索先生，感谢您的帮助。让远客为黎博立忙碌绝非我们的待客之道，还请您能原谅我们没有及时招待您的无礼。”

首座的男子开口打破了宴席中的沉默，他接着说道：“我是里博里的代王斯塔修斯，感谢您救下了哥哥的妻子和孩子以及我们这些残破之人。”

“兄长若泉下有知，应该也能安心回归盖勒娅的怀抱了吧。您是里博里所有人的恩人呀！”

黎安索回复道：“斯塔修斯王言重了，我只是搭救了遇到危险的人，顺带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干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琐事，当不起你的赞誉。”

“怎么会呢？您太过谦虚了！”斯塔修斯笑道：“如果这次没有您，那么我们在座的大多数人现在已经回归地母的怀抱了。”

随即，斯塔修斯抬起右手，端起酒杯说到：“让我们满饮此杯，敬我们的共母盖勒娅、敬我们的英雄黎安索阁下。”

席间的众人都端起面前的酒杯说到：“敬地母！敬英雄！”

黎安索也低头示意，席间的众人随斯塔修斯把酒饮尽。

担任侍从的村民立即又将众人的酒倒满。

“小地方的陋物难登大雅之堂，这不成器的饮料让您见笑了！”斯塔修斯说。

黎安索回答到：“不会，此酒香气浓郁、口感醇厚，入口又甜美馥郁，能饮用此等好酒实乃幸事。”

“哈哈哈！如此甚好，我这薄酒能能入先生法眼，修斯我喜不自胜。这样，我便让手下再多掘出两坛，赠与先生您！”斯塔修斯“”先是发出豪放的笑声，然后准备以酒做礼物送给黎安索。

“陛下的好意我心领了。”

“哦，博尔，快吩咐人去给黎安索阁下准备两坛红粟酒，供黎安索解渴。”

斯塔修斯向他身后的一位侍卫吩咐到，那位叫做博尔的年轻人接到命令后准备开这间长屋。

“且慢，斯塔修斯王，恕我不能接受您的好意。”

黎安索说：“我是侍奉艾莲娜的卑贱仆从，过分的享受与圣职的要求不符。而且我是漂泊之人，酒水实在是不便在身上携带，还希望您能体谅。”

“哼，没听过好喝的在面前却不喝的，只怕是贵人瞧不上薄饮！”声音从那位壮硕男子处传来。

“不得无礼！还不快向圣剑使大人恕罪！”

斯塔修斯在壮硕男子说完后呵斥道，“圣职高于一切，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即使黎安索先生不是盖勒娅的子女，其他的英雄也不容侮辱！还向先生不俯首认罪！”

“言重了，言重了”黎安索并没有看向他下座的那位，而是面向斯塔修斯说：“我不是什么圣职者，没有英雄之嘱在身，所以这位勇士刚刚算不上侮辱圣职。”

黎安索接着解释道：“是我辜负了您的好意，为不能接受您的礼物，请让我表示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