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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不敢久留。
第一是火场的紧迫，第二……有人看见我了。
她推着白色的电动车，披头散发，看样子是个女人，她也一定看见了我是警车。还好我提早发现了她，没有冒然下车，露出自己的脸。
我和她互相害怕对方，我猜从我撞人开始，她就披下了头发，如果她是个聪明女人的话。
在我半秒钟晃神之后，她和她的电动车一起不见了。
但我还是不敢直接下车，我抬腿移到了副驾，从她的视线盲区里开门，拉起衣领遮住了脸，把尸体拉到车门的旁边，老实讲，这很吃力。
这同样也有两个原因，第一是我只能腾出单手，第二是他还活着。但从我开始努力拖拽，他才发出不大的痛苦呻吟，并伴随莫名其妙的反抗。
可现在是深夜，周遭一片黑暗，在这种环境下，声音会传的格外远。
所以我用灭火器阻止了他的呼救，直到我开始愣神，开始对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感到陌生，我才停下了手。
然后我逃了，以救火为借口，以正义为盾牌，丢弃了亲手制造的尸体，开车前往火场。
好在回解剖楼的路线不同，否则我否则我无法解释。
可最后他不见了，在我处理好后续事宜，再来到这条路上，现场只留下拖动痕迹和胎印，不见了尸体。
如果这具尸体和她的利害相关，她才应该有动机来干预尸体，她认为我发现她了吗，起码她认为目前所暴露的信息足够我推理出身份，并以此威胁她……希望是我想多了，否则，也许我已经揣着答案了。
……
那晚我不敢久留。
我最少……应该也唯一暴露了两个线索。
性别女，自有一辆白色电动车。
在这个乡里，多少人有这样的电动车呢，应该多是皮卡，运货三轮一类。所以如果他真的要调查，真的下定决心来处理我这个会让他坠入深渊的目击者。
我真的有办法解决这件事吗，以我初来乍到的身份。
想想优势的地方，他也同样不了解我，何况人手几乎全调去了镇里，但我是从市里过来，那边不会被他们的人影响，而镇里没有人认识我，也就不太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没办法针对，或联系外援来威胁我，现在是单方面的，我把他抓在了掌里。
最多明天下午，如果风沙大，轮胎和拖动痕迹几乎会消除，我需要先确认，我要在人前摆出这桩案子，谈论线索，过程，凶手时，应有十足的把握。
所以我去看了尸体，说实话，我毫无感觉，无论是出于一个深夜独自兜风，却亲眼目睹一场命案，还被凶手发现了的无助女人，或者一名法医。
死因根本证明不了事情，他也没留下什么个人信息，非要说的话，应该只有指纹。那么我需要尽快让尸体被发现，然后一直暴露在人群的视线中，直到本地原有的法医出现，以保证指纹能得以保存。
我把尸体拖到了马路中间，尽管从地面上仅有的胎印来看，这条路人迹罕至。
然后我就得等……为了不留下过多痕迹，我想我该走了。
………
那晚我不敢久留！
那个疯子！他把老郑的脸皮剥下来，贴在了自己脸上，外围是一个下垂的红圈，脖子上印着干涸血迹，怀里还有个女人……他看见我了！
真的，我真的后悔，第一时间我就应该喊叫，和那个女娃一样，把老乡全喊起来……可我只想到跑，不知道什么东西把喉咙黏住，我发不出声，甚至差不点没气，跑出几步就摔。
眼前只剩金星，我撒丫子跑，好像从一开始我就湿透了衣服，皮炎让头顶和背，一些难抓到的旮旯发痒，和针扎一样，这他妈的在痒什么！
我都要跳起来了，后面的疯子不知道有没有追来，反正不能停，停就会死！我跑……这条路没有灯，他看不到我的。
我快速回了几次头，然后看见了灯……灯？
……我还活着吗？那疯子在我身边，别碰我！
“嘭”
我想喊，但这次嗓子还是被黏着，有东西要涌出来。
“嘭……嘭”
我甩着手，还蹬腿踹他。
“嘭”
我还……活着吗。
………
那晚我……看着他走了。
我刚一醒，却醒在燃烧，哭喊，和不远的开门声里，芝敏软在我的两臂之间。
先是老乡，他一眼就看见了我，好像我此刻样子和恶鬼无异，能让人丟了智，让他像蹒跚婴儿一样跑了，渐行渐远，慌不择路。
神啊，你又暂用我的身体了吗，渴望血与尸体的进补了吗。
我想那些歪扭的字体就是你的旨意吧，我明白了，我会尽早，那就路上再解释吧，我相信您是正义的……向着那条路走吗？好，我明白了。
在我顺着那条路的阴影，借着黑夜和警车互不打扰，擦身路过，并很快找到了车祸现场，那里有一个女人正在搬动尸体，那张脸显然是烂了，她却并不害怕或恶心。
如果她不是凶手，或者说，她身边没有凶器，完全不足成为凶手，她的身份注定是特殊的，毕竟她刚刚肯定目击了尸体的形成，而现在从容的摆弄尸体。
我猜他们曾短暂博弈过，我猜他们都不敢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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