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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决定让艾瑞克去伯爵大人的宫殿了。”
“那位瘦弱的年轻人？他一个人？”
“是。”
“那很危险。而且……”
“莉娅，”莱恩打断她的话，“那孩子身体的确不强壮，但也不会是弱不禁风。况且，他的马术已经不落后他的老师多少了。他不是想成为一名骑士吗？这可算得上他成为骑士的重要一步。”
莉娅听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抬头望向窗外。
灰黑色的天空依旧紧压着大地，重重的雨打声如同有巨大的长手人影在拍打着不堪重负的窗户。
看着身侧之人仍然有些担忧，莱恩伸出手揽住她，“你应当试着去相信，相信王国里还有许多为它而奋斗的人，比如你，我，神父，村民们，还有伯爵大人。”
思索着莱恩的话，莉娅紧握住他的手，感受他手上雨水的潮湿，随即站了起来，“我去给你拿擦水的汗巾来。”
莉娅朝住处走去，路过炼药室时稍微偷听了一会儿。
“你看，制作这个药剂需要一根凯特蜥蜴的尾巴，一握沁泉草的叶子，数株曼珠草……”
……
“爷爷每次出发的时候都会带上这个药剂！”
……
看来两个女孩相处的很好，薇薇安小老师也当得不错。
莉娅莞尔一笑，继续去为莱恩拿汗巾。
不久之后雨便越来越小，阳光刺破乌云，洒在泪流满面的土地上。
到了第二天天气就变冷了。
秋收的时候也就到了。
金黄的麦子在萧瑟秋风中，弓着腰，像睡着的老者一样上下点头。
田野里已经有农夫在割麦了，昨天的大雨是凛冬女神的信使，寒风卷着荒芜而来。对于农民的来说，田野里的收成高于他们眼中的一切。
昨天下午，莉娅和神父等人将村民们都聚集起来，告诉他们，他们居住的国家已经出现灾祸，且这场动荡马上就要蔓延到这个平静了不知多少年的村落。
为了活下去，他们必须想办法离开了。
教堂里的人告诉村民，他们大约有两天的时间来从事农业活动。至于帮不上忙的孩子和老人已经准备用村里另三匹马拉着车前往凡纳伦——一座更往东南方向去的城市——那里的教堂很大，有专为流民等人建造的简陋住所。
中午，吃过午饭，乌安娜被爷爷叫到屋子下面的地下室里，取下那把他最珍惜的猎弓交到乌安娜手上，然后对她说：“乌安娜，你现在已经有能力拿起他了。”
乌安娜本能地察觉到不对劲，“爷爷？”
“唉。昨天莉娅和神父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吧？”
“听到了，可是……”
乌安娜爷爷伸出疤痕累累的手，轻抚乌安娜的头，“爷爷和克马克需要出去一趟，你待会就去教堂找莉娅和薇薇安她们，乖乖等我们回来好吗？”
乌安娜知道这时候不能耍小孩子脾气，于是弱弱地问：“我能去送你吗？”
乌安娜爷爷一愣，他没想到乌安娜会是这个反应。于是直接就答应她了。
出发点在村子西北角的路旁，那里早就有人牵着两匹马在等着了。
远远看去，那人抚摸着两匹壮马的头，轻声细语。两匹马长着健硕的肌肉和飘逸光彩的鬃毛，似乎能听懂他的话，噗嗤地发出呼气声。又或是更加靠近他。
他就是村里的养马人克马克一个家人如今只剩下马儿的人。他在一年间失去妻子儿女，在其后开春的时候顶着一头杂乱发臭的头发，穿着破衫出了门，牛马一般在他那块并不大的田和棚屋里劳作，累了就像块石头那样坐着。
直到他愈加沉默，双眼如同钢铁。他珍惜身边的所有，房子，田地，还有他儿女般的马。
对于面前这位瘦高如碑的人，乌安娜自然是认识的。
“午安，葛兰恩，还有……乌安娜。”
“午安。”“午安，克马克叔叔。”
“行李已经收拾妥当了。你呢？准备好了？”克马克看向老者，又将视线投向乌安娜，眉头皱地更紧又攸地松了下来。
葛兰恩点头，伸手在自己背着的挎裹上按了两下。克马克将马牵到他跟前，自己翻身上了另一匹马。葛兰恩接过绳子，也翻身骑了上去，向外踏出几步后，他将马调了个方向。
他望向乌安娜，嘴巴微张，正欲说什么，忽地发现，印象里那个矮矮小小的女孩已经长得如今这样大了。
于是他干皱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对着乌安娜向外挥了挥手，让她赶快回村子里去。
乌安娜点点头，转身往后走了几步，听到爷爷对克马克说出发吧。
可她忍不住，又转过头。她看见他们的马先是踏着短步，然后飞奔疾驰在还未干透，仍有水洼的土地上，溅起一圈水污。
她看见，两人的身形在不断的缩小，在天际被云朵和田野吞噬。于是这辽阔无垠的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她一个人。
天空万里无云，乌安娜陡然打了个寒颤，她好像站在一个未知的地方，看着陌生的风景。
她的灵魂在那片刻的时间里融入这片古老的土地当中。回过神来，树影依旧斑驳。
乌安娜无声地朝教堂而去，一路上她都有些迷糊，等现在教堂前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她只觉得自己上一秒还在送爷爷出发的地方。
推开侧门，乌安娜跻身进去，发现教堂里空荡荡的。彩窗外透进来的光静静地在这空间里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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