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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理办公室里几人听张三民讲起了今天发生的事，张三民连喝了几瓶啤酒，舌头开始有点大了。郭海军轻声跟何工交流了几声，出去安排泥工准备打灰。
何工端起酒瓶跟张三民碰了一下，好奇问道：“你跟广厦报价的时候怎么考虑的？报价前图纸没看清楚吗？”
张三民擦了擦嘴，回答何工的疑惑：“3栋楼是统一的价格，柯大伟找我们几个来报价的时候催的很急，我当时也没算清楚账，而且我最初的报价是比现在高9块钱的，是柯大伟说这个价格太高在公司那边没法通过，议标阶段调整到现在的价格的。据说现在的单价是其他人报的，柯大伟打听过这帮人有低价中标然后闹调价的前科，很是担心，私下跟我讲如果我能接受这个价格他还是愿意让我来做，我的为人他们比较放心。”
“那现在你的调价申请他们到底批不批呢？我可听甲方说他们给总包的价格不低啊。”
“不说不批，也不说批，就这么拖着。柯大伟说是公司还在研究，成本室那边说不能开这个先例，不然十多个项目都会过来跟风。”
“这就比较麻烦了，毕竟当时报价是你自己签的字盖的章，白纸黑字的官司打起来，你不占理。”何工听完给张三民下了判决。
“哎，流年不利，我现在也不多想，能抗我就继续抗，抗不住大家一拍两散，我还是回老家打家具去。”
“喝酒喝酒，不说这些丧气话。”何工举瓶邀请，严谨也跟着这两位碰了一下瓶子。
“哦对了，小严工今天你写的会议记录水平很高啊，平时我看老俞收到别人写的东西总要东改西改好几遍，今天看他提都没提改稿的事，你下去了之后老板还夸你文笔不错呢。说起来里面还有好几个字我都不认识，真不愧是大学生，肚子里有墨水。”张三民把话题引到严谨身上。
“岂止有墨水，还很有想法呢。”何工也开始打趣。“别看他这么年轻，办起事老练的厉害，不比他师父差多少了。”
“别别，您又捧我，我还是个毛头小子，正指望跟着您几个前辈们后面好好学点东西呢。”严谨只好敬酒求饶。
“还真不是捧你，你今年才多大啊，我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还没明白事理呢。”何工边喝边感慨。“张总我给你推荐一下啊，小严这小伙子是真不错，你在广厦认识的人多，以后能扶他一把的时候就扶一把，帮一帮年轻人。”
“那必须的，小严工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我看人很准的，你再好好努力几年就能做项目经理，到时候我还得求你帮忙呢。”张三民先回了一下何工，再转过头看向严谨笑道。
“张总夸奖了，喝酒喝酒，我敬你。”严谨频频举酒。
“当老板的，第一桶金很重要。运气好的第一桶金十几二十岁就赚到了，运气差的四十几岁也赚不到，然后也就放弃了。所以古话说发财要趁早，小严你要努力啊，等到我这个岁数你是就想进步也没啥机会了。”何工喝的感觉也上来了，开始提点严谨。
“这话在理的，柯大伟十几年前跟你年纪差不多的时候还是个施工员，短短几年他就当了大老板了，年轻人就应该敢想敢干，干了才有可能，不干哪有机会？”张三民很赞同何工。
“说到柯老板，他发迹以前你们就认识啊？”何工问。
“那何止是认识啊，呆一个工地天天见面的，他当施工员那会我已经开始做小轻包了，以前天天带着他一起喝酒抽烟的，那时候他还是小老弟呢。”张三民忍不住开始吹了，严谨知道他说的轻包是指包工不包料，分包承包人工，总包提供材料。
“那他是怎么发家的？一个施工员做到大老板可不容易。”何工开始八卦了，连带严谨也有些好奇。
“运气好，再加上胆子大。”张三民给年轻时的柯老板定了义，然后就着酒菜跟二人讲起了广厦传奇人物柯大伟的故事。
柯大伟是高中毕业，毕业后在社会上无所事事混了两年，然后被他小舅徐茂山带去了南方，在建筑工地做起了学徒。八十年代后期正是国家改革开放最轰轰烈烈的时代，无数人背井离乡来到南方寻找机会，南方几个大城市也开始遍地起高楼，大搞基础建设，张三民他们这一批人就是在这时认识的。
柯大伟在南方工地跟着小舅混，有一天小舅去参加战友聚会带回来一个消息，有个战友刚刚接了个别墅群住宅小区的工程，工程规模不小，占地面积接近200亩，资金不够，想拉几个战友入伙一起做，或者请战友问问周边资源有意向接转包的可以转让。徐茂山的这个战友在南方有一定的社会背景，能接到不少工程，短短几年发展的很迅速，但他干了几年工程后就不想干了，接一个工程全程干下来至少两年多，但是如果转手包给别人就能立即收钱，自己只要不停的接工程再转包出去就行了，比自己亲自来做要赚的多的多。
听到小舅消息的当天晚上柯大伟就失眠了，深思熟虑了一夜，眼睛在黑暗中睁开，就着玉白的月色，能看到犀利的反光。
柯大伟第二天一大早就找到小舅，我要做这个工程。
也不知道柯大伟从哪里筹到的钱，在那个年代，南方建筑之乡涌现了一大批工程老板，这些老板可能是小时候一起掏鸟蛋的发小，可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可能是同个部队的战友，也可能是一起混日子的顽主。总之柯大伟确实筹到了钱， www.uukanshu.coｍ靠着小舅跟战友的交情，以一个不错的价格承接了转包，两年时间亲自做下来，赚了一大笔，更收获了更加珍贵的社会资源。在南方大佬圈很快混出一个讲究、靠谱、上道的口碑。
之后靠着好口碑又承接了几个工程，柯大伟越做越强，十年后已经是广厦建工里排名靠前的老板之一了。
“柯老板为人还算厚道，也比较念旧，我跟着他后面也赚了几年辛苦钱，几年前回老家开了个家具厂，生意还过的去。”张三民回忆起来感觉柯大伟也没有怎么对不起他，心里的抱怨减少了一点。“哦对了，柯总办公室的家具都是我送的，厂里自己做的，你今天看了吗？感觉质量怎么样？”
“那些是你的厂子做的啊，太高档了，我都没见过这种档次的，还以为从国外进口回来的。”严谨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哄的张三民开心不已。
“再干几年干不动了，我就回老家好好经营家具厂了，现在家具行业市场不错，不比做工程赚的少，你要有兴趣，回头跟我去厂里看看。”张三民认可严谨是个人才，乘着酒劲透露出一点点招揽的意思。
“对的，现在买完新房配的都是新家具，上个月我表哥结婚，婚房家具全是从商场买的，家具市场需求巨大，前景很好。如果弄出几个潮款投入流水线标准式生产，把成本和售价降低形成价格优势，再把市场范围铺向全国，肯定能赚很多钱。”严谨表示对家具行业市场的认可。
张三民听完眼睛眯了起来，重新打量了严谨一番。
这小子，有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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