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秩序、爱与真知（6）(1 / 1)

终于，小张双脚踩上了结实的地面，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脚下还是有些虚浮。此时那缥缈的嘈杂之声已经变得震耳欲聋，猛听得老王大喝一声：“快看！”小张回头一望，只见不远处乌泱泱围满了一大圈人，这此起彼伏的呐喊之声，便是从那里发出来的。人群的远方是一座青灰色的山峰，山上寸草不生，乱石堆垒，参差错落，就像是一个失去耐心的孩童，胡乱拼搭出来的积木一样。而此时他们与人群之间，则隔着一条泥泞的斜坡。

“快来吧！但愿好戏还没有上演！”小个子一边急切地催促着，一边又指挥着两名壮汉将大船牢牢拴在岸边的岩石上。小张见这道堤岸果然由巨木与石块混合着泥土组成，大概有三四步宽，堆砌得井然有序。整条堤岸似乎是将这一大片区域围成了一个圈，在这野火般茫茫“湖泊”中，形成了一座孤岛。

“仅仅围起这一圈孤岛，就不知道需要多少人力来搬运这成吨的巨石滚木，而这片‘湖泊’一眼望不尽边际，更不知道需要怎样的决心与耐力，才能完成如此伟大的壮举。”小张心里想着，不禁对那位传奇般的领袖——那个站在临渊的藤蔓上，披着彩裙在阳光与暴雨中谈笑的男孩更加向往了。

小张回头看向女孩，只见她清澈的双眼光芒闪动，深深吸了几口气，慢慢蹲下身，双手捧起一把泥水，轻轻地擦拭着自己裸露的双臂。然后又慢慢站起身，赤着两只脚在淤泥里反复踩踏，飞溅起来的泥浆沾染在淡青色花裙上，反倒使她看起来更加生动富有活力。小张站在一旁微笑地凝视着她，不觉间竟有些痴了。终于女孩停了下来，转头与小张四目相对，朝他露出了如海棠盛开般的笑脸。

“这就对了，你要开心起来才行，以后还有更多美好的日子等着你呢。”

女孩坚定地点了点头，这时小个子已经收拾完，大声催促着：“好了好了，赶紧走吧，再不走就看不着好戏了！”

小张与女孩再次对望一眼，没有再说话，便一起跟着小个子等人向前走去，这时老王突然从后面挤了过来，喷着热气在小张耳边说道：“你这是送媳妇出嫁，舍己为人了啊。”

小张听了顿时满脸通红，低声怒斥：“什么他妈乱七八糟的，胡说八道！”可这时老王早就一溜烟跑到前面去了。

他们一行人向着人群方向走去，小张见小个子与老王并肩在前，两名壮汉和花娘跟随在自己和女孩身后，却唯独不见了那个老者的身影。正当他眼中露出询问之色时，花娘微笑着上前说道：“你不用找了，那个老家伙最讨厌这‘逐心大赛’，这会儿肯定躲起来，自己研究这趟采摘回来的果子去了。”

小张听了也没有在意，对花娘回以微笑，同时问道：“你们所说的这‘逐心大赛’是怎么回事？”

花娘说道：“哎呀，这‘逐心大赛’，可是这里最盛大的日子，每隔一百天，就要举办一次，都是那些真正了不起的勇士，”说到这儿，花娘有意无意地瞥了身旁两个壮汉一眼，小张只见那两个壮汉立时面色紫红，纷纷垂下了头。花娘扑哧一笑，接着说，“哎呀，他们都那么说，我也就随着说了。其实说是勇士，不过就是些捕捉野兽的猎手。据说在早些时候，这种一身蛮力的猎手根本不受领袖的重视，只是让他们四处游荡，能够捉些回来训练最好，可大多数都是空手而归，偶尔能有一两个捉回来，也都很难驯服。要不就是捡一些不知道怎么死的、尚未腐烂的尸体，运气好可以制成一些兽皮，所以谁都没指望过他们能有什么贡献，反倒是他们这些猎手因此丧命的很多。领袖看到因为这种没有什么用处的事，损失了这么多强壮的人，非常痛心，也非常气愤，就颁布了一条命令，禁止再有人去捕捉野兽了。”花娘喘了口气，又开始用花瓣在嘴边擦着。

小张见状，赶忙问道：“难道后来又开始允许狩猎了？”

“哎呀，你可真聪明，可不是吗！”花娘媚笑一声，“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有一天，领袖召集所有当家人，宣布不仅要恢复狩猎，还要从那天起，每隔一百天，就在这里举办一场‘逐心大赛’，要让这些自认最强的猎人，在这天向所有人展示他们惊人的捕猎技巧，最后由领袖在他们当中，亲自评选出最优秀的一个，他将获得领袖赐予的无上荣耀呢！也就是从那时候起，那些‘鲜果专家’不再像从前那样受到领袖的重视了，原来他们在族群中的地位可是仅次于领袖和从一开始就一直跟随领袖的那个‘天下第一勇士’的呢，我看现在他们已经完全被那些猎人取代了，也难怪那个老家伙不服气呢！哎呀，到了到了！”

随着花娘一声娇呼，小张回过神来一看，此刻他们已经绕到了靠近山峰这一侧的人群边上，巨大的呐喊声更是惊天动地，震慑着他们的魂魄。小张也顾不得再想花娘刚刚所说的话，只见小个子在前面，举起两只拳头，往成堆的人群腰眼之处就是一通乱捅，同时嘴里大声嚷着：“让开！赶紧让开！领袖他老人家的贵宾到了，都给我让开！”

在小个子蛮不讲理却效果甚佳的举措下，人群果然一路分开，让他们从容挤了进来。虽说已经有了花娘的简单介绍，可眼前的景象还是让小张他们大吃一惊：原来在这人群中间有一个五六米深、近百米宽的方形大坑。坑中不仅鲜血遍地，更是散落着一些不知是什么野兽身上的残肢断臂，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想必刚刚这里一定经历了多场惊心动魄的激战。而坑中左手边，靠墙坐着一排人，这些人身上也是血迹斑斑，浑身透着疲倦之态，只是脸上却光彩熠熠，一副骄傲的神情。在他们每个人身边，都或躺或卧着一只猛兽，有的好似斑斓猛虎，有的像是凶残的黑熊，还有很多小张根本叫不出名字。但此时这些猛兽毫无往日威风，就像是一只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待在那里一动不动，有的甚至已经受伤严重、奄奄一息了。而坑的右手边，这时就只剩下一个人还站在那里，可那个人身形比起左边那些猎人并不算强壮，甚至看上去还有些瘦弱，只是个头很高，也不知道是不是参加比赛的选手。

“哎呀，看来我们错过了很多场好戏呢！”花娘轻声说道。

小张这才又将目光转到眼前，他发现前面有一处突出的宽台，上面坐着一排人，而此时小个子正毕恭毕敬地站在最中间的一个人身后。如此热闹非凡的场面，本以为小个子会大肆解说一番，可没想到他却老老实实站在那里，两只手紧贴在大腿两侧，似乎一点声音也不敢出。小张再看向小个子身前那个人，从背影中也看不出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倒是他的旁边，坐着一个像是熔炉里锻造出来的铁人。这个人浑身的肌肉散发出金属光泽，从身体上的各个部位一块块地鼓出来，小张觉得要是拿一根铁棍在他的身上敲几下，一定会发出“当当”的响声。他的体型比身边所有人都要大得多，就好像是一头狮子身边坐了一排兔子。跟着花娘的两个壮汉，和他比起来就像是两只布偶，四五个人抱在一起，才能赶上他胸背的厚度。

“莫非这个人就是他们所说的那个‘天下第一勇士’？”想到这儿，小张心中猛地一动，再将目光转回到勇士身边。就在这时，花娘从后面走了过去，躬身趴在那个人的耳边，轻轻低语了几句，随后那个人便站了起来，慢慢转过了身。

小张几乎屏住了呼吸，这是他从第一次听女孩说起，便开始期待的时刻。当他转过身，第一次与小张面对面时，与想象中的落差让小张一阵错愕。要不是身边的人都肃然起敬，以一种无比敬畏的姿态面向这个人，小张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弄错了：这个人就是唯一一个独自从“无根之林”逃脱，又带领所有“觉醒者”将原始丛林开发成如今这片可以长久生存居住之地的英雄？他几乎和绝大部分人都一样，有着同样的肤色，同样的身形，同样裹着毛茸茸的兽皮并赤裸着上身，已经几乎不再透明的肌肤依旧光滑如缎，这与小张想象中头戴金冠、手握权杖的形象简直相去甚远。他的脸上也并没有小张所预想的那种意气风发，反而在平和之中流露着些许忧虑，甚至还有一丝未脱的稚气。只是他的嘴唇很薄，目光锐利，透出了一股威严，又显出了他坚毅的性格。就在他完全转过身后，小张看到在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小张凝神看去，发现竟赫然就是女孩的弟弟，那个还未及发出第一声哭喊，就被亲生母亲残忍抛下深渊的婴儿。

“你们终于来了，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的。”这是小张第一次听到男孩讲话，他的声音略显低沉，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却不知是不是他故意要做出这种姿态，来彰显自己的威严与地位。自从领袖转过身，目光就一直锁定在小张身旁的女孩身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小张也把目光移到女孩身上，却见女孩激动得双唇颤抖，那样子似乎是本来无数想说的话，突然一下子从脑海中飞走了，只剩下一片空白。

领袖走了过来，轻轻将婴儿交到了女孩怀中，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非常自然地牵起了女孩的手臂，将她扶到了自己座位旁边。女孩低头轻轻拍着婴儿的身体，没再抬起眼来，小张看得出来，女孩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弟弟非常疼爱。这时小张心中突然产生一个疑问，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可领袖好似能洞察人心一般，停住脚步侧身望向小张，似乎是在等他开口。小张见状，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个显然比自己小了不少的男孩，便含糊着说道：“您刚才目光始终看着她，”小张向女孩指了指，“却说知道‘你们’要来，难道您知道我们也会来到这里吗？”小张自从弃船登岸之后，便感觉头脑愈发清醒，他知道自己与老王还有自身的任务没有完成，虽然眼下这些经历让他完全不明所以，但要找到那位交给他戒指的老奶奶这个目标，总是不会变的。所以自从来到这里，他就四处仔细观察聆听，绝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领袖听了小张的话，眼中露出赞许之意，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知道。”不等小张再次开口，领袖却接着说：“我们先把比赛看完吧，最精彩的还在后面呢。”说完便转身与女孩并排坐了下去。其他人便围在他们后边，开始关注比赛了，小张也只好再次将目光投向赛场。

此刻站在赛场右边的那个人已经来到了场地中央，他慢吞吞地迈着大步，看上去十分笨拙。就在小张他们对面的坑边，几名壮汉推开了一座石墩，露出了后面阴森森的一个黑洞。这时全场观众突然鸦雀无声，全都把目光聚焦在那个黑洞之中。小张心想原来所有这些猛兽，都事先被关在这个洞中，等选手上场再逐一放出来搏斗。小张也和所有人一样，期待着接下来又会有什么凶残狂暴的怪物从洞里冲出来。

突然，一个身影从洞中飞速跑了出来，小张一愣之下，却发现从那阴森可怖的黑洞之中冲进这残酷竞技场的，竟是一只比老鼠大不了多少的彩色小鸡。在全场观众惊愕的目光中，那个参赛的勇士居然双手抱头，就好像这只小鸡是什么毒蛇猛兽一般，飞快地在赛场中乱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啾啾”怪叫。这时现场嘈杂之声四起，观众已经开始大声议论起来。再看这只小鸡，似乎也被这怪模怪样的勇士吓了一跳，可一愣之下便也拔起腿追着他飞奔。显然小鸡的速度要比这勇士快得多，眼看就要追上了，勇士突然立定转身，两手举起成爪，作出恐吓的样子，小鸡被吓得连滚带爬停了下来。这时勇士突然一个前扑，想要抓住小鸡，可小鸡灵活敏捷，一扭身便闪了过去，紧接着撒腿就跑。于是，勇士又开始在后面疯狂地追起小鸡来。就这样，忽而人追鸡，忽而鸡追人，这一鸡一人在场地中来回飞奔，弄得下面尘土飞扬。这一来全场观众开始爆发出强烈的哄笑，老王在旁边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小张没想到，这最后一位登场的勇士，竟上演了一出滑稽的闹剧。

经过了几番追逐，小鸡似乎有些体力不支，速度逐渐慢了下来。这次勇士用尽全身力气扑了过去，一把便将小鸡抓在了手里。紧接着，勇士来到场地中央，高举双臂，向四周观众转圈示意，就好像他刚刚在与最凶猛的野兽搏斗中大获全胜一样，要享受所有人的欢呼，可迎接他的显然是全场观众的齐声嘲笑。

这时，只见勇士向四周摆了摆手，随着观众渐渐安静下来，小张听到这只小鸡在勇士的手中，发出“吱吱”地叫声。别看这小鸡个头小，声音却尖厉异常，听起来充满了恐惧。此时勇士也没有闲着，就在小鸡连声叫了几次之后，他也开始学着小鸡的声音，仰起头“吱吱”地叫了起来，那声音模仿的惟妙惟肖，慢慢观众都分不清哪个是人在叫，哪个是小鸡在叫了，于是全场再次爆发满堂笑声。

小张也在人群中看得津津有味，不知道这小丑一样的勇士，接下来还有什么绝活。忽然间小张发现，在全场所有人都在哄笑的时候，只有领袖一个人一动不动，小张探身观瞧，却见他正聚精会神地盯着赛场，那样子看起来不仅没有丝毫笑意，竟还有些紧张。小张好奇地看着领袖的反映，略一思索，心中猛然一惊，赶忙转向赛场，目光中也流露出激动之色。

就在此时，突然天空中传来一声霹雳般的嘶鸣，紧接着一只火凤凰似的七彩大鸟，展着双翅向赛场中心猛扑过来。虽然这只大鸟比不上之前“神鹰”那般遮天蔽日，却也是小张见所未见的巨型猛禽，那俯冲的速度宛如七彩流星，眼看钢刀般的利爪就要将那个勇士撕成碎片。全场观众似乎对这种大鸟非常恐惧，大都吓得呆立在原地，连呼声都卡在了喉咙里，只有少部分机警的人，已经开始向人群外逃窜。突然，勇士将手中的小鸡向远处一扔，然后拧身向反方向飞奔而去，那姿态再也没有之前的笨拙可笑，而是动如脱兔，快似闪电。那只大鸟见小鸡被扔了出来，又是一声嘶鸣，调转身形朝小鸡扑去，而勇士这边已经与大鸟拉开一定距离，这时只见他从场地边上拽起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双臂猛地一扬，竟有一张巨网被他用力撒向空中，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那只大鸟的身上。大鸟大惊之下，刚要扇动翅膀，勇士便马不停蹄地拽起连在网上的一根绳子，飞快地绕着大鸟狂奔起来，不一会儿就将大鸟死死缠住。大鸟绝望地挣扎了几下，便一声悲鸣，重重摔在了地上。小张仔细一看，原来这张巨网上，竟还布满了荆棘，此刻荆棘上的倒刺全都深深扎进了大鸟的身体。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全场观众一瞬间的震惊后，紧接着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这时，领袖站了起来，激动地说道：“太好了！这是我们第一次尝试捕捉天上飞的大型野兽，果真大获成功，如果能将这种畜生驯服，我们便也可以翱翔于天际了！”

小张听了他的话，心想看来这最后一场，显然是这勇士与领袖商量好的。这勇士想出了这种利用幼崽布下陷阱的捕猎方式，竟敢在这万众瞩目之下进行第一次尝试，也足见他的胆魄与自信。

在全场观众持续的呐喊声中，那个勇士来到了领袖身下，无比恭敬地拜倒在地。忽然花娘在小张的耳边低声说道：“哎呀，该到了颁奖的时候了，这场‘逐心大赛’的优胜者就要诞生了。”

领袖此时非常开心，他似乎听到了花娘的话，回过头看向小张，有些自豪地指着身前这个勇士，对小张问道：“你看他怎么样？”

小张略一沉吟，说道：“既然以前从未试过，您就不怕出了差错，这大鸟要是狂暴起来，全场观众可都要遭殃了。”

领袖仰头哈哈一笑，说道：“我就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自身的强大。在这之前，从没有人想过我们能够捕捉到这种飞行的巨兽，它曾经杀死了我们无数勇士。我就是要让他们恐惧，因为恐惧是我们能够在这里生存下来的最强动力！我要让所有人都清楚地认识到，在这里，我们才是主宰，没有什么是我们所征服不了的。我相信他，相信我的勇士们，恐惧打不败我们，只会让我们更加强大！”

说罢，领袖没有再管小张，而是向着赛场摆了摆手，只见他身边那个“天下第一勇士”猛地站起身，一个跨步就跳入了场中，全场几乎已经沸腾起来。

这时，对面的石墩又被推开，这回从洞中出来的，竟是一头通体金黄的巨型犀牛。小张眼看这头满身褶皱，披着黄金铠甲般的犀牛，个头足有普通犀牛的三四倍，就像是从“侏罗纪”时代跑出来的洪荒猛兽。这铁塔般的“天下第一勇士”，也将将只有这头犀牛的腿那么高。只见它每走一步，小张都感觉自己的心在跟着大地一起颤动。

“难道这‘天下第一勇士’，要跟这样一头怪兽搏斗？”小张心中暗想。

突然，只听那“天下第一勇士”一声惊雷般的怒吼，然后迈开大步向着黄金犀牛狂奔而去。那犀牛也毫不示弱，低着头亮着头顶锋利的尖角，也迎面向着“天下第一勇士”对冲过去。小张心中大惊，心想就算你真的是生铁打造的身体，被这么一头看来足有二十多吨的怪兽迎面撞上，也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眼看着他们就要撞在一起，这电光火石之间，只见那“天下第一勇士”一个矮身，突然伸出两只手握住了犀牛的尖角，紧接着浑身一较劲，大吼一声，竟将那尖角硬生生掰断了下来。还没等那犀牛反映，他又一手托起犀牛的头，另一只手将尖角猛地向上一戳，扎进了犀牛的脖颈之中。那头庞然大物竟连吼都没吼出一声，便一个踉跄，轰然倒地。“天下第一勇士”将尖角从犀牛的脖颈中又拔了出来，然后高举在空中，整个竞技场的气氛已经达到了定点。

小张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得无以复加，原本以为实力悬殊、一边倒的决战，没想到双方的角色却颠倒了过来。这“天下第一勇士”，恐怕也是“亘古第一勇士”了。

再将目光投向赛场，小张惊讶地发现，从这犀牛脖颈之中流出来的血液，竟也是金黄色的。此时金黄色的血液已经将之前的红色鲜血覆盖，布满了场地中央。这时只见“天下第一勇士”向领袖微微示意，得到领袖点头许可后，便蹲下身，双手并用，转眼之间竟将这头黄金犀牛四分五裂。然后他起身将这些散落的肢体，纷纷颁发给了之前所有参赛的勇士们，每个勇士领到这“奖品”，脸上全都容光焕发。最后，这“天下第一勇士”将手插进了犀牛的胸腔，然后竟从它的胸口中，掏出了一颗金色的心！

“天下第一勇士”双手捧着这颗心， 慢慢来到了领袖面前。领袖郑重地起身，招手将那位捕获大鸟的勇士叫了过来，然后示意他从“天下第一勇士”手中，接过了这颗黄金心脏。捕鸟勇士将黄金心脏高举过顶，将全场观众的情绪，推向了整场比赛的最高潮。小张这时才算明白，这“逐心大赛”的真正含义。

这时，小张突然见那“天下第一勇士”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却听领袖对他说道：“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借助各种技巧的把式，但是你要明白，这世上并不是一切都只能依靠蛮力，如果能有更好的技巧，省一些力气，那就能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毕竟再找不出第二个人能拥有像你那样的神力。”

“天下第一勇士”听了领袖的话，垂下了头，不过领袖最后的赞赏还是让他傲然挺起了胸膛。而这些话那个捕鸟勇士也听到了，连忙跑过来对“天下第一勇士”赔笑道：

“嘿嘿，我们这些人，也只能靠这种雕虫小技，不过就是博大家一乐罢了。我要是不拉这张网，这大鸟回过身几下就把我给咬死了。我要是能有您半根手指头的力量，也不至于费那力气编什么网啊，就那么轻轻一弹，这畜生非得四分五裂不可！”

听了捕鸟勇士这番话，“天下第一勇士”才算完全释然，只见他将大手一摆，又回到了领袖身边。

过了好久，观众才逐渐安静了下来。一会儿，小张见所有人全都有秩序地沿着四周的阶梯走下深坑，来到原先那头巨型犀牛尸体所在之处，俯下身蘸上两手金黄色的血液，这才心满意足似的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