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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症区的加护病房里，医生和护士围着病状忙碌不堪，黑发的少年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沉睡着左手挂着一瓶生理盐水，全身接满了无数的管子和线路，心电监护仪在旁边检测着患者的心率，随黄色跟绿色的线条与数字变动发出单调的机械声。
他的面容看上去毫无生机，如果不是旁边的机器不停地在运作显示他正常人的心跳和呼吸指标，很难想象他还活着。
“唉——”
姬子医生抚额，非常疲惫地叹了口气，牙缝里塞了一小段肉丝，可是她怎么调动舌头也没办法把它弄下来，好生痛苦，而比这更痛苦的是眼前的状况。
当护士一脸惊慌地跑过来向她说明情况的时候，姬子有一种自己刚北伐统一全国班师回朝，宫女或者太监就突然跑过来喊着，大事不好了，北伐大将军造反了的错觉。
毕竟她刚从孟灵颂的病房里回来没多久刚嘱咐护士给他中枢兴奋药物，想着过一会吃完夜宵看看他的情况再想办法，可夜宵才刚刚吃第一口，人就又睡了过去，姬子一急肉丝面的肉丝就卡牙缝里去了。
根据那个失职的护工说，他其实是今晚临时帮忙顶工的，原本的护工突然急性阑尾炎来不了，又偏偏赶的巧没来的及上报。
真是见鬼！关键时刻所有的坏事总是赶到一起了。
可事已至此，该做的她都做了，但确实没办法再次唤醒少年，上次他沉睡了整整六个月才苏醒过来，这一次不知道会沉睡多久。
“等早上六点的时候再给他挂上营养液。以后每三个小时换一个人来照顾他，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暂时没什么事，都先回去吧。”
姬子吩咐完便转身离开了。房间里的医生和护士也在检查确定仪器正常运行后也相继离开，房门被最后离开的护士随手关上，只剩下病床上的孟灵颂孤独的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
片刻之后，房门再次被打开，月华净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来到了病床旁边，静静地望着沉睡的少年，却没有刚才的激动和兴奋了，反而多了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网恋多年终于面现一样。
眼前的少年，看上去面容清秀却苍白到毫无血色，头发跟眉毛都是极黑，像是黑白对比强烈的素描人像，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沉沉地睡去，几乎毫无生气，像是已经死去千年却未腐的尸体。
可当你仔细凝视他的时候，又会不自觉地认为他还活着，好像下一秒就会苏醒，透着吸血鬼般的让人着魔的气息。
月华净犹豫着轻轻晃动孟灵颂的身体，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好像做了什么美梦般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我刚才听旁边的医生说，他好像得了什么怪病，没办法主动从梦中醒来而且一睡就是很久，他上次据说睡了六个月，这次恐怕会睡一整年吧。”突然有人在旁边说，吓了月华净一大跳。
她心惊胆战地转过头去，看到穆艺涵正伸手好气地掀了掀孟灵颂的眼皮，无神的眼球暴露了出来，像是突然诈尸的尸体张开了一只眼睛。
“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先去找姬子医生，她应该会放你出去的呀？”月华净惊讶望着穆艺涵。
“本来我也想去找你说的姬子医生，可她好像跟忙，根本没空理我，所以我就只好跟着她又跑回来了，本来打算跟着她们走看看出口在哪里，然后我就看到学姐你从隔壁病房里来到了这里，”穆艺涵挠了挠头，“我就好奇过来看看，这里蛮诡异的，跟着学姐我其实更安心一点。”
月华净叹了口气，并没有过多理会他，反而在思考他刚才的话。
如果真的像穆艺涵所说的那样，孟灵颂要沉睡很久没办法直接醒过来的话，自己岂不是还要等他醒来才能跟对方沟通。
但那究竟要等多久？上次睡了六个月，那这次呢，还是六个月？或者一年？
月华净被一种无力的挫败感笼罩了起来。就好像白马王子千辛万苦地找到白雪公主，却发现对方被毒苹果毒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一样。
这算什么？
而且按性别来说她才算是白雪公主，难道说自己需要像故事里的那样亲吻公主那样亲吻他才能让他清醒么？
眼前的现实毕竟不是童话，难道说真的没办法了么？月华净努力思考着，眉头紧皱。
“那个学姐，你之前说这个人是熟人，他跟你是什么关系呀？”穆艺涵在旁边问道。
“关系？”月华净摇了摇头，“我其实也说不好，这有些复杂，说起来我到底是经常梦……”
月华净望着穆艺涵突然愣住了，一个有些疯狂又有些恐怖的想法从她的脑中冒了出来。
“怎么学姐你的眼神好可怕呀，放心我不会乱说的。”穆艺涵连忙说道。
“不是，我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穆艺涵望着满脸亢奋的月华净，轻轻点了点头，就看着月华净转身打开门，四处张望着，确认走廊没人后，把对面病房的门也打开了，照呼着他过去。
对方的病房里空无一人，只有三张空荡荡的病床。在姬子他们离开前月华净就躲在这里面，把门微微露出一个缝隙偷偷观察。
“学姐我们现在是要干什么？”穆艺涵不解地问道。
“我还不知道行不行，总之你先帮我把床推过去吧，要轻点，慢点。”
“好的。”
他们像做贼一般悄悄地把对方的病床推到了孟灵颂的旁边，月华净轻轻推了推病床让两张病床紧紧靠在一起。
之后她爬上了孟灵颂旁边的床，在身上摸索着，果真从里面的衣服掏出了一条绣着银色星月的丝巾。
“这究竟是真的，还是我的妄想？”月华净有些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
之前她看到穆艺涵的时候其实就在怀疑了，可现在自己认为的本该是妄想中的阿卡纳的丝巾也出现了，月华净不禁有些怀疑自己妄想的真实性了。
但如果自己的妄想是真实的，那眼前的一切呢，也是真实的么？还是说那个自称奥丁的人做了什么……
她没有继续想下去，无论眼前的一切与自己的妄想是真是假，这都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唤醒孟灵颂。
这个少年从十年前开始便一直出现在自己的梦中，月华净相信他一定知道方面那场祭祀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许自己能从他的回答中，得到一切的答案。
她缓缓展开丝巾，右手的无名指放进嘴里狠狠地咬开，随后用丝巾的一端包裹住流出鲜血的伤口，熟练地打了个结。
“学姐你要干什么？”穆艺涵见状惊呼。
月华净并没有回答他。她干脆利落地拔下了插在孟灵颂左手背上的输液针，没等鲜血流出，便用胶带按在了伤口上。
“穆艺涵同学，可以拿到你先出去在外面帮我把风么？如果十分钟后我没有醒过来的话，记得帮我把手指上的丝巾解开，想办法叫醒过。等我醒了再跟你解释可以么？”
月华净抬头一脸严肃，时间跟条件都很有限，她只好回忆自己妄想中阿卡纳的仪式，而阿卡纳的仪式中是不允许出现第三者的。
“好的。”穆艺涵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离开房间把门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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