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阅读网【www.dfmsc.com】第一时间更新《子夜纪事》最新章节。
山村里，公鸡还没开始打鸣，他们就动身出发了，直到漫天繁星才回来，多年后的今天仍是如此。每当这个时候，他们都会塞给我一个苹果，好让这没黑没白的哭声停止。为了不辜负他们的良苦用心，我便抱着苹果从早啃到晚，从没有牙啃到长出了乳牙。
方才讲过，在三岁之前，我曾一度被认定是个哑巴，即便后来我会说话了，可他们仍常常说：“吭声啊，哑巴啊你！”我猜想，这大概是因为我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又扯远了，还是继续说苹果吧，自从他们发现苹果可以有效制止我的哭声后，我啃了三年的苹果。大多数时间，我都只是啃着玩，氧化了的苹果屑被我涂得到处都是，但也有例外，如果不能紧紧抱着，它会因为疼痛而逃走，跑到我够不着的地方苟延残喘。
我不仅贪婪还特别犟，每当苹果从我手掌溜走，我都竭尽全力想要抓回它，可总差了一点点。并非不够努力或高估了自己，而是腿上的绳子与那苹果串通一气，它拼命缠上我的双腿阻止我不让我靠近。不得不承认，绳子很强大，我被束缚在角落无法动弹，而边上的苹果在挣扎无望后，死去了。
大约是十岁左右，我的两颗上门牙已摇晃有两年之久了，它们不愿离开我，即便新的上门牙早已取代它们的位置，它们仍不愿离开我。
“这是我们共同的家，我们会努力当好门牙，努力工作，请不要丢下我们。”
可是，无论它们如何哭诉，结局都不会改变，在新欢旧爱里，我果断选择了新欢，或者说，是他们选择了新欢。
那时，在嘈杂的集市上，我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只见他们有说有笑漫不经心地打开残破的掉铁渣的盒子，里面躺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钳子，他们掰开我的嘴巴，举起钳子干脆利落地拔掉了我的门牙，随后又将钳子丢回盒子里，继续有说有笑。
可奇怪的是，一向好哭的我却没有掉下哪怕一滴眼泪，只是呆愣愣任由鲜血滴下染红了泥土，像是一幅水彩画，竟然还有些好看呢。
而得到滋养的泥土与其说是不忍我被蒙在鼓里， 倒不如说是不忍门牙的深情被践踏，它是这样对我说的：“在最后时刻，在被你伤害抛弃的最后时刻，门牙仍深深爱着你啊，没有麻药，它们便化作止痛药，没有消毒，它们便化作消炎药，只愿你快乐呀。”
再后来，苹果树也告诉我：我的两颗下门牙之所以无法长大，就是因为三岁之前啃了太多苹果，磨损了根本，它们是为了保护我才逃离的。
“孩子，不要哭。”
苹果树温柔地伸出手将我抱起，摘下最甜的苹果，希望能够弥补对我的伤害。
我收下了苹果，漏风的牙齿对它说：“谢谢。”
---
倘若止步于此，未免有些平常。早在我出生之前的几年，有个算命先生当街拦下我的父亲，他说：“你将来会有个孩子。”
父亲觉得好笑，可还是回应到：“我都四十好几的人了，两个儿子都十多岁了。”
算命先生只是微微一笑，接着说：“会是个特殊的孩子。”
父亲一听，更笑了：“若真再有个，可得有出息啊。”
目的达成，算命先生也就离开了，哦，对了，他没有索要算命钱。
也许，命运之轮从那时便转动了。
“你将来会有个孩子，会是个特殊的孩子。”这句话像是有魔法似的深深扎进了我父亲的心里。
后来，我父亲果然又有了一个孩子，席子里捆着的婴儿，姓席。
至于我是不是算命先生所说的特殊的存在，以及我有没有长成父亲期望的那般有出息，你们以后就知道了。
东方阅读网【www.dfmsc.com】第一时间更新《子夜纪事》最新章节。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