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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布赫语气强硬道:“有聚宝国大军驻守十方国,那些躲藏在深山僻壤不敢露面的残兵败将不过是疥廯之忧。倘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阻止金阙国勾结各方势力武力介入南大洋局势,让他们借机发难,那才是心腹大患。孰轻孰重,你自己不会掂量吗?”布赫以近乎斥责的口吻对蒂利尔厉言道。

“是啊!北方的海面上仍然战云密布,金阙国和远征军围绕金地岛已经展开了数轮海战,目前双方谁都没有明显的优势。从长远来看,金阙国因为不必像聚宝国一样带着十方国这么一个沉重的军事负担,战争潜力远超聚宝国。为了应付十方国的战事,我们在大哈尔斯大陆和楔形大陆跟金阙国的竞争已处于劣势一方,若仍无法从十方国的战事中获取正面效益,势必难以维持这场糜费巨大人力物力的战争。

假如金阙国对战争的全力投入使得聚宝国面临不得不从十方国撤军的困境,以执政先生的处境,您是没有办法控制这个混乱不堪的国家的。所以,您必须放弃私心,倾尽所有地帮助聚宝国战胜北方的敌人。只要聚宝国赢了,您就赢了,若聚宝国输了,您能得到的也只有失败。请接受敝人的建议吧!立即以十方国临时政府的名义确认和聚宝国的从属关系并发布拒绝金阙国武力介入十方国战事的公告。同时在战争资源上为远征军提供最大支持。”楔斯再次对蒂利尔以命令式口吻说道。

“好吧,就依元帅所言,我发布相关公告便是---元帅的这个建议可着实令在下感到棘手,您接下来的要求不会也如此让人为难吧?”蒂利尔无奈道。

“自然是最难办的最先处理,只要解决了外部麻烦,十方国之内万事还不都得垂询您这位执政先生的意见吗?接下来的两个提议都只局限于十方国的范围内。本人的第二个提议是在即将举行的凯旋式中必须加入十方国正规武装,以显示两国合作之精诚.平等!这应该不难办吧?”楔斯微笑道。

“当然不会,这简直太容易了!我们有得是可以参加检阅的军队。那么第三个提议是什么呢?”蒂利尔转忧为喜道。

“最后的提议最简单,我们两国必须成立一个联合法庭共同审判十方国的战犯,以显示总体上战争已趋近结束,至于地方反抗力量的清除...只要把它当做驻地军队执行日常军务的一部分即可!先生以为如何?”

楔斯对以麦尔斯.迪米埃斯为首的残余抵抗武装的态度蒂利尔并不认同,他满怀忧虑道:“麦尔斯和迪米埃斯等旧贵族势力在十方国内仍具有很高的民望,若不能彻底铲除,假以时日,积蓄了足够力量定能东山再起,我请求大帅不要放松对危险的地方武装的武力清剿,以免被狡猾的抵抗份子趁机反噬。”

“嗯,我确是想借战争法庭审判结果向世界传递战争结束的信息,但是在对付地方武装这个问题上我们也不会降低清剿力度,敝人说过,这方面工作交给负责区域稳定的当地驻军即可。既然夺取了大部分国境的控制权,我们就不该再将注意力集中在战争层面,待处理完与战犯相关的事宜,应将重心转向如何建设一个强大的十方国以及维护两国联盟等大事上---您觉得呢?”

“元帅的眼界非常人所及,看来是我多虑了。就依元帅所言,十方国全体国民将会彻底执行您的三点建议,绝不会令大帅失望的!”蒂利尔讪笑道。

“先生谬赞,比起您从寻常海员跻身政界揆首的非凡能力,我不过是提出了一些符合实情的寻常建议,实不堪过誉!”

楔斯的一句谦辞,让蒂利尔顿感不适,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开言道:“敢问元帅,上回的海盗事件可留有活口?是否要一并送交战犯法庭审判?”

“数千名海盗怎可能尽命丧于海战中?自有三五百俘虏被送到了十字岬海军基地内关押,把这些无名鼠辈送上战犯法庭势必降低法庭的公信力,就让他们留在基地监牢里吧。”楔斯说着,见主要议题俱已谈妥,起身作辞,便要与布赫离去。

蒂利尔忙陪笑道:“可否将这些海盗放还在下,终究,里头许多人曾是在下的亲信,与我都有过命交情,把他们留在监牢受苦,我心委实难安!而且此番占领十方国的战争同样有他们的一份功劳,请元帅看敝人薄面将他们放还吧!”

“那怎么行?这些江洋大盗干下了数不清的罪恶勾当,里头不乏有沾满聚宝国人鲜血的歹徒,岂能轻易放走?你现在是一国元首,有的是权力调动人力物力,还要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干什么?”布赫严厉训斥道。

“司令说得对,这些人不能放,若使他们重归大海兴风作浪,对穿梭于贸易航线上的商船而言也是个大麻烦,就让他们老实呆在监牢里吧。”

面对楔斯和布赫别有用心的表示,蒂利尔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悻悻随二人往宫外走去。路上,楔斯对蒂利尔问道:“不知先生可还留着上回自我处获取的麦尔斯与洛斯的会谈备忘录?”

“留着哩。”蒂利尔满脸堆笑道。

“既然它不再对您有用了,就请阁下还回来吧,许多事情不该简化处理的就不要做简化处理,该简化处理的也必须坚持简化处理,事情才不会变得复杂而超出掌控---您说呢?”楔斯对蒂利尔微笑道。

“是,是,元帅言之有理,回去后我即刻着人将文件送回驻军指挥部。”

看着蒂利尔奴颜婢膝的丑态,楔斯只是微微摇头道:“回去准备一下,尽早和布赫司令议定出举行凯旋式的方案,别忘了,最迟明日即要发布确定两国关系的对外公告以及拟出战犯法庭十方国一方的审判代表,十日内必须结束对两名战犯的审理和判决,许多事情都挤作一块儿难免有些仓促,只能拜托大人勉力为之。要知道北方大洋外的战事还等着我们处理哩!这个头号大敌已发展成了庞然大物,对付它可不比十方国,稍有不慎,远征军就可能全军覆没...”楔斯语气和缓叮嘱着,三人徐徐走向宫门处。

行走于各处参观圣贤宫的聚宝国军众将领接到警卫员通报皆匆忙赶至前广场向元帅集合报到,经过简单训话,楔斯领着众将回到国王南路已被聚宝国军队征为元帅行辕的“万国酒店”下榻。

次日,蒂利尔如约在共和宫以十方国临时执政的名义起草并发布了与聚宝国的联盟关系,严词警告各国不得派兵武力介入南大洋事务。十方国与聚宝国之间的纠纷将会由两国通过非同寻常的国际关系在联盟框架内自行解决。

公告一经发表即引发了世界哗然,傀儡政权丧权辱国的行径招致国内外一致声讨,众多十方国在东方世界的原邦交国对蒂利尔的卖国之举争相抵制抨击,均发表了拒绝承认蒂利尔政权.不会放弃对十方国民众武力复国的援助声明。

国内的反对声浪更加激烈,各地流民揭竿而起,各方抵抗力量通过电台和地下报社发表了对蒂利尔政权的诸多谴责,表达了将与侵略者及所培植的傀儡政权战斗到底的决心。

频繁爆发的起义事件令蒂利尔惶恐不已,数度找到楔斯询问是否要撤回相关公告。

“有什么好担忧的呢?不过是些无所事事的流民不甘于现状滋生出的治安事件而已,你也看见了,到目前为止都还只是你的治安宪兵在对付这些不成气候的武装组织,聚宝国各地的驻军一次也未出动过。足见未过受正规训练.既缺乏装备也缺乏作战经验的村夫莽汉掀不起什么大浪,你就放心让手下们去处理这些琐碎事务吧。”楔斯在行辕内对蒂利尔淡然说道:“我已说了,只需做例行军务处理即可。只要他们手中没有足够和我们抗衡的武备,喜欢闹腾就由他们闹去吧,你只需要求你的治安官们加强对各地辖境的管控,收紧各抵抗组织的物资补给渠道,使之长期处于物资匮乏状态,长此以往他们的反抗意志自然会冰消瓦解。一支没有战斗意志的队伍又以什么来威胁我们呢?”

听了楔斯的建议,蒂利尔颔首道:“元帅言之有理,我定按照您的指示全力去办。那么,举行凯旋式的日子不知元帅是否拟定了?接连三日的协同演练,两国军队已可以配合默契的执行任务,现在就等着大帅选定日子了。”蒂利尔满面春光道。

“嗯,那么先生以为明日如何?”

“当然可以!”

“嗯,聚宝国最高法院指定的我方主审法官名单也已列好,相关人员接到任命已于三日前从十字岬赶来,预计最迟后天抵达里雅尔。所以,三天后战犯法庭即可开庭,未知贵国出席审判的法官人选确定了吗?”

楔斯与蒂利尔如友人谈话般絮聊起各项公务的进展。

“我方由法务部长希琉尔率团出席审判大会,所有可能传召出庭作证的证人也都确定能如约到场。”

“这就好,一切有劳先生费心了,为两国坚固的同盟关系干杯!”楔斯为蒂利尔斟了杯甘醇的葡萄酒举杯祝道。

“干杯!”蒂利尔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而后与楔斯又寒暄一阵,起身作辞归返。

次日,十方国和聚宝国在里雅尔举行的联合阅兵式隆重开场,更名为共和大道的国王大道两侧护栏和匝道上插满了聚宝国国旗与十方国的共和旗。道旁充塞的依然是那些面黄肌瘦的贫民,尽管生活困苦,他们的乐观天性丝毫未减,曾流着热泪高呼愿为国王尽忠的人们,此刻同样声嘶力竭高呼着消灭王族统治.共和万世不朽的澎湃豪言。

共和宫二层观礼台伫立着十方国临时政府的高级政要与聚宝国远征军主要将领,分别有十方国临时执政蒂利尔.内阁财务部长耶莱.法务部长希琉尔.防务部长奥勒米.外务部长沃斯特---没错,就是那位在蒂利尔在王廷权势最鼎盛时期也敢仗义执言最终被阴险的奸臣排挤调往白沫省出任财务官的副相沃斯特。

聚宝国海军攻占金地岛后,他和十方国白沫省省督卜得奈及驻地武装最高长官缊阖都成了聚宝国的俘虏。在蒂利尔要求下,楔斯释放了卜得奈.缊阖这两位蒂利尔的忠实爪牙,让他们回十方国继续为蒂利尔效力。而沃斯特原是要被送上战犯法庭受审,只因莫里斯通过与楔斯的私交为他说项,使得楔斯不但将他释放还要求蒂利尔在新内阁中为他留有一席之地。对于楔斯的命令蒂利尔多么不情愿都只能乖乖照办,给他安排了一个没有实权的外事工作。

聚宝国方面出席庆典的有远征军元帅楔斯,远征军总参谋长上将阿利斯.远征军装备补给署署长上将曼弗里德.陆军中将远征军东方军团司令洛斯.陆军少将远征军西方军团司令哈姆尔.陆军少将远征军南方军团司令索格勒.以及各军团参谋长和主要作战将领共计一十五人。除两国军政要员外还有各界名流为数近百人的贵宾受邀观礼。人头攒动,络绎穿梭的观礼台上一片祥和景象,大伙儿面容喜悦竞相为新生的共和国致祝词。

上午十时,随着礼炮轰鸣声响起阅兵仪式正式开启,主持仪式的布赫从共和大道搭乘指挥车辆进入观礼楼前广场向楔斯征求了阅兵授权,而后驱车返回共和大道径往共和南路驶去。不久,随着一阵鼓舞人心的军乐声由远及近袅袅传来,威严凛凛的军阵伴随武备强大的作战车辆在指挥车引领下自南向北依次从共和宫前穿行而过,大道上顿时响起人山人海的欢呼声,观礼楼上的人们也纷纷向军容壮盛的受阅队伍挥手致意。

长达五个小时盛况空前的阅兵式在午后三时许宣告结束,人们尽兴散去,那些受邀参加晚间在共和宫宴会厅举办的两国联谊会的贵宾回各自居处匆匆整理了装扮又从容踏进了共和宫的大门。

里雅尔沦陷次日,在厄兰德主持下翻新整座旧王宫,清除了殿内外每一处与裘里王室有关的建筑标识,当中最具鲜明特征的要属那些矗立于房门右侧寓意君王权力至高无上的丹墀了。所有房间内的梯级均被凿毁.填平,重新铺砌使之瞧着与周遭地板保持光滑一致。高大的墙体上原本悬挂的历代君王油画肖像也被全部撤下销毁,取而代之的是大殿正前方墙沿下悬挂的蒂利尔和聚宝国元首涅庞的巨幅油画半身像。

除此而外,一切似乎未有多大改变,宫殿装饰一如王政时代气派恢弘,为筹备这场具有特殊意义的晚会,厄兰德提前两日收到蒂利尔指示,宴会厅需布置得隆重华丽,务求使来客有宾至如归对新旧政权更迭焕然一新之感。

他不敢怠慢,除了大力装典修饰殿内陈设布景,还将宴会厅布置成了聚宝国的民俗风格。大到幕布材料.颜色和悬挂方式,窗棂.窗花的结构与图案设计,小到殿内花篮的摆放和花卉品种的选择.舞会上使用餐具的样式材质.以及符合聚宝国上流人士口味的饮品和食物都做了详细安排,可谓面面俱到,一样不落。

当夜众多身份尊贵的嘉宾如约而至,除了白天出现在观礼楼上的熟悉面孔,还有不少商界和文艺界名流约两百人出席,偌大的宴会厅人头攒动,人们交头接耳,喁喁私语。总数二十人的乐队在宴会厅角落划定出的区域演奏着富有聚宝国情调的钢琴和小提琴名曲,身着聚宝国服饰的十方国年轻男侍者托着盛有各式醇酿高脚杯的金属盘子穿梭于人群间,为每一位有需要的宾客递上甘醇佳醪。

晚间七时许,蒂利尔和楔斯谈笑风生从宴会厅侧门进入大厅内,众人见十方国最有权势的人物到来纷纷投以热情的问候。年近七旬的楔斯谦逊的一一回礼,叮嘱众人无须拘谨,只做寻常友人相待即可,众人遂重新聊起了各自中断的话题,楔斯则径直走到南边靠墙的位置。那儿,一身戎装的布赫跟洛斯正聊着南方战事的进展。

“两位战场功勋,难得见你们聚在一起讨论问题,今日真是别开生面了。”楔斯上前打趣道。

“老帅见笑了,我正和洛斯合计着是否要给沃伊增派军力,好让他尽快解决蛰伏东部山区的两支主要抵抗武装。”年逾五旬的布赫微笑道。

“为沃伊增兵一事当酌情而定,如今的残余抵抗份子游移在广袤的山区地带,有意规避和我方正面决战,若我们采取分散兵力深入围剿的总体战略, 既费时费力也不见得一定奏效同时还增加了士兵伤亡的风险,显然是得不偿失的。我仍坚持,大战以远征军为主力,小战交给十方国武装应付,对我们而言这仍是目前最有利的战略方案。二位觉得呢?”

“老帅的建议自是最稳便的,但十方国军的战力着实令人恼恨,任凭我们给他们如何优异的装备,如何传授高超的歼敌战术,他们的战绩始终乏善可陈。表面看是战力薄弱,意志萎靡,实际上他们根本不把抵抗武装当敌人对付而有意避战,甚至出现主动向敌人投诚的案例。这般软弱无能的军队怎能指望他们战胜凶悍顽强的山区武装呢?何况北方大洋上战事吃紧,若无法将十方国内陆地方武装清除干净,我们也不能放心把军事力量全部投入到对抗金阙国的战争中。”布赫无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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