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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至于喝什么？将手伸进书包并在她震惊的注视下掏出玻璃制成的醒酒器：“我要喝…八二年拉菲！”
短暂的无言、尴尬的气氛、相互注视的双目。
心理老师良好的表情管理在此刻派上用场，嘴角仍是贴心大姐姐的笑容：“头一次见心理辅导喝酒的，未成年管理法也不会允许你喝酒的。”
翘着二郎腿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回应：“唉，那今天你就见到了啊。”
“……”
“你这个年纪还是不要喝酒了，对身体也不好。”不在理会心理咨询为什么要喝酒而是柔声开始心理辅导。
“顾明，还记得我吗？”
短暂思考，歉意回复：“抱歉老师，我可能忘了。”
默默收回醒酒器并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心理咨询第一步应该是与患者建立信赖、坦诚相待的人际关系，可她开口第一句咋就那么像无知少女被渣男欺骗的经典语录。
天地良心，虽然被冠以临海二中所有青春期男孩头号公敌的称号，甚至一些望眼欲穿的幽怨女孩花费大价钱定制与自己相同外貌的陪伴型仿生人，但自己真得从未行使过颜值换来的优先择偶权，哪怕再过三个月高中毕业却还是单身孤狼。
不是不想谈，而是觉得自己的生活少了点东西，不清楚是什么但缺失的那部分对自己真的很重要，不搞清楚前他不想耽误倾心自己的好女孩。
莫名其妙有点暖男意味了，妈的排狗后面！
“看过‘盗梦空间’吗？”心理老师同样没有因为他的低情商回答而变得不悦，仍维持着令人舒服的笑容再次发问。
“盗梦空间……”闻言他回忆起了一个人在孤儿院阁楼偷看那碟老旧光盘的日子，有些怀念。
“看过，很有意思的一部电影。人生中所做的各种决定，到底是自己的意志，还是不经意中被人强加了想法。”
但他红木桌下的手却不自觉握紧，这是男孩察觉到威胁时的条件反射，在提出喝酒这种离谱请求被拒绝的时候他就怀疑眼前的心理老师摆脱了自己的潜意识。
或许她本就不是自己的潜意识造物，而是和妹妹一样的外来物。
她是谁，她闯入自己的潜意识为了什么？
冷声质问：“老师，观后感和心理咨询没有关系吧？”
“你很健康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这次的心理咨询只是创造一个我和你独处的借口。”说着将莫名出现的陀螺放在桌上旋转，纤细适度的十指交错着。
“大灾变事件后所有关于幻想、恐怖、超现实等等的文学著作、影视作品都被封禁了，你是从那里看的？”
顾明摆正了坐姿，浑身肌肉不自觉绷紧。伸手握住书包内事先准备好的短柄水果刀，冰凉的温度让他逐渐心安。
强装镇定开口：“没听过一句话吗，让一本书人尽皆知做好的办法便是打上禁书的标签。所以越是禁止就越是有人想要尝试，这是人类刻在本能里的东西。”
直视她的一举一动，顿了会儿继续开口：“所以你是想告诉我，我是在做梦吗？”
既然都挑明了，那不如将答案直接放在明面上。大不了转生异世界当勇者，还能体验把异世界风俗娘。
被质问的心理老师起身拉开窗帘，夕阳将最后的余晖递入房间也让他看不清自己的面容。
“是的顾明，你在做梦。这里的一切一切都是你幻想出来的，虽然绚烂美好但都是假的，是阳光下易碎的肥皂泡，你应该醒来。”
顾明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人在黑暗外面感到恐惧，在黑暗里面却感到平安，而他现在就置身于黑暗之中。
缓缓伸手握住最后的阳光，他珍惜这最后的光芒。
低着头语气低落：“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在做梦了，但我还挺喜欢这里的，这里有我的家人。”
心理老师略微前倾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但这一切都是你幻想出来的，我可怜的孩子。”
察觉到二者距离拉近的顾明抬头，用喑哑的声音质问：“所以你是来杀我的还是来救我的？”
“都不是。”微笑摇头并缓慢将头抵在他的耳角：“顾明，你渴望力量吗？改变这个操蛋世界的力量吗？改变你那悲惨人生的力量吗？
想想身为孤儿的你遭逢不公时的无人相助，想想孤身一人的你在角落羡慕幸福美满的一家，想想每个傍晚坐在落地窗前看着逐渐黑暗的城市……
很孤独吧？
所以，让我们一起把这个烂透的世界付之一炬吧。”
透着诱惑和堕落，像蛇引诱亚当吃下善恶果。
顾明沉默，这魔鬼诱惑凡人堕落的场景也许中二少年想都不想都会同意。
可自己不一样，饱受生活恶意的他最先思考的是同意后，自己会失去什么、自己要背负什么？
最关键的问题是，为什么眼前的人选择自己？
但他从未想过拒绝。
良久的无声，仿佛闻到了雨后泥土的味道并伴随初升朝阳的气息。
小声吐槽：“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好像童话故事中老巫婆欺骗美丽无知的公主吃下毒苹果；又像是地狱中的魔鬼等候无知凡人走向堕落。总之听起来不太好，要不你换个人？实在不行让我思考一会儿，反正我跑不掉。”
等待回应的心理老师凭空变出一个鲜红的苹果并将其推至他的手边：“你要明白，人这一生中总会遇到能够改变一切的选择，现在我把选择的机会摆在你面前。”
看着他眼底的迷茫郑重开口：“时间不多了，告诉我你的选择，是吃下你面前的毒苹果追寻改变一切的力量、找寻一直以来缺失的部分，还是回到那个平凡的日子中！”
“改变世界的力量？”打量着手中的鲜红苹果，肃声询问：“代价是什么？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没有代价。”满是期望的心理老师双手一摊：“你就当是我的一厢情愿吧。”
桌上旋转的陀螺再也稳不住重心，歪着陀身滚下木桌，也不知晓滚向何方。
漫长的无声对视，终于，顾明对着鲜红苹果就是一大口，咀嚼完恶狠狠地回应。
“别看我瞻前顾后的，其实我老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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