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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在初二下学期时,我还是抽冷子报复了张伟国一下。

我们考试收卷子一般都是从后往前传过来交给老师,张伟国个子高在最后一排,我在第三排,当卷子传到我这里时,我迅速把他卷子上的名字用钢笔划模糊了,然后,在旁边写上了“小尼姑”三个字。当考试结果出来的时候,郑老师站在讲台上举着他的卷子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人卷子的落款竟写着小尼姑。”

同学们憋笑不敢笑似乎已经是常态,我想我们班这些人以后一定会得一种怪病叫:笑不穿。

郑老师果然没笑,她在教室里用眼扫了一圈,台上台下步调一致的绷着脸,大家充满了疑问,有些人的眼神不自觉的看向了我们班的一个大神级的人物。郑老师瞪眼道:“看他干啥,不是他。他的卷子上有名字,不及格。”说着把大神的卷子往讲台上一拍,掐着腰审视着众人。

全班四十多人,一时也没有答案,我当然知道咋回事,而郑老师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不知道。我极力保持平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我发现也有人用眼神瞄向我,而我勇敢的回看过去。

这事最终没有向全班进行一个公众交代,找出是谁的卷子当然不难,难的是谁干的?有人说是我们这一溜人干的,但全班的卷子交上去之后混在一块,并且是好几天才拿出来,这中间充满了各种可能性,课代表接触过,班长也接触过,其他老师也许还翻看过呢。纸里包不住火,小尼姑的称号最终对位上了张伟国,从小范围到全班,就差三个字贴在他的脑门上了,这让他悲愤交加,憋屈难当。

就在我担心会露馅的时候,我发现张伟国搞对象了,当时我看见他拉一个女生的手走在街上,那个女生是初二一班的,但这个女生我上小学时就看见过,而且不止一次。她家是太平邮局对面的一间门市房,门市房卖什么的我忘了,小学上下学我经常从她家门口路过,有时看见她背个书包出来,但不和我一路,也不知她在哪个学校。女生个子不高,头发有些卷,皮肤有些苍白,有点像商店里卖的那种洋娃娃。

很多同学都看见他们在一起,他们似乎已经半公开了,甚至有些老师都可能看到并确定。班主任应该一定也知道了,只是不知道她是怎么处理班级的早恋问题,我更不知道小尼姑那件事的处理,与张伟国的早恋有没有关系。

说实话,我还是挺佩服张伟国的,在他和我没有闹掰之前,我还挺高兴有这样一个要好的同学,他不但个子高,而且长得帅,尤其是滑冰很厉害。冬天在学校滑冰场上,张伟国戴个滑冰帽,双手背在背后,身姿舒展速度飞快,总是能吸引很多人,所以,有女孩喜欢他绝不奇怪,但在那个年代,有女孩勇敢的和他在一起倒是出乎意外。

我不知道张伟国和那个女孩最后是怎样的结局,因为我那时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对于搞对象这种境界,我差的实在太远,还处在一个懵懂不懂的状态,窥一斑就是一斑,还不知道什么全豹。

初中是另外一个世界,新学科张牙舞爪扑来,有的给你脸上增光,有的则啪啪打脸。

中学的老师们也是各式各样的,男女老少,高矮胖瘦都占全了,他们不同于小学老师,他们不再把学生当孩子,他们希冀着发现教学生涯中的璞玉,也不断绕过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充满警惕性的同时,也充分自我实现。容易让你记住一辈子。

人与人是有化学反应的,如果没有,可以硬要你有。

化学老师姓孔,是个四十出头的女老师,她个子不高,神情冷峻,看人习惯性眯缝眼,她经常性的双手抱膀,一条腿呈打对号形态,且前脚掌不停敲打地面。

她教训学生有自己独特的一套,往往把你叫到她跟前,正在跟你说话的时候,突然照你的小腿或膝盖来一脚,把你踹一个趔趄,然后说道:“听清楚没有?别溜号!给我站好。”她出脚隐蔽、迅捷准确,一脚功夫有鬼脚七三分的影子。

不管你学习好不好,是男生总是会犯错误的,我们班大部分男生都被她踹过,她好像有踹人的爱好,我被她踹过两次,第一次是触不及防,以一个令她满意的趔趄收场。

她第二次踹我,我一侧腿竟然躲开了,这和我爸经常修理我有关,是挨揍多了的自然反应。她一看我躲开,竟然笑了,可能她也觉得我这一闪很漂亮吧,于是,她揪住我的耳朵,说道:“你再躲一个再躲一个。”

她最终还是补上了这一脚,把我的腿踢青了,我心想:这老师玩赖,听说死刑犯一枪打不死,还把人放了呢。

物理老师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女老师,单眼皮,长得很白净,除了讲课似乎很少说话, 她总给人一种无辜的感觉,好像这个世界的恶都与她无关。

抱歉,她的内敛和低调,让我多年后忘记了她的姓氏,我就叫她无辜老师吧,我的物理从来就没及格过,她没有关注过我,也没有批评过我,我的成绩真的与她无关,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我在精神世界里越来越清明,我在物理世界里由混沌到迷茫,由迷茫到污浊,之后,只好用经年的月光洗去阳光的下的斑。

同前两科不同,给我打开历史大门的是家里的课外书,而这条历史的引线是广播里的《岳飞传》,在单田芳的声音里,我从此迷上了历史,确切说是迷上了历史故事。不仅喜欢看所有能看到的历史书,更是看了四大名著里的三个,以及《封神演义》,还用零花钱买了一些讲历史故事的小人书,我爸还糊了半片的给我讲过三侠五义和隋唐演义。

历史老师姓吴,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老师,我们私下叫他老吴头,因为他稍稍有些驼背,他平时带戴个黑框眼镜,我们时常能看到他在走廊的窗口抽烟。他讲课并不像女老师那么绘声绘色,他声音低沉,喜欢无意识的盯着你,说话时爱停顿,给人以惯思考的印象。

他经常单手扶着墙看远方,也经常扶眼镜,我总觉得他充满了睿智。有一次,我调皮给他画了一张肖像,除了那副黑眼镜外一点也不像他,下课时我画了一半,便得瑟着追到他办公室去画。

他发现了,看看画,看看我,把画捏成纸团揣进中山装兜里,然后说道:“还是好好学习吧,真的可以天天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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