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逢(1 / 1)

每个生命都像一列火车，

有的载客，有的装货，

有的一路上走走停停，

乘客上上下下，

有的一路飞驰，

从不在哪一站停留，

也从不在意路上的风景。

这列车驶向山海，

那列车开往从前。

一列车空空荡荡，

另一列拥挤超载。

有一列与你平行了一程，

有一列你要追赶一生，

还有一列，

与你相撞车毁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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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中午，太阳毒辣的像一只战斗中的黄蜂，蛰得欧楚江脸上、脖子上火烧火燎的疼。

所以，当欧楚江远远的看到站在对面路边的沈苏时，他开始以为自己是中暑了眼前出现的是幻觉，在狠狠的掐了自己两把又灌了一大口冰水之后，他确定不是幻觉，马路对面那个抱着孩子，神色焦急伸手打车的美丽女人就是沈苏。

尽管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了，但欧楚江还是能够确定那就是沈苏，那个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高挑纤瘦的身影，总是隔着一条路与他相对视的沈苏。就像今天一样，所不同的是在梦里那条路他从来没有能够穿越过去。而此刻，他已经横穿过马路站在了沈苏对面。

“沈…苏”欧楚江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抖，叫完了名字喉咙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了。

“欧楚江！”沈苏同样只一眼就认出了他，语气中的肯定和惊讶让欧楚江憋的通红的脸没有因为尴尬而变得更红。

“对对对，是我是我，你这是要去哪？我送你！”欧楚江像是播放器卡顿之后又突然快进似的语速一下快了几倍的说出一串话。

“孩子发烧，我要去医院”沈苏丝毫没有犹豫的回答，欧楚江这才看见趴在沈苏肩上的小男孩紧闭着双眼，大热天的却看起来好像在发抖。

欧楚江迅速掏出电话“把车开到马路对面…对…规划局对面…快…马上”打完电话对沈苏说“车马上到，放心”他还想再说什么可“播放器”却再次卡壳，张了张嘴没有声音，于是便把脸转向车将要开来的方向，挺直了脖子张望。沈苏便也没再说话和他一同望着远处。

两人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欧楚江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不知道是因为紧张、着急还是燥热，总之，跳的有力而迅猛。

不到两分钟，一辆奔驰E300停在了他们面前，欧楚江拉开车门扶沈苏坐到后排，他自己坐到副驾，“海港医院，快”

司机一脚油门车窜了出去，此时，孩子好像昏了过去，沈苏不停的叫“，小宝···”孩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沈苏的眼泪已经随着声音掉了下来。

几分钟后，奔驰车呼啸着停在了急诊楼的门前，欧楚江跳下车打开后门，直接从沈苏怀里抱过孩子就往里跑，边跑边喊“大夫、大夫，孩子高烧昏过去了，快救救孩子”沈苏紧跟在身后。

两个护士闻声跑了过来，接过孩子抱进了急诊室，大夫倒是不慌不忙的说，高烧惊厥，不要怕。果然没过几分钟，小宝就睁开了眼，直到这时两人才松了一口气，欧楚江发现自己衬衣几乎已经湿透了。而沈苏更是分不清脸上是汗水还是泪水。

看到护士将输液瓶挂好之后，欧楚江走出病房，在大厅的自动售货机上买了两瓶水和一瓶饮料，打开一瓶水递给沈苏，自己仰头喝了一大口之后说到“你还好吧？”话一出口，欧楚江就有些后悔，怎么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孩子发高烧只能一个人带孩子看病，孩子爸爸却不在身边，很明显一定是有难处，难道还要人家亲口承认过的不好吗？

然而沈苏的回答却是“挺好的。”欧楚江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三个字会让自己心头掠过过一丝失落，不由得鄙视自己。

“你呢，怎么样？“没等欧楚江多问，沈苏的问题就抛了出来，一如曾经的干脆直接。

“呃…我…我也挺…挺…好的“一边结巴的回答，欧楚江一边在心里骂自己怎么这么废物， 关键时刻嘴皮子瘫痪。

“你快去忙吧，我这边没事了“欧楚江最后一个字的声音还没有完全消失，沈苏的话就又迎面扑过来，像一个耳光啪的拍在欧楚江脸上，把他刚刚涌到嘴边的那些憋了十几年想问的话，全部都给拍回了肚子里。

他眨了眨眼还想挣扎，可沈苏又是一句“放心吧，孩子爸爸一会儿就到了“。

这句话彻底把欧楚江打的放弃了一切幻想，眼冒金星。

于是他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摸出一张名片，递过去“我…我的…电…话“还他娘的结巴，他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

好在，沈苏伸手接过了名片，说了句“谢谢了“便低头看孩子了。

欧楚江像个木偶一样，在哪里杵了几秒钟，终于说了句“再见，多保重“然后脑子一片空白的挪出了医院大门。

当欧楚江被车内的空调冷气吹清醒的时候，抬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妈的，忘记要电话了“，转念又想”算了，估计要了也不会给“，靠，真他妈疼。

十三年了，欧楚江数不清自己曾经多少次梦到了沈苏，也记不清自己曾经写了多少封被退回的信，打了多少个无法接通的电话，发了多少条永远没有回复的信息。他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和幻想中，甜蜜，痛苦，疑问，愤怒，各种情绪相互拉扯，像一场台风一样在他脑子里疯狂打转，转的他头晕目眩，恶心想吐。

所以，欧楚江根本没有感觉到，有一束和他一样正在刮着飓风的目光，一直凝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