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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姐强忍着挤出笑容，但随即发现毫无意义。因为一面N95口罩足以掩盖她所有表情。

为啥子突然喊我过来？成一大堆人任挑。

李大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刚换的新皮鞋。今天的约会算是泡汤了。想到“川江号子”的主厨廖老四的失落的样子，内心比刚淋上热油的水煮牛肉更煎熬。

她盯着床对面那个中年白净男子。王明利医生气质儒雅，带着无边框眼镜更显斯文。

“腹痛、恶心吗?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王医生轻声问道。仰卧在床上的老人轻轻摇头，他脸色红润，须发皆白，身体有些瘦弱。似乎还是有些不适，但表情已经稍显安详。

王医生点头，从一个黑色皮质的公文包中取出一个标有“Deerl”药名的小瓶，“这是新的哌替啶镇痛药，可以有效缓解您的腹痛，但是会有些让人困倦的副作用，不过不用太担心。”

“麻烦再去药房买一些药膏，请开发票。注意涂抹在乔老先生这些位置。”王明利医生耐心的解释着。

“好的，这个紫花地丁我以前看护的病人用过，各个药店都有，酒店西门对面那家都有。”

“嗯，好的。”

李大姐急匆匆地向门外走。

“稍等下。”王医生跟过来，“这个房间入门玄关这块是瓷砖铺地，踩着有声响，乔老爷子神经衰弱。”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回家换双鞋，今天因为不是我当班……”

“好的，今天情况突然，之前的看护突然有事，麻烦你先顶一下。”王明利医生走进浴室，拿着一条宽大的浴巾出来，“把它铺在地上，这样声音小点。”

这个乔老爷子据说是本省有钱人。几天前突发急性胰腺炎，已经在本市唯一的三甲医院——君山医院进行了初步治疗，病情现在基本稳定，但仍需要继续静养观察。考虑到老人已经高龄，为了避免交叉感染的风险，医生建议转到医院旁边的酒店继续治疗与调养，直至条件成熟时再进行手术。

那待遇应该不错。乔氏集团的公司产业遍及全省。如果能给我幺儿找到一个好工作也不错啊。李大姐稍稍移开口罩，呼吸了几口清凉空气，觉得这个意外的工作安排也还不错。

“王医生，药膏买回来了。”李大姐蹑手蹑脚的踩在铺在地上的浴巾，微微带着喘息。

“不用这么急。没去吃个饭？”

“不用不用，工作要紧。王医生您真是细心啊。”李大姐把药膏放在床头柜上。看着王明利医生正在拿着一个诊疗手电筒照射乔老爷子的瞳孔。

“哎，这是我们医院vip病人啊，德高望重的乔老先生。对本省经济有很大贡献的，医院领导都特别强调了。诶，怎么没电了。“王明利医生甩了甩手中像钢笔一样的手电筒。

“可以用这个吗?”李大姐指着固定在床头靠板上的一个充电式LED夜灯。

“嗯。”在得到王医生首肯后，李大姐挪动着这盏灯。好紧啊。

“好嘞，接下来麻烦你给乔老爷子抹上这个药膏后，就没事了。对了，如果有换下来的衣服，直接放到浴室面盆里，第二天酒店服务员会清洗。”王明利医生长舒了一口气，“接下来拜托你了。忙完之后，每隔两个小时就过来检查一下，主要检测下脉搏、血压、体温，要记录下来。最好小心点别惊醒乔老爷子。如果他醒了，看他有什么需要。记住，觉得有什么问题，立刻电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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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贱贱，都怪你，最后一班车都没有了。”杜雪用拳头捶着杨乐的肩膀。“你是不是故意的。等下必须开两间房，看你那淫贱不能移的样子，太危险了。”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一方面强烈地排斥着，一方面又兴奋地期待着。《第七重推理》，霍尔特。”杨乐回了下神，“明明是你三番五次主动约我，见到我又拳打脚踢、恶语相加。我都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人真复杂。”

当然这又是内心独白，杨乐转头走到酒店前台，“请给我来一间标准间，就是有两张床的那种。还有我等到12点之后入住，房费……是不是可以半价？”

00.05 。

“富丽大酒店，原名‘大和酒店’，大家总是误以为它是前苏联修建的，其实不然。它始建于1909年，原是由日本建筑师吉田宗太郎设计，属于文艺复兴风格的巴洛克式建筑。地上四层。1945年8月至1955年5月，苏军驻大连警备司令部设此。所以外墙及内部装修有所修改。该建筑为近代优秀建筑的代表，是那个时期建筑风格西风东渐的典范。包括你们刚才拍照的酒店会场，其实在以前是一个小教堂。有些艺术品一直保留到现在。最奇幻的时候，我们的关公像曾经也在其中受人参拜。”

对于一秒钟化身讲解员的杨乐，杜雪似乎有点蒙。

“你不学无术、夸夸其谈倒是一套一套的。非要磨蹭那么久才去开房。”说出“开房”这个词，杜雪脸上一烫，连忙对着旁边这个人肉沙包一阵粉拳。“我房间的房卡呢？”

“哎呀，小雪，我大学专业就是建筑工程管理。你们看看，这建筑正面8根圆形扶壁柱，中心入口抬高伸出拱式雨篷，外观正面有横竖分段，中间二三层采用爱奥尼式扶壁柱。设计的多么庄严典雅，和现在滥觞的rt-风格对比，难道没有一种古典的沉静之美，难道不让人从灵魂深处感动吗？”

“你不会只开了一间房吧？”杜雪终于意识到今晚的险恶处境。

“放心，两张床，距离很远，我是绝对君子，你不要胡来就好了。我穿着衣服睡觉。你……别打啊，真的没房间了，就这一间，要不我睡地板好了。”

00:15 。

虽然铺着地毯，但脚下的实木地板还是发出年代久远的痛苦呻吟。杨乐在富丽大酒店4楼的走廊晃荡着凌乱无序的脚步。 他当然想一头扎进温暖柔软的igize大床上舒展疲惫的身体，何况还有一个美女双宿双栖。但就是这个小魔女非要把他赶出来，理由充分：洗澡的时候怕他偷看。

冰肌玉骨，修短合度，被蓬头倾泻而下的水流冲击着那鲜活的肉体。哎呀，受不了。杨乐拍了拍自己胸口，把大脑里p杜雪的沐浴画面强行删除。

这他妈的是什么？前方地毯暗黑了一大片，脚下已经变得啧啧有声。

“奇怪，怎么会有水流出来？”杨乐看了看，是408房间。

00:25 。

“有人吗？我们看到有水流出来。请问有人吗？”一个长相素净的女孩颤颤巍巍的扶着门框，朝黑暗的房间里问询。她就是刚才杨乐登记房间的前台接待员。

水声从浴室里传来。借着走廊的灯光依然看不到室内的情形。杨乐大着胆子朝里走去。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原来是横亘在浴室门口一条毛巾，被溢出的水流已经饱满而沉重。杨乐并没打开浴室门。而是继续往里走。

杨乐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

房间里是一张和酒店客房环境极不相称的钢架床，而钢架床旁斜靠着一个瘦弱的人体，姿势非常扭曲，杨乐本来想上去搀扶，但走近两步停了下来。

暗影中看得出是个老者，灰暗阴翳的脸色，上肢僵硬的弯曲着，脖颈和身躯呈现一个夸张的角度。但一条横梗在咽喉处的白色线绳让杨乐感到一股凉意贯入后脑。

他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