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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道路上行驶的第三天,下起了大雨。

马修学士毕竟年岁已高,几天来的舟车劳顿再加上气温骤降,马修学士一下就病倒了。

摸着马修学士滚烫的额头,康纳德心急如焚。

“我们离最近的村镇还有多远?”康纳德隔着车厢向驾驶马车的马夫问道。

“勋爵,我们离最近的村镇,还得一天路程,最快也要明晚才能到达。”

康纳德听了马夫的话,叹了口气,如果马修学士不是跟着自己,也不会遭此病厄之灾。

“康纳德勋爵,你别着急,让我来照顾马修学士,他会没事的。”玛蒂娜看着愁眉不展的康纳德,走到了马修学士身旁。

只见玛蒂娜从怀里取出两块方巾,然后提起车厢内的水壶,用冷水将方巾浸透,叠成三层,轻轻地放在了马修学士的额头上。

然后玛蒂娜将另外一块浸湿的方巾展开,慢慢地擦拭着马修学士的手掌和脖颈。

“帮我换些干净的水来,好吗?”玛蒂娜坐在马修学士身旁,将额头上变热的方巾取了下来,换上了冷的方巾。

装饮用水的水桶在车厢后面的行李架上。康纳德应了一声,拿着水壶正要钻出车厢,却又被玛蒂娜喊住。

玛蒂娜脱下了上身的白色外套,轻轻披在了康纳德头上。

“外面这么大的雨,你可别也和马修学士一样生病了。”

衣服上的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康纳德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精神抖擞的提着水壶钻出了车厢。

玛蒂娜不停地给马修学士擦拭身子和更换额头的方巾,康纳德负责更换干净的水,两人配合之下,马修学士的体温慢慢降了下来,呼吸也渐渐平稳。

“好了,暂时不用更换水了,马修学士现在只是微微发热,让他好好休息吧,我会看着他。天黑了,你也早些休息吧。”玛蒂娜伸手试了试马修学士额头的温度,将方巾取了下来。

康纳德看着玛蒂娜,有些过意不去,“玛蒂娜,你先休息吧,这么长时间你就没停下过,别累坏了。”

“我是仆人,这些事是我应该做的。”

“我没当你是仆人,玛蒂娜。”康纳德看着玛蒂娜,认真地说道。

玛蒂娜愣了一下,欲言又止。

第二天傍晚,康纳德一行人终于到达了最近的村镇。为了给马修学士看病,康纳德决定在镇上停留几天,在镇上医生的照料下,马修学士慢慢康复了。

康纳德一行人到达边地卡美洛时,已经是从凯希亚公爵领出发的第十二天。

卡美洛是一块位于河流与森林之间的土地。北边是连绵不绝的高山,山顶的雪终年不化;西边是一望无际的大森林;南边是一条由西至东的蓝色河流;在库里亚的古语里,卡美洛有山谷乐园之意,本是个与世隔绝适合居住的好地方,可随着阿维拉王国与库里亚王国的战争,卡美洛做为边境领地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战火的摧残。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到如此荒凉的土地,康纳德还是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荒废的田地、毁坏的磨坊、倒塌的牛棚、山丘上原本属于领主的砖石房屋只剩下了一堆废墟,如果不是还剩下几间用芦苇搭成的圆形房屋,康纳德差点以为这里已经荒无人烟。

听到马车的声音,河边的几间芦苇房屋里钻出三名瘦弱的库里亚农夫,警惕地看着康纳德一行人。

“奇怪,这里应该至少有十几名士兵和一名代管官,怎么一名士兵都看不到。”康纳德站在马车旁,疑惑地说道。

对卡美洛这种刚占领的土地,一般都会安排士兵进行驻防,以应付原住民可能的暴动。

马修学士走上山丘,居高临下地看了看四周的情形,笑着说道,“看这里的情况,我猜得没错的话,那些士兵应该是待在离这最近的比兹镇,镇上有酒有美女,可比在这里舒服多了。”

擅离职守可是违反了军令,尽管现在已经与库里亚王国停战,但原住民的暴乱仍是有可能发生的。

最重要的是,按法规,康纳德首先向代管官出具由公爵签字盖章的授权文书,再由代管官召集领民宣布康纳德的身份,这套流程下来,康纳德才算正式成为卡美洛领主。

没办法,康纳德只能额外多花费了1银币,委托马夫返程经过比兹镇的时候,代为通告一声。

马夫将车上的行李卸在了山丘上就驱车离开了。康纳德原以为这里至少会有士兵的营地可以住,可看着山丘上的一堆废墟,看来今晚的住宿都成了问题。

“勋爵,我看我们可以和那些农夫一样,用芦苇先做一个简易房屋,不过这得需要一些帮手。”马修学士手指着山丘下农夫们的芦苇房屋。

康纳德点了点头,走下了山丘,来到了河边的平原上。

“我需要在山丘上做一间芦苇房屋,每人5枚铜币的报酬,有人愿意帮忙吗?”康纳德站在农夫们面前不远处,高声说道。

正常雇佣劳工一天只需3铜币,三名农夫听到5铜币的酬劳没有丝毫犹豫,挽起袖子就开始在河边收集起芦苇来。

几名妇女和幼童也从芦苇房屋里探出了头,却不敢走出屋子。

康纳德并没有袖手旁观,而是和三名农夫一起干起活来。河边的芦苇用农夫的简陋刀具并不容易割断,康纳德拔出了腰间的佩刀,这样收集芦苇的速度快了很多。

马修学士和玛蒂娜一起,将山丘上的废墟垃圾清理转移,以便空出位置建芦苇房屋。

“大叔,这里怎么只剩下你们几个人了,其他的人呢?”康纳德趁着干活的间隙,向身旁一位看起来老实本分的农夫问道。

那农夫看了康纳德一眼,叹了口气,“别提了,年轻人都逃走了,只剩下我们几个走不了的老人和女人孩子……”犹豫了一下,农夫紧张地抬起头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说道:“值钱的东西全被抢走了,他们还来收税,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啊。”

听了大叔的话,康纳德心里很不是滋味。

库里亚王国原本是遥远东北方的游牧部落,一百多年前库里亚部落游牧到了阿维拉王国的北方,将原本生活在阿维拉王国北方的古扎拉部落驱赶进了西边的大森林。百年来,受到阿维拉王国先进文化的影响,没有文字的库里亚部落不仅在信仰上被阿维拉王国同化,最后就连生活习惯和语言也被同化了。

现在,卡美洛的库里亚人宁愿逃亡,也不愿意待在自己的家乡,可想而知,阿维拉人的统治有多么可怖。

到黄昏的时候,总算是收集了足够的芦苇,山丘上的垃圾也清理了一部分, 留出了足够建房子的空地。

按照马修学士标记的位置,农夫们在地面挖出了几十个坑洞,在每个坑洞里插入一捆高高的芦苇,填实坑洞固定芦苇后,再将相对而立的芦苇折弯过来,在上方打结,做成屋顶。至于芦苇房屋的门,则是由一张芦苇席由开口处的上方垂拉下来。

在众人的努力下,总算是在天黑前建好了一座矩形的芦苇房屋。帮忙将装衣物、干粮的箱子和酒桶搬进芦苇屋内后,三名农夫每人领到了5枚铜币。

“小姑娘,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库里亚的贵族小姐吧。”一名农夫看着玛蒂娜,突然说道。玛蒂娜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这农夫叹了一口气,已经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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