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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声唤醒了不少尚在睡梦中的村人，大家纷纷出门赶到此处，在惊惧之余猛然发现，巷边的某户人家至今到现在，一个人也没出门。
几个胆大在村人的目光下撞开房门，随即便见到四溅的鲜血与模糊的血肉，不知从何而来的苍蝇在干涸的血迹边不断飞舞，似乎期待着能从其间再取出些血肉来供它们喰食。
“呕。”人群后方，不知是谁见不得这般场景，一下子吐了出来，酸臭的气味混杂着腐臭味一并贯入其余村人脑中，害得他们也不禁犯起了恶心。
“这是谁做的。”虽然问是这么问，可村里人心里门清，他们之间虽然互相厌弃，可至少还维持着表面和谐，杀人屠门这类事谁也不敢做，这样看来，唯一有可能的便是……
几个机灵的村人扭头望向村外的破屋，心中都升起了一丝不安，这妖怪怕不是来报复了。
……
沉重的脚步声不绝于耳，甚至偶尔还能听见几声木板的碎裂声。而被这些声音吵醒的楚悠然，刚一张开眼便见到一群大人围在他身边，瞪着大眼死死注视着他，甚至其中几个还不时扯扯手中的麻绳，似乎实在检验这东西是否牢固。
“你们这是？”还没等楚悠然反应过来，眼前就突然一黑，随即而来的就是一阵悉悉索索、仿佛在系什么东西般的声响。他，被套进了麻袋里。
虽然把这妖怪套进了麻袋，可如何处理反倒成了问题，若是寻常方法能将这妖怪杀死，他们也不至于放任楚悠然活在他们的视线里。
野兽般的嘶吼自密林深处传出，树枝咔咔作响，就在村人打算围在一起时，一道黑影自树上蹿下，直接扑倒一人。，开始它的盛宴。
见到熟悉的面孔逐渐失去生气，周围的村人也顾不上被绑在麻袋里的楚悠然，争先恐后地向林外跑去。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命没了，那就真没了。
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耳边只余不息的咀嚼声，楚悠然带着一丝惊恐与希冀，轻声呼唤：“娘？”
咀嚼声突然停下，脚步声逐渐逼近，一只利爪穿透麻袋，直直停在楚悠然面前，阳光从破口钻入麻袋，楚悠然心中虽有千万句想说的话语，可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他果然还是不习惯母亲这副怪异的模样。
僵尸歪歪脑袋，它无法理解怎么存在一个从外貌到气息皆与昨晚那食物的一模一样的家伙。一只手按到它的眉间，耳边传来一阵有些走调的摇篮曲，那是白芸曾经唱过的歌谣。
歌声唤不回一个已经失去了理智的怪物，僵尸拍掉楚悠然的手，嘶吼一声，随即越过麻袋，躺倒床上。不知为何，它对这个和昨晚一模一样的食物提不起丝毫胃口，甚至还有些犯恶心，就像是有另一个意识在扭曲它的本能一样。
楚悠然失落地爬出麻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思来想去，干脆趴到床边，枕着白芸化的僵尸再度睡去。
……
“咳咳，夫君，这对悠儿是不是太残忍了。”庭院里，白芸坐在轮椅上看着和伙伴们挥手作别的楚悠然那璀璨的笑容，夕阳洒在她身上，为她披上一层暮色的薄衣。
一只布满黑鳞的手搭在楚氏肩上，楚雁北端着药碗半跪在她身边。
“悠儿应该有一个更大的世界，这是我们这个做爹娘的最后能为悠儿做的了。”
“药先生，我的身体真的不会伤害悠儿吗？”
“只要在服下最后一剂药前不沾血就行了，我可是天下第一天才药师，克服一个半僵的凶性还不简单。”
药生尘靠着大门，微微摇晃手中的药包，朗声笑道：“是是是，药兄最厉害了，所以悠儿以后就拜托药兄了。”
楚雁北回过头，一张半是黑鳞的脸笑着回应药生尘的轻狂。药生尘看着命不久矣的夫妻二人，笑容渐渐消失
“值得吗，让孩子在这里安心活下去不好吗，有我庇佑，他能活的很好。”
“药兄，这不像你。”
“我只是。”
“我的爷爷给我取名为雁北，希望我能去到天涯海角而非困于一地，我没有做到，如今我的孩子有了离开这座囚笼的可能，我怎么会放弃呢？况且药兄你不是说过吗，我和芸娘的魂灵会一直陪伴在悠儿身边。所以药兄，不要犹豫。”
楚雁北看着奔来的楚悠然，胸口一枚骨质吊坠随风而动。
“像鸿雁一样飞向高天，一路北去直到天的尽头，永远不要回来。”
……
楚悠然突然从梦中惊醒，下意识握住了胸前那依旧洁白的象骨吊坠。
“我……做梦了？”楚悠然迷迷糊糊地扶住脑袋，似乎是想抓住梦境的残片，“该死，记不起来。”
“吼。”僵尸的吼声从远处响起，止住了楚悠然的思绪。被誉为妖怪的孩童抬起头便见着一个空无一物的床榻。那僵尸又去村中觅食了。
楚悠然直起身子，借着月色向僵尸奔去。他不在乎那些排挤他的村民如何，但身上的异状与被更改的记忆都在告诉他这村里有高人，他不希望母亲再一次死去。
……
象的执念囚禁着每一个困于此间的贪婪者，为了自由，部分囚徒背弃了巴蛇开始信仰象。
内乱爆发了，残余的人焚毁书籍，掩去真相，让他们的后代在谎言中心安理足的生活下去。
但无论如何，巴蛇信徒的血都在他们体内流淌，残存之人心照不宣地留下后手，期待着他们的后代能登上权利的高峰。
……
“直到我和我的兄弟将所有的异术都收为己有，夺去了他们识字的能力，让权利一直握在我们手中。那是多么令人愉悦的岁月啊”
昏暗的地下室里，村长站在祭台前，UU看书 www.uukaｎshu.ｃom面无表情地看向跪倒在身前、被锁链紧紧的陈老三
“可惜人终归会老去，当我躺在床上，看到我的儿子们在用一种我熟悉的眼神盯着我时，我就知道我该死了，可我不甘心啊，他们的一切都是我给予他们的，凭什么他们敢夺走我的一切。”
村长一脚踢在陈老三胸口，祭坛中央神龛内的蛇牙如同呼吸般忽明忽暗。
“索性蛇神保佑，让我活了下来。我用秘术吞噬了他们的寿元，感受着重新年轻的身体，我突然明白了，我的一切为什么要留给那群废物，他们只配作为我的寿猪活下去！”
“陈元，这份秘术危害太大了，必须毁掉！”
“陈元，你在做什么！那是你的孩子！”
楚家太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村长陈元的脖子不断伸长，如一条蛇般缠绕到陈老三身上，衣服滑落在地，低微的惨叫与啃食声此起彼伏，奏起一段罪恶的交响乐，随着时间的推移，惨叫渐息，只余啃食声依旧。
他已经庇佑了这个逆孙三十年，现在该是收取回报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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