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1)

特殊事件对袁连强造成的直接影响，就是他和刘晓晔见面的时间不能提上日程。虽然几十年过去了，但是刘晓晔对袁连强的吸引力似乎一点也没有减少。虽然从微信上，袁连强能看到刘晓晔的头像，也能和她说一些调情的话，可是袁连强还是不满足。他想直接和刘晓晔视频通话。在尝试了几次视频通话被刘晓晔挂断之后，他想到，如果是提前约定和她通话，她可能会接受。于是在某一天，他在微信上对刘晓晔说，我明天上午九点，和你视频通话，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看看你。刘晓晔没有给他回复。第二天上午九点，他居然把通话的事暂时给忘记了。等到九点过五分的时候，他又想起这事，于是他连忙去拨打刘晓晔的视频，这次他被提示，对方那边正在忙。他搞不清楚是因为自己拨打晚了五分钟刘晓晔不接，还是刘晓晔压根就没想要接他的视频请求。不过他也没有生气，他觉得，刘晓晔是在故意吊着他。

袁连强每天会花大量的时间关注微博群。有一天，他听到几个病友在聊天，谈到一个美国五六十年代的精神病学家，叫沙利文的。他过去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对他具体的学说没有了解，我们前面说过，袁连强现在对自己日常听到看到的不确定的信息，都要去网上查询学习。于是，他就去搜索沙利文。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些介绍，沙利文的研究中，最突出的，也是最引起袁连强关注的，就是关于他的精神病学的人际关系理论。就是说，沙利文用人际关系来解释精神病现象。

袁连强之所以会对沙利文的这一学说感兴趣，是由于他在半年前，曾经的一个领悟。

那段时间，他的学习和写作进入一个平台期，所以他每天思虑很多，因此导致他经常睡不好。他一度怀疑自己的心理是不是出了问题。可是，有一天，他坐车去外面散心的时候，在一个僻静的公交站台，他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对着大街撒尿。而当时，如果仅仅是因为内急没办法，那人完全可以背过身去，对着路边的花坛撒尿就行了。所以，在那一刻他和那人的行为比较，让他认识到，自己的心理没出问题，而那个人，一定是疯了。

他没有关照那个人，因为他撒完尿，很快进入了身后的一家商店。而他已经可以预估，那人会在不久的将来，会被送进精神病院。

后来他一再回忆那一场景，他有一个感触就是，精神病可能就是一种人际关系疾病，在社会上，会有百分之一的人得精神病，这是权威的数字，而他的领悟就是，这百分之一，既不是以贫富来选择，也不是以社会地位高低来选择，而是以人际关系的能力来选择。就是说，社会上那些处理人际关系能力最差的百分之一的人群，都会得精神病。

他后来把这种领悟告诉给别人过。他当时是在和一个病人家属谈话的时候谈及此事的。那个女人的儿子是精神病患者，不能融入社会，即便是在家里吃饭，也是等家人都吃完以后他才出来一个人吃。

他对那个病人母亲说，其实我认为，精神病是一种人际关系病，让你儿子先从改善人际关系开始治疗，首先先学会最简单的和家人相处。那个母亲没有说什么。

现在看到沙利文的信息，看到《精神病学的人际关系理论》是沙利文最重要的一部著作，袁连强心中在想，我还以为是我发现了精神病学的奥秘，原来在五十年前，世界上就有了关于这个发现的学说。

现在的网络很发达，他搜索了精神病学的人际关系理论，搜索结果中，就有相关购物网站的链接，他打开其中一个他熟悉的购物网站，发现那书在网站上没货。于是他又尝试其他链接，在一家有名的网站，他看到里面有这本书的存货。

于是袁连强按照网站的提示，注册成了这家网站的会员，在详细填写了自己的地址电话以及银行卡号等信息后，他下单成功，购买了这书。

他对精神健康的书籍一向有兴趣，以前在书店买过不少，后来都是在网络上买。但是他买书很慎重，他得保证对自己买的书有足够的兴趣，以免买回来之后放在一边不再理会，那样就造成了资源的浪费。前一段时间，他看到一个社会工作者写的书，是讲作者在精神病院看到的一些病人的情况，他本来想买，但是后来才发现，那是一部电子书。而他还没有养成看电子书的习惯，所以他放弃了。

他买了《精神病学的人际关系理论》这书以后，就想着要尽快得到它。于是他隔一会儿就去看物流信息。开始的时候，网站上显示，他将在五天后收到书。可是又过了两个小时，他再去看物流信息的时候，网站提示他，第二天就可以收到货品。

袁连强退休后，很慢，有时看长篇小说，他一个礼拜才看一章。所以有时一部长篇看下来，要花一年的时间。不过如果是他非常感兴趣的书，他就会看得很快，有时一个礼拜就能看完一部著作。买了沙利文的书以后，他就在想，这次是会看多久呢？会是一年才看完吗？

第二天起来，袁连强就在等着快递员的消息。他看物流信息显示，书已经到了本地快递员的手里，他本来想给快递员打一个电话，后来一想，还是等等吧。等得越久，自己的兴致被提得越高，的时候，进度会越快。

到了中午，他还是忍不住给快递员打了一个电话，结果显示快递员电话正忙。于是他想，人家可能正在派送。

又等了半个小时，快递的电话终于打过来了，让他下楼取货。

他连忙跑下楼，却并没有看到快递的车子。他向右边平行的一栋楼望去，发现那有一部车像是快递的车子。

他望着那车，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一个人走下车，也望向他，手里还拿着一份快递。于是袁连强赶忙向那人走去。快递员把邮件递给他的时候说，看错了你家的楼号，让你跑远了。袁连强说，没事。

回家以后，打开邮件，把书取出来，考虑到还在特殊时期，又去卫生间洗了手。这才坐下来。他从序言看起，速度很快。看了觉得累的时候，已经看完正文的前五十页了。他又想去关注微博群的聊天。可是看了一会儿聊天，又觉得他们聊得没有什么意思。就又拿过书，看完了正文的前七十页。

这本书一共三百多页，所以袁连强想，这样，最差一个礼拜能看完了。再快一点的话，三天就看完了。这是他看社会学书籍最快的速度。

这书袁连强用了五天看完了，由于作者的文笔比较艰深晦涩，所以他也就看了个囫囵个，没有全部看懂，但是主体思想他是明白的。说起来，他还是对这书有兴趣的，否则不可能看这么快。

袁连强发现自己阅读的能力又和年轻时一样了，所以他很开心。

微博群的群主，并不是袁连强。他也从来不在微博群里面公开聊天，而是私下和人聊。也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微博群群友的传播力，袁连强是不会出名的，他的出名主要靠得是网友的口碑。现在袁连强虽然实现理想了，但是群主并没有沾上光。所以有一天，袁连强突然发现，微博群的私聊功能，被群主给关闭了。

袁连强现在想和微博群的群友聊天，只能找那些他已经加了人家为好友的人聊，其他人如果想聊，还得先加人家为好友。袁连强有点不爽，但是又不好发作。所以就找了几个在微博群的好友诉说郁闷。

他对之前一个印象还不错女群友说，群主肯定是怕我和你们聊得太多了。女群友回复他一个呲牙大笑的表情。紧接着，女群友就拉他进了自己的群。

这个新群人数不多，只有一百人，袁连强看了一下，很多都是微博群的病友。于是袁连强现在开始同时打开两个群，一边看着微博群的信息，一边在小的新群里面和患者私聊。

他挑那些在群里发言的人来私聊。但是那天下午，发言的几乎全部都是女同胞，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想着根据她们在新群发言表现出来的问题，尽快给予一定的心理干预。

他聊了一会儿，到晚饭时间了，他就去热菜吃饭。等把饭吃完，重新回到电脑前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整个小群的女群友，几乎全部都在讨论他。

小群的群主，就是拉他进来的那个患者，居然怀疑他骚扰女患者，在向群友问询得到否定的答复后，小群群主好像才放下戒备心。袁连强心想，这个小群群主也够二的，什么都问。

有的女患者问，袁连强是谁？有的则肯定地说他肯定和小群的每个女患者都聊过了。那意思就好像他是一个求偶狂，到小群来纯粹是来泡妞的。还有一个女患者把他和自己聊天的内容刚刚给复制到小群群聊里面，里面是鼓励她的话，同时还有赞赏她容颜的话。更让人觉得，袁连强是一个色鬼。

袁连强又不好直接到小群群聊里面和他们争辩，于是他点开小群群主的私聊，问她，你们在群里议论我，有事吗？

小群群主没有回复他，而此时，已经到了袁连强每天关电脑的时间。所以他没心情再等她给他回话，就关闭了电脑。

可是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电视，他发现自己不能融入到电视节目中去，因为他心里想得，还是小群里的事。他有点闷闷不乐，自己一心想着给人咨询，却没有想到被人当作了色鬼。大约持续了半个小时的沉闷以后，他突然笑出声来了。因为他想到，作为一个公众人物，他每天关注和应该关注的大事很多，而自己现在居然为了几个小女人的议论而沮丧，实属不应该。想到这儿，他已经不生气了。

于是他再次回到电脑前，开机上线，想看看群里有什么最新的动态。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是那个小群的群主可能已经把他踢出群了。他打开QQ，并没有发现被踢，而是又小群群主给他私下的回信。是这么说的，谁让你私聊了，以后有事到群里聊。

袁连强虽然心中没有生气，也不想再追究这些人，但是他没有想好该这么回复小群群主。于是他又看了看微博群的消息。等他想好以后，他给小群群主回了一条信息，内容是，群聊不方便展开一对一的咨询。

他觉得这样说，既符合自己的身份，又没有得罪群主，虽然没有看到群主的回复，他还是安心地去看电视去了。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他又坐到电脑前。打开QQ看到的第一个回复，就是来自小群群主，是对他昨晚意见的答复。回复是，咨询个屁。

袁连强明白小群群主并没有和他生气，但是好像也不支持他在小群私聊。于是他又追问了一句，到底能不能私聊，给个准话？这次群主不再回复他了。他觉得，小群群主是默认了。

这天是周末，袁连强同时关注着微博群和小群。过了一会儿，他看到被他屏蔽的，那个他想杯葛人家的石油工人被人@，他们好像再谈论某个患者复发了。袁连强对这个消息也很关心，因为他之前就曾觉得有个患者状态不好处于狂躁期，他对那个患者也没有什么好感。所以他想弄明白是不是他有点厌烦的患者复发了。可是因为他屏蔽了石油工人，人家说的话他根本看不到。

所以，他连忙点开了正在和石油工人聊天的，自己的一个好友，问人家，石油工人说谁复发了？我把他屏蔽了，看不到他说话。

他的好友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对他说，石油工人没有开窍，你很有理性。袁连强说，这个我知道，我想问的是，谁复发了？这次他的好友告诉他，是我。

袁连强就没有办法继续问了。过了一会儿，他看到，他的好友居然把他俩之间的这几句对话， 复制到微博群里了。就是说，石油工人现在也知道袁连强把他屏蔽了。

不过此时袁连强的心态是，公开就公开吧，反正他没有做出格的事。

过去有一个时期，袁连强一直觉得自己已经成功地架空了微博群的群主，因为他总是能把握好群聊的方向，并努力对每个参与聊天的人给予干预。而且他做得不露痕迹，没有留下丝毫把柄。微博群群主关闭私聊以后，他一度觉得，自己可能会失去对微博群的控制。

可是今天的情况看来，他还是能在即便私聊被关闭的情况下，依然对群聊施加影响，所以他对自己很满意。

刘晓晔现在很沉得住气，只要袁连强不主动和她说话，她就不主动和袁连强说话。所以袁连强现在的感觉是，过去自己只要哈着儿子一个人就可以很自在了，现在自己得同时再哈着刘晓晔，才能活得舒心。好在刘晓晔经常在同学群中发言，从这些发言的细节，袁连强就可以看出刘晓晔的心情，从而推断出她对他们俩的关系的态度。

那天袁连强又梦到刘晓晔了，梦里他抱着刘晓晔在大学的课堂上上课，他抚摸着刘晓晔臂膀的光滑的皮肤，一边听老师提文学问题，老师问，谁知道顾城？刘晓晔这时把头转向他，问，顾城你熟悉吗？他回答说，我知道他，他已经死了。第二天，袁连强把梦里的事告诉给了刘晓晔，不过他没有提到顾城，只是说他抱着她在大学上课，刘晓晔虽然没有回复他，可是从她在同学群中愉快的发言，他看出她心情很好，这起码说明，他的话没有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