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尾炎(1 / 1)

半夜十二点，肚子痉挛疼的浑身打滚，以为是吃坏了肚子，滚的是从床头滚到了床尾，抱着被子一身都是汗，连夜挂了急诊，医生什么也没多问，一摸肚子的右下角，按下去，“疼吗？”“痛！”“阑尾炎，急性！得快点来刀啊。”记忆里的阑尾炎，是我在这家医院住院部走廊里来回奔跑的日子。

我记忆里，走在磨石子的楼梯上，本来以为迷宫的一医院，我来了两天已经知道哪里是门诊哪里是住院部，还记得住院部楼下的打水房。那是我爸开阑尾炎的日子，那个手术室的灯我还记得，人生第一次等待灯灭掉，那也是意味着结束了一场手术。没想到，这次是轮到了我，进入手术室，别人来等我。当我得知要开刀，我的第一反应不是痛，而是我可以好好住院了。

六年级，小升初的下半学期，考虑到手术风险，家里人还是选择了一家条件在市里还可以的医院，第二天就去办了住院，下午就准备进手术室了。第一次进手术室没什么经验，只听说麻醉那一针会很痛，没有打，屁股已经有点麻。后来才知道麻醉是要打在脊柱，那个动作那一针，在往后的几年里，每到雨天都会脊梁骨发凉，也不知是后遗症还是别人多说了，说是麻醉打不好，以后一遇到雨天就会脊椎骨痛醒出去的条件发射。穿着病号服，看着亲戚，都来了，好像是一一送别，麻醉过后，看着那头大灯，呼上了氧气，医生将我扒光精光，慢慢眯上眼睛，失去了知觉，等我睁开，发现睡在了过道的床位，被尿憋醒，但是因为刚开完手术，护士给了我尿壶，那简直是再也不能再精准的的一次撒尿。到了12岁，慢慢步入青春期，在母亲面前，走廊上，尽管一床被子盖着，但是怎么也尿不出来。实在能忍，过了麻药的点，还是决定站着尿。那尿壶实在没法用。头一次撒尿成了负担。

隔窗的比我大三岁，上初三，一个大小伙，名字叫什么早就忘了，只记得他喜欢足球，踢足球踢到茶饭不思，消化太好到开盲肠炎。隔壁床的大爷，割掉了胃，天天只能挂水。头一次涨了知识，胃原来可以再生。那七天住院，每天有挂不完的水，那个年纪我七天居然长了5厘米，简直是营养过剩。隔壁的小哥正在发育，换药上厕所什么都是他爸代劳。他们家是个包租公，租金收入不菲。衣服鞋子都是我未曾知晓的购入名牌。名牌运动服，运动鞋，再一次深深的烙在心里。住院的时候少不了来探望的，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亲戚间可以这样走动。我爸妈那一辈，他们的兄弟姐妹，在到我们这一代堂表之间的关系随着年纪渐长，走动越来越少。现在回想那时候或许是最好的时候。

手术室门口的等待，仿佛也决定了血亲关系即使有再多隔膜，遇到谁家有事，那盏红灯即使亮起，也会一起等待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