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困窘(1 / 3)

工匠行会的秘师铁淼在与虞子离短暂的相见后即辞别而去，匆忙得就像是天地间的过客。

而虞子离看着他消失在远处的背影，深深地知道日后很难再有机会与他重逢了。

古时的贤者都说：君子一诺，重于千金。然而能如铁淼这样轻易就能托付信任的人也实在为数不多。

他虽平淡，行事却豪气，虞子离忍不住为之动容。

既受重任，他不再耽搁，很快就决定去往鹊南虞氏的地方，巧合的是，虞玖与铁淼都对他托付了毕生重要之物。

少年沿路询问人家南下的道路，但这里的人们大多是世居当地的普通黔首，足不出方圆十里，只用茫然的眼神看着虞子离。

最终还是一个旅者装束的人解决了他的麻烦：“往南行走二十里，就到了洞庭城，那里有不少队伍去往各地，可以搭乘。”

虞子离致谢，起行南下，却见旅者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看这天色，怕是要下雨了，小兄弟不妨先等一等。”

虞子离抬头，却见天空一片明朗，他甚至怀疑旅者在故意戏耍他，于是不听。

但走不出几里路，骤然遇上一阵雨。

先是微雨迷蒙，朦朦胧胧，如薄雾似轻纱，扑面而来，柔和得几欲使人沉醉。

未几雨势却愈渐转大，伴随惊雷霹雳，轰然倾盆。

虞子离仰望已被遮天蔽日的雨水挡住的灰蒙蒙天空，一时无言。

这时候不见村舍城郭，连人烟也没有，或许只是虞子离不明南方的国情道路，错过了人家。

他在雨中仓皇奔走，雨势未见消退，愈加转大，而少年也有了不妙的预感。

起初他只是头脑昏昏沉沉，行路依然健步如飞，但到夜里，他才愕然发现已在雨中迷失了道路。

浑身的燥热与雨水的湿冷交织，他忍不住咳嗽不止。

虞子离的体魄素质一向极好，在葛山郡的三年里也绝少生病。

然而刚到南方，实在难以适应这里潮湿多雨的气候。

即使如此，对于常人来说足以致命的风寒，在他这里也只是轻微的症状。

少年匆忙之中，找到了一处树林密集的地方躲起来。

淅淅沥沥的雨滴从缝隙里不断落下，偶尔落在肩头、脸上、手臂，带来一片冰冷。

虞子离休息了好一会儿，雨势终于渐渐停歇，而这时候天色也已暗到了难以分辨的程度。

他疲惫不堪，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次日是在潇潇的雨声里惊醒的。

虞子离看着漫天飞舞的水珠，渐渐连成细密的雨幕，沉默不语。

等到天气恢复晴朗，已是在午后，他脚步仓促地走进一家村子。

“能否……借宿？”

虞子离说着，翻遍了全身上下，却没有找到钱币以及其他任何一件值钱的东西。

他毫不意外地被村民们赶了出来，昏沉之间，虞子离没看到一对目光落在他重新藏起来的木匣子上，贪婪而炽热。

这场糟心的旅程还在继续，虞子离穿行在丛林与河流交错的地方，衣服半湿未干，鞋子上全是泥。

他终于感到饥饿，于是从一座孟氏的果园里摘了几个香果，守卫们骂骂咧咧地飞速而来，只看到地上留下的脚印。

虞子离啃完了手中最后一个柑橘，继续南行，但他这一步还没有跨出，侧耳倾听。

下一刻一支箭矢飞速射来，虞子离侧闪，但昏沉的状态影响了他的反应。

箭矢射中了他的左肩，如果不是及时地作出了躲闪的动作，这一箭就能穿透脖颈。

“抓到他了！”

树林里传来这样的声音，夹杂着惊讶、欣喜、意外的意思。

随后是杂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有二十多人。”虞子离听着越来越逼近的脚步声做出这样的判断。

他抬手折断箭杆，没有拔出，这是为了避免伤口流血不止。

虞子离抬起头，一个体型巨大的健壮武士顺着小道迎面而来。

他穿着锁子甲和皮护腕，挥舞着一柄沉重的阔刃剑，满脸都是激动的神色，以至于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在这里！”他大声叫道，招呼同伴。

但话音还没有落下，他就感觉到一个身影迅速逼近身前，快得令人难以置信。

健壮武士大惊失色，不及挥剑劈砍，被一击重拳打中手腕。

他发出一声痛呼，阔剑脱手，尚未落地时被人接住。

虞子离持剑在手，这把重逾十镑的重武器在他巨力操纵下，轻便得如同一枚羽毛。

而后他起身，挥剑。

血色飞溅，人头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