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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是个挺怪的一年,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这一年也是我过得最快的一年,被各种世界未解之谜烦着,烦着烦着一学期过去了,暑假它来了。这是好事,因为父母说要带我回姥姥家过上一暑假。这真是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我终于可以摆脱那个疯狂的钩子魔人了,都跑进山沟子里头了,不信他能追过来,就凭他那一瘸一拐的模样?我正坐在书桌前想着暑假的计划安排,突然听见有人在“咚,咚,咚”地敲门。这个时候还在敲我家的门的人,不用多说,铁定是王不准老王。老王扛着个锯子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脸上一副舍我其谁的表情。
等一下,他带这玩意儿干什么?他说他找到了打败那钩子混蛋的办法,要把他手上的钩子砍掉。
“怎么做?”我饶有兴致。“你打得过他?”
“我和李蓝一起,两个人还战不过他一个?”老王轻轻触摸锯子的边儿。
“她前天都来过了,追都追不上。”
“没事,到时候我们两头堵,就算他插翅也难逃。”
“你堵你的吧。”我甩甩手。“反正我要回姥姥家了。”
“为什么?你们怎么又搬家了?”
“不是每年都去的嘛,在那里过暑假而已。去年暑假你见到我了吗?”我对他的理解能力持一个怀疑态度。
“哦,对对对。”他点点头。“你放心,你暑假过完,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那混蛋钩子。”
“好吧,我相信你。”我把他打发走了。他靠谱吗?当然不靠谱。这个神神叨叨的朋友一直都是这样,他再不靠谱也是我的好兄弟,即使有时候我很烦他。
收拾屋子和整理行李又花了几天。我们一家驾着车驶过一圈又一圈蜿蜒的山路,来到了姥姥家。姥姥住在白龙山的山腰上,在一片山林的深处。你可能觉得奇怪,为什么姥姥会住在这种深山老林里?因为姥姥是承包果园的,种橘子树,还种些茶叶。这些果树和茶树都种在半山腰上,行走其中,能闻到一股砂糖味的芳香。在姥姥家,我摘果子,采茶叶,喷农药,施化肥,喝清冽的山泉水,呼吸林间蕴有水汽的空气,吃着散养的鸡鸭鱼肉,日子过得好不舒坦。山中无甲子,寒暑不知年。不知不觉间,一个月过去了。我们一家和姥姥围坐在桌前,姥姥又开始扯她以前的事了,像以往一样。姥姥端来一盘腊肠,我尝了一块儿,味道好极了。我问姥姥这腊肠是从哪里来的,姥姥说这不是买的,这是熟人送的,今早儿在茶田里干活的时候碰见熟人提着几串,给了一串。熟人又是从哪里买来的呢?姥姥说听熟人说是亲戚送的。亲戚又是从哪里弄来的?好吧,这样问下去是问不完的。不过,姥姥说这腊肠好像是山下镇子北边的一户小作坊捣鼓出来的。
白天我想出去,去附近走走,下山到镇里逛逛。姥姥让我小心点,哪里都能去,就是别去烙石溪,那里有水鬼把人拉下水。我想笑,哪里有水鬼?估计是河边的石头太滑,水流又急,容易把人冲下去。
我穿过灰色的山林下了山,来到山脚的乱石滩,说来也巧,乱石滩旁边的这条河正好贯穿我所居住的城市。河滩上空无一人,只有我和石子,这是想当然以为的。事实上,河边蹲着一人,似乎正在捡石子,把一小块一小块黑色的石子装进一个半透明的袋子里。说来这人,一身侦探的行头,尤其是贝雷帽和褐色的斗篷,而且嘴上叼着一根棒棒,像极了烟斗。她已经注意到我了,她也感到很惊讶,扬起头来看我,然后站起来,走近点盯着我看,看了半天只说一句:“我认得你。”
我头摇的跟条哈巴狗一样,说:“可我不认识你,你是谁呢?”她却坚持说我一定在哪里见过我,只是我忘掉了。又是这经典的话术。
“我真不认识你。”我说。
“但是我认识你,这怎么说呢,你是王不准的同学,也是他的好兄弟,我认识王不准,因为我是他的邻居。”
是我健忘吗?我努力回想,就是想不起来这张脸。
“等一下,你是他的邻居?”我感觉我有点印象了。
“对呀,我和他认识,我也认识你,我也见过你。”
“等一下,等一下,”我头有点晕。“你和他什么关系?”
“和谁?”她的两条粗眉毛扭的跟条蚯蚓似的。
“和王不准,和他。”
“我是他邻居呀,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嘛。”她把帽子摘下来,双手攥紧,放在胸口和腹部之间。“我叫仁枫。”我似乎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行,行。”我理理思绪。“你为什么在这里?”我指着她说。
“我也想问你同样的问题。”她摊开双手。
“行吧。”我居然不知道从何谈起。“我尽力解释一下吧。”
“为什么要这么说?”
“因为我现在脑子里很乱,我得想想,用一句话概括一下。”我食指揉着太阳穴。
“好。”她点头。
“这里是我姥姥家,我在这里过暑假。”我深呼吸。“你呢?”
“你看我这身打扮,像什么?”她戴好帽子,把帽檐压得很低。她展开双臂,把斗篷都掀起来了。
“侦探?”我试探地说了一句。
“差不多吧。”她低下头来,左手扶着帽檐,歪嘴笑着。“我接下来几天还会来这里。”
“哦。”我丝毫不感兴趣。
“你这几天过得还好吧?”她说。
“很好。”我说。
“马上就不好了。”
“为什么?”
“因为它要醒了。”她要走。“想想这山叫什么名字吧。”
“等等。”我说。“跟我到镇里转转吧。”
她想了想,说:“好呀。”
到了镇子,已是下午,烈日当空,照得大地都开裂了,照得镇子的水泥路都反光。这种时候,大街上都是空无一人的。
“有什么好玩的呢?”她非常不满意。“你看看,连卖煎馍的都没有。”
“你别说了,UU看书www.uukanshu.com说的我都扫兴了。”我往远处看去,太阳实在刺眼,眼睛眯成一条缝,目力所及之处,都被强烈的阳光所扭曲。有人拍我肩膀,我以为是仁枫。我一看,仁枫跑到街边上的小店里买冰棍呢,拍我的是个老头,真的是莫名其妙。我没好气地说:“你干嘛?”
老头递给我一串腊肠,说:“大夏天站大马路中间,你也不怕中暑,这腊肠你拿回家吃去,别在这晒了。”
“这么好心?”我接过来。
“拿着吧你,镇北边人家新出炉的。”说完他就气呼呼地蹬着三轮走了。
“这是什么?”仁枫走过来。“是腊肠呀,来点来点。”她舌头伸出来抖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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