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回忆的滤镜(1 / 1)

继昨天早退后，今天想早退的心也是蠢蠢欲动。我隐约觉得外面风和日丽的，不趁着落日前去走上一走，这日子会白白的浪费掉。想到这里，就干脆敲了老狐狸的办公室

“忙呢领导，我手里的活干完了，我想再去考察一下旧市场，不知道这会儿去……”

“哎哟，去吧去吧，就这点小事还要问我，你还不知道，我对你一向是最放心的。”话说全程，没看我一眼，全程盯着屏幕里的球赛看。我退出了办公室，礼貌的关上了门。

驱车来到了旧市场，话说和那天晚上过来逛个大概看到的简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画面，目测到的仓储外墙皮剥落严重，一看就是很多年头了，道上的工人推着的仍是上个世纪淘汰后稍微改良过的三轮小板车，载货不多，力是一点也少用，且上坡下坡并无升降机作为安全保障，再看看上下楼层的货梯还需手动，还需要专门的人守着电梯开，可见为当地就业多提供了多少岗位，我心中大有疑问，为什么在这种优劣条件对比下，新市场仍旧无人问津？直到我继续向下走，看到一条醒目的火车路道，的确，这是新市场所不具备的，要知道修建一条铁路不仅工程量大，还要走很多审批流程，铁路运输可谓是比汽运要便利安全的多呀，最后我大概的看了一眼商户的档口格局布置，我想，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吧，和我预想的有些出入，但是基本还是相吻合的。看了看表，我居然在这地方呆了两个小时，本想找几个工人问一下的，想着我那不入流的川普，还是算了，这活还是留给地道的重庆同事来做好了，我这满口闽南腔的重庆话上来就跟他们有天然的隔阂，我这人又不爱做事倍功半的事。所以准备打道回府了。

“汪城，开门，我提着东西，不方便拿钥匙。”我说到。

开门的一刹那，我惊呆了，一个上紫下蓝发尾还染白的姑娘，戴着赤红美瞳的姑娘给我开的门，顺手还帮我提了一袋东西，我大为震惊，下意识的觉得这小子背着我白天在屋里偷人了。进屋后，发现汪城和另外一个略显臃肿的男人坐在茶几边上，气氛有点尴尬，再一回头发现桌上醒目的一张红色喜帖和一袋喜糖，我转身再打量这个女孩，没忍住上手拖住她的脸颊仔细一看，这才认出来是童木。她未婚夫急忙上前将她拉回他的身边，礼貌的朝我伸手问好，切，这么紧张干嘛，我和她未婚妻真的要有啥，他现在紧张还赶趟不。我礼貌的笑了笑，就让汪城把葡萄和苹果拿去厨房洗了再端出来，我来尽地主之谊。

“哟，这女大十八变，差点没认出来，别介意哈，今天没戴眼镜，这才凑那么近看你未婚妻的，实在抱歉。”当然，我没近视，只是怕他心生嫌隙，我和童木当年在大学处的跟哥们一样，我知道她是不介意的。

“没事没事，早听我爱人说了，您是当时校里的风云人物，又跟木木关系不一般，这不，今天得空，特意想来邀请你参加我们的婚礼。”这话明面上正常不过，可这小胖子说出来略有点醋意，看来他醋错了对象了，估计在他眼里，汪城还达不到旧情敌的标准吧。我再次礼貌的点头示意，回头就跟童木聊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话说，照我俩斐然的关系，你怎么现在才让我知道你要结婚了，还特意跑一趟，是要我彻底死了这条心吗？”我把所有炮火的引线都转到我的身上，好让里面的汪城能显得轻松一点。

“真的是遇的到哟，你要早说你对姐有这方面的想法，说不定这会儿孩子都打酱油了”哈哈，她边说边笑，只这一笑，终于让我瞅她像当年十九岁时的样子了。我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了他爱人，正准备递给她时，她给我使了使眼色，那表情就好像告诉我，姐从良了，她爱人可不知道她过去是个重度烟瘾患者，我顺势将烟叼在嘴里，她爱人也凑前给我点火。

我一边下水沏茶，一边问“怎么，那会儿全校都在传咱俩的绯闻，就你不当真是吧，你呀你，霍霍了我多少桃花哟，那些和我情投意合的姑娘一听我跟你那啥，就全都不理我了。”

“你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全校谁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啥样的女人能入你的法眼，还单着呢吧，活该。”我看着一旁被冷落的准新郎，就递了一杯茶过去。

“你不介绍一下你的爱人吗？”我说到。

“没事，我自己来，我叫秦晨，秦汉的秦，清晨的晨，你叫陈涵吧。”他说到。

“呀呀，童木给你坦白了我们的关系了？”我打趣到，这会儿汪城端着水果出来了，放在茶几上，然后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低头刷着手机，还是照常那样寡言。

“坦白了呀，我一直跟我们家老秦说，你就是我大学那会理想的对象，这不，今天特意带他来看看这理想长得什么模样。”她爱人在一旁傻傻的笑着，看来传闻川渝地区的男同胞没啥家庭地位是真的。

“哈哈，再说些有的没的，我怕本来没有的事就说成真的了，谁告诉你我住这的，我记得我俩毕业后一直没咋联系过。”

“汪城呗，都怪你，电话换了也不说一声，我是人也找不到，电话也联系不了，本来想让他替我转告的，谁知道他说你也在重庆，这不，我想好多年没见了，正好找你叙旧，顺便邀请你来参加我下个月六号的婚礼。”说完童木和汪城对视了一眼，那一眼，藏着千万句未能名正言顺说出口的话。我一看到这就明白了。

“那个，秦晨，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我想支开他，为他俩单独创造说话的机会。

“噢，我呀，我是个做广告设计的”

“这么巧，我也是，我手里有个广告设计，一直不知道用什么方案，从哪里下手，怎么起头，能不能帮我参考一下。”我喜出望外，看来，不用费多大功夫。

“哪里的话，都是互相学习嘛”他说完，我便示意她我的笔记本在里屋，要他进屋帮我看看。

“那个，汪城，愣着干嘛，把水果拿给童木呀，你这孩子，家里来客人了也不知道照顾一下，冰箱里有饮料，随便喝，那个秦晨，你喝什么我帮你也拿一杯。”

“不用啦，茶水就行。”听完，我提了整壶的茶水和两个杯子进屋了。

活这么大，除了大学四年，我TM还是第一次跟一个男的单独在卧室里单独相处，心想牺牲大了。闻着他因肥胖而留的一脑门子汗，夹着古龙香水那种味道，真的让人上头，童木怎么会喜欢这款的，汪城虽然也邋遢，怎么看也比他清爽干净呀。我在里屋心不在焉的跟他讨论了接近半个小时的方案过程中，客厅外仍是死一般寂静，哎，不开窍的人果然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是个瓜娃子，太不让人省心了。

我看着时间过去四十多分钟了，我也憋不住了，就喊停，招呼他去外头坐了，心想我也是尽力了，当爹的都没我这当哥们的对他好，实在是再拖下去，秦晨起疑不说，汪城也是毫无建树可言的。

“你看，都这点了，我们上外面吃吧，家里冰箱里也没啥菜，我和汪城也不怎么下厨，我家楼下就有很多小馆子，不介意的话，就将就一下呗”我试探的问了一句。

“不用啦，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打扰你们这么久了，也过意不去。”秦晨说到。

“吃了再走吧，好不容易聚聚……”从角落里传来低沉且生涩的挽留。我们三个同时把目光转向了汪城。

“那行吧，就喝两杯吧。”童木说到。我的余光里撇见了汪城的脸从哭笑不得转到紧急集合了。

我们三个有说有笑的，汪城则是埋头点起了菜，那认真的样子，比他拿到英语四六级的卷子还要投入，当然，四六级他不大能及格，但这点菜，尤其是点童木爱吃的，基本是一准的满分。我礼貌的把菜单再递给童木，她只看了一眼就笑了，然后交给服务员上菜了。依旧沉默的汪城开了酒，依次递给了我们，拿着杯子对着童木的杯子看，我心想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于是我就带头一桌子的人一起走一个。当酒杯碰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是这六年来，童木跟汪城距离靠的最近的一次了吧。妈的，菜一上来，我就想破口大骂，全都是重口味的菜，火爆肥肠，夫妻肺片，毛血旺，呛炒小肚，美蛙鱼头，泡椒烤猪脑…………我得承认，做为半个蜀人，看到这桌子菜，也是脑壳青痛。他一个闽南人怎么把重庆菜点得得心应手，关键是我俩吃的鼻涕冒泡，眼眶深情流露的，多狼狈。麻辣就着冰啤酒，没三五瓶我就上头了，胃里一阵翻涌，期间去了好几趟卫生间。看着童木淡定从容的一口夹着一口往嘴里送，想来这桌上的每一道菜，都是汪城大学里四年里为她跟到试吃过的重复率最高的菜吧。我突然觉得，要有一个姑娘也这么了解我的口味，我不得连夜吹锣打鼓的娶她回家呀。

“想起那年大三，我和童木在操场边上席地而坐，提了一袋子啤酒，看着晚霞落入山后，倦鸟稀松的从天空划过，我们背靠着背，谁也不看对方的脸，那时她还是短发，干练潇洒，原因是事发前两天，一个跟我在暧昧期的女同学跟她刚在女寝里打了一架，理由是她白天拿了我的课本跟卷子糊窗户遮太阳，还顺手拿走了我脱放在桌上的外套披在身上午休。爱嚼舌根的人就传的有鼻子有眼，然后就打起来了，那家伙眼眶肿了两天都没消下去。我问她干嘛不解释一下，我今天才知道你鼻青脸肿是因为什么。那该死的在我眼里就该跟汪城天生一对的，她说解释干嘛，做了就是做了，没做的事就是没做，人嘛，总愿意听她愿意听的，猜测她以为对的，却总不愿意花时间去了解真相。多说无益。我拿了一根烟递给她，顺手把火机也一同丢给她。我说你也是够横的，一个打三个都不怵，还没吃大亏，她们也都挂了彩，胳膊上，脖子上一道一道的。她说这有什么，从小同学嘲笑她爹妈不管，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架，跟男的都打，何况是区区几个女孩。我说经此一战后，怕是也没有女孩会找你麻烦了吧。她说那也得打得过不是，不过，我这一架恐也掐断了你的桃花根了吧。我说彼此彼此，直到一袋子的啤酒喝完，刚要起身准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时候，她突然说了一句，长大后要是没人敢要，能嫁给你不。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她就说开玩笑的啦，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天天准备着为你掐架，我也是疯了才会有这种念头。我笑了笑，为哥们两肋插刀，那打个架算啥，不过我这种人过日子真的不是一个好选择，要家境没家境，要学识没学识，一点中用的能力都没有，就会哄骗些没见过世面的姑娘，你涉世已久，断然是看不上我的…………也是这一夜过后，汪城和那些嚼舌根的人，都迷信的听从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象力。

此刻我再看着她，不由的开始怀念大学里的生活，蓝天白天，晨光落日，每一幕都是现实画笔勾勒不出来的活泼生气，她在那青春的那副画里永远像个女王，趾高气昂，凌厉飒爽。不羁的个性让她在人群里总是格外的醒目，也难怪汪城会在人群里一眼就对她入魔着迷了。我和汪城给她们叫完代驾，送上车，也上楼去了，比起这些，我现在特别好奇汪城给她准备的是什么新婚礼物。进到他的卧室，UU看书 www.uukanshｕ.coｍ看见他蓝色背包旁边挂着一张中国地图，地图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点和一小部分没有标注过的原图，然后地图下面是一个两巴掌宽的木盒，见我要打开，他迟疑了一下，也没拦着，只是嘟囔了一句，轻点～

我酒醉微红的脸看了看他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自然是以为我得到了默许。只是翻开的一刹那，我的眼眶就不由自主的湿润了，眼前的每一张明信片都是全中国各个城市有名的佛塔和道观，背面都赫然写着，“祝你此生吉祥如意”几个大字，每张上的日期都不一样，盒子里还有他从各个道观求来摊在掌心的上上签和照片，照片上还裹着棉被字条也写着解签的注解，我身后的这个最不烂漫的男人做了全天下最烂漫的事。我回头难掩哭腔的骂了句“你呀的信仰可够杂的，全国各地求了那么多福，怎么也没想起帮我求个平安喜乐。”他笑着说，你我都命硬，别浪费神明宝贵的祝福～

夜深了，我一个架了把椅子，对着月亮发呆，只是静静的望着月亮，眼眶就迎风走水，试问自己倘若一日遇见真心喜欢的人，能否有勇气在大大小小的城市里流浪，只为搜集各路神佛的祝福，一路苦修自己的人生，去换取心上人一生的吉祥如意。

《空门》

“静寺焚香，人过半场，

你的衣袖藏尽清风

让止住的愿，相逢，

我参不透这经纶

看着，你跪我佛的金身

我也跪你的虔诚

那是被谁推开的空门

相送着来往者的六根。”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