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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春雨,如同思念,把赵红阳心思淋湿了一遍,清晨,再也听不到鸡鸣狗吠,再也看不到炊烟袅袅,四处高楼危耸,有时候蓝天都极少见,赵红阳格外想家,想父亲母亲。
这里没有宁静,没有闲暇之余的人群坐谈,只有年轻人匆匆的身影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迈女士在广场中央跳舞。夜晚的霓虹把城市照耀的如同白昼,这里最著名的不夜闹事,便是“雾都”,凌晨五点中的雾都如同白昼,人山人海,这里似乎是年轻人的天堂,里面歌舞厅及酒吧数不胜数,白天在城市里奔波的灵魂,在这里似乎都会得到洗礼。
高开便不喜欢把工作的压抑对赵红阳诉说,有时候辗转反侧深夜难以入眠,赵红阳明白高开的心情,而他总是把欢喜的一面呈现给赵红阳及别人。有时候,便带着赵红阳去雾都,然后便肆意的宣泄,喝醉了,就相互搀扶着回来,有说有笑,似乎又回到那个无忧虑的童年时代。
有一次,高开喝了许多,他总不愿意提及内心的担忧及痛处,在回出租屋的路上,高开断断续续的讲着,他对赵红阳说:像我这样的人,生下来那一刻就死了,余下的日子是等着被人埋葬。说完便是一阵僵硬的笑声,赵红阳也附和着笑了起来。
显然,高开对现在的自己极度不满,他清楚自己只是从大山深处飞出来的一只鸟儿,即使再能飞,又能飞多远?有时候,赵红阳也承认,自己与城里孩子的差距,比如一些谈吐及为人处事,再者便是胆量与见识,比如城里人五六岁就接触电子产品,十几岁便运用自如,而自己高中那时候才接触电脑,就连开关机都不敢,生怕把电脑给弄坏,回想起来,有几分可笑,
高开似乎很喜欢雾都里灯红酒绿的生活,一到夜店里,他就显得格外活跃,他女朋友看起来倒也文静,比较遵从他,很多时候也会陪着他去。
赵红阳就显得比较生硬,他不会随着酒精得堆积而兴奋,也不会随着环境及音乐手舞足蹈,总是抱着双手,后背贴着沙发,目光呆滞的看着别人娱乐。
赵红阳几杯啤酒下肚,也就有些微醺,他感觉语言更难说得通顺,索性不说,附和着别人的笑声,假装自己也很快乐。
慢慢的,高开与赵红阳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有一点一直没有变过:高开只喜欢与赵红阳分享快乐,工作及生活上的一些烦恼,从来不说。关于他女朋友,高开似乎也爱搭不理,也不会主动去找她,只是在朋友出去玩得时候,才会带上,在高开看来,女人只是生活中的一种装饰,是一种出行必需品罢了。赵红阳不明白“爱情”这种东西,但也能看得出,高开便不是真正喜欢他女朋友。
对于他女朋友的各种请求,就以忙为借口,不去理会。而赵红阳也问过缘由,便也讲出自己的想法。
高开似乎已经没有一颗完整的真心,有一次,趁着酒意,赵红阳问高开:“你真的喜欢你女朋友吗?”高开笑了笑,然后小声的说了一句:“我不敢认真,因为我以前受过伤。”
赵红阳也没有继续追问,高开倒也不吝啬,便全部告诉了赵红阳。
高开告诉赵红阳:“你知道什么叫做孤独吗?”
“我知道,孤独就是痛苦无处诉说,快乐无处分享。”因为高开的童年中,没有人愿意与他交流。
“这个确实也算是孤独”高开回答说,顺便笑了笑。
“我会把屋里的地拖了一遍又一遍,把桌子收拾一遍又一遍,再把衣服洗了挂起来,又拿下来洗,又挂起来,一整天重复着这几件事,我不敢让自己停下来,一旦停下来,我就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高开说道。
没等赵红阳开口,高开便继续说:“我在感情上受伤的不止一次,投入太深,只会伤得遍体鳞伤。”
高开接着说道:“你永远记住,对女生做的事,一定要让她知道,她要是不知道,那一切都是白折腾,其次就是不要太认真。”
赵红阳虽然也不赞同高开的观点,不过他也没开口与其争论。在一个没有过多接触女生的人来说,对恋爱还是比较神往。或许每个女孩也同男孩一样,心里都会装满一个人,这不由得又让赵红阳想到那个女孩子,猜测着那女孩心里装的人会不会也是自己。
时间如白驹过隙,离毕业季越来越近,赵红阳深刻感受到了危机,外面的世界自己已经体验过,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自己的处境。
赵红阳不知该归何处,日子每天重复着没有异样,为了找工作,每天都要横穿半个城市,就是遇不到合适的,慢慢的,赵红阳开始绝望了,似乎对找工作不报有太大希望。
天空时而小雨,时而微微的太阳,故乡又是一年播种的日子。赵红阳心想:母亲一定又在田里播种,父亲一定在院子里吸着水烟,榕树一定吐着新嫩的枝芽,鸟儿停留在枝头觅食,蜂蝶在那飞舞。
赵红阳打算在毕业来临之前回一趟家,母亲也时常来电问起归期,希望他在五一能回家一次。五一长假,公司都放假了,所以赵红阳心想,那就回家一趟也好。
想到自己要回家,索性就放弃了找工作,每天在出租屋呆着。
赵红阳会时常回忆起哥哥,也经常会联系他,可每次电话接通了,却又只能支支吾吾的说出几个字,哥哥却显得十分成熟,总是教赵红阳一些人生哲理,努力工作之类的。有时候哥哥更像一名父亲,给了赵红阳许多金钱上的帮助,UU看书 www.uukanshu.com也全力支持着赵红阳完成学业。记得哥哥对他说过:“我们永远是兄弟咧,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咧。”
赵红阳很快打消了回家的念头,因为只有三两个月,自己就永远离开校园,心里萌生一阵阵的恐惧,他绝对自己这样的人,很难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听母亲说,村里已经确定要修路,这似乎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大家都清楚,路是脱贫致富的重要条件之一。赵红阳已经不记得听说了多久,修路已经成为村里每一个人的渴望,也是未来生活的盼头,如今大家得偿所愿。
在农闲之际,母亲总是约着邻村的好友一同去镇上做临工,一去就是十几天。母亲总是不舍得花钱买一个馒头,一碗凉粉,她总是把钱存起来,盼望着赵红阳哥俩成家。
最终,村里的修路项目开始动工,村庄的学校也要重新扩建,村里也修起了运动场,一系列的整改,让古老的村庄现代化许多。
崎岖的山路已经变平整许多,榕树最终抵不过现代发展的需求,也被人们无情的砍伐,榕树倒下了,周边却建起了一所新学校及一个宽敞的运动场。历经几百年的岁月,经历多少风风雨雨依然屹立不倒,就在一瞬间烟消云散。短短数月,家乡就变了新貌,家乡现代化建设风生水起。
赵红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回家,他时常梦见那棵陪了他与哥哥的榕树,它一定被人们无情的燃烧,已经化为灰烬。又或许它枯老的枝干被扔在村头,身上长满青草及无名的杂菌,深深的嵌入土里。
转眼间,便到了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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