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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首,宛如隔世,物是人非。
再见面若有亲情!
三、毕业照的风波
就在大家徘徊在社会边缘,依依回望校门口的时候,风吹般的弥散来毕业照曝光的消息。
可消息又不辩真假,这折磨人的不辩真假,就像秋夜耳畔的蚊子,滋扰着(历史上)八七一班的每一个同学。
这件大事,成了大家偶尔见面打招呼的话题;多多少少填补了大家的一些空闲、替代了部分离开班集体的孤单。
虽然离开校门的那一刻,甚至拍毕业照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知道这一别意味着什么,知道终归是知道,不等于体会到!
这种不能体会到,既不能放大到同比鲁迅先生笔下的“啊Q”那样的麻木,也并非是某老夫子说的昏昏然飘飘然不知己所以然。
三年大家即习惯了朝夕相处,也习惯了假期的分分合合。
而且在那一刻大家看到的还是校内过滤过的阳光。
即使是徘徊在社会的边缘,还依就是陶醉在校内过滤过的空气里,没有醒来。是这件大事,这才让同学们如梦醒来:“自己真的初中毕业了”。
终于到了领取毕业照的那一天。乡里的班冠男一大早的就出发了,他首先要到市场里卖掉外婆加工的煎饼。这几年要不是卖煎饼贴补费用,这个学还真是上不起。
班冠男来到西门里市场,这里人来人往不见增减。没多久自行车货架上插着草标的煎饼包渐渐的瘪了下来,城里吃腻细粮的那些干部,反而更爱这口。眼看着有个差不多了,他娴熟的用发硬的棉布包袱皮,把留作午饭的两个煎饼连同底部细碎的煎饼花子,裹成一团,麻溜的丢进篮筐,便推起自行车离开了市场。他并没像前几天一样原路返回老家,更没像过去上课一样匆忙的赶往学校。
而是而是悠哉悠哉,悠哉的。
因为约定领取毕业证和照片的时间在下午,现在去学校肯定有点早。
去哪儿呢?回家?下午要再折回来,那就太不上算了。
在街上逛逛,还是算了,初中这三年,自己把小县城逛的,恨不得那个旮旯有坨干便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真该去看看自己的小姨,小姨夫,好久没去他们家了,应该归应该,但是班冠男无论如何都拉不下这个面子。
附近倒是有一名同学,家就住在的平行路路边上,而且人家住的是“楼上”。
班冠男犹犹豫豫、磨磨蹭蹭,军用胶鞋下的仅剩两根棍的脚踏慢了下来。去还是不去?
和城里人交往,距离总是隐隐的存在,城乡差别让他过度自尊,又因过度自尊而自卑,甚至自我封闭。
班冠男来这里上学,是很少去同学家里的,少有的一次,返乡途中,淋了雨,一身水两腿泥地跟着这名同学上了楼。
同学的家也不大,仅有的里外两间,水泥地板擦得乌青铮亮,摆着几件米黄色的家具,里屋的床前还铺着一块传说中的小地毯,地毯旁边摆着一双不漏脚趾头没有后跟的软皮鞋(拖鞋),班冠男的视线从淡雅的地毯,移到乌青、乌青的水泥地面,又看看自己裸至膝盖,沾满泥水的腿脚,愣在了门口。
“妈妈,我同学来了!”应声一间小屋里传来水龙头关掉的声音,接着从小门里转出一名单薄精致的中年妇女,烫了短发,穿一身小碎花的棉布衣裤,脚上一双和床前同样的褐黄色牛皮拖鞋只是小了许多,架垂在胸前的两只手带着湿光,好像刚洗过什么东西,她一脸惊讶地打量着班冠男,“赶紧和你同学到水池子上去洗洗!你也别到处乱跑”。
“不麻烦了,我走了!”班冠男转身向楼梯口走去。“哎呀,进来呀!”同学的妈妈说着踱出屋门站在走廊里:“你以后到经常家里来玩啊!”“嗯、嗯!”班冠男答应着“小鹏,你乡里的同学走了,快去送送你的同学。”班冠男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由于滕西是所小县城的中学,又地缘城乡结合部,不可避免的,来了些农村学生。
他们大都是村里的“官二代”,“富二代”,少有班冠男这么差的家庭。可是一来到这里,马上被迎头浇了一瓢冷水,“城里人”的参照自己,贴上“乡里的”标签,顷刻间,城乡差别在孩子身上鲜活了、生动了。成了直冰他们的父母骨髓的无奈。
城乡差别,是令人无奈的,城乡教育的差别,却是父母们最揪心、最不甘心的而急需摆脱的差别。这些有见识的父母,宁可自己多吃点苦,多受点罪,也要投亲靠友,人托人、脸托脸的,把孩子送到城里,满怀希望的送进学校。
来到这里班冠男对城里人的羡慕是不言而喻的,羡慕人家住的高楼,喜欢这里的水泥地。
他也很想尽快融入城市,却急切的,把自己弄得不伦不类,秋天学着城里人,拼劲财力的买一件心仪已久的西装,原以为这就是最大的时髦,这就是城乡差别,结果到了冬天就再没有别的衣服了,西装成了棉袄的外罩。
不用贴标签,在城市,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来自温饱线上的农村。回农村又能一眼辨出是城里返乡的学生,他们的形象已经很过硬了。
相反他们的内心却是脆弱的。
班冠男最终打消了去同学家的想法。
自行车顺着公路往前慢慢的靠着。
喧闹的树叶筛落的阳光洒下来。
透过道旁的白杨树,已经远远的看到了同学家住的楼房。那是一栋两层的老筒子楼,长长的东西走廊一眼到两头,住户门联着门。青色的砖体,每一条砖缝都仔细的勾灌了青灰色的水泥,楼体的中间有一条青灰色的水泥方形腰带。楼梯就附在靠近公路那边院墙里的楼头上,透过哗啦啦的树叶,班冠男已经看的清清楚楚。
还是算了吧,去哪呢儿呢?
再往前过了铁路,经过一片大洼地就是小姨家了。
真要去小姨家今天的煎饼就不该卖,小姨夫就爱这口,自己已经初中毕业了,又考上了中专,已经是大人了,怎么可以空着手去小姨家呢。
自己从小是小姨带大的,自己的那个爹,一想起自己的爹,班冠男泛起了剜心之痛,表情凝重起来,五官有点吓人,妈妈!可怜的妈妈,妈妈是可怜死的。自己可是外婆一家从山沟里刨食养大的。
自己由衷的感谢这些可亲可敬的亲人。
再说了自己从小学三年级起,就一直寄宿在离学校不远的小姨家那间南北通透的大门过道里,那是一间左右对称的过道,简单把东边堆放的杂物归拢到西边。外公“二木墩子”又用杨木赶插了一张四条腿的白岔子床,仔仔细细的铺上家里那领最好的烟黄色芦席,摊开简单的被褥摆上装着稻草的枕头,把原来的照明电灯,灯头线加长从房间的中间拉到床头,小电灯红红的,幽幽暗暗的三角屋顶反而让人感到空荡荡的屋子宽大高深,二木墩子希望自己的外孙班冠男能从这间简陋的过道尾追城里人而实现自己最朴实的向往。
班冠男住进来,小学还算安生,升入初中不久便不辞而别了。
由于日常生活的磕碰,亲戚关系变成了容忍关系。
终于有一天。他找到滕北中学。凭借着自己突出的学习成绩,提出让学校给他安排住处的条件。愿意转入滕北中学。滕北中学更希望这名衣着朴素的寒门学子的加入,能提高自己的升学率,欣然答应了他。一切看似顺利,他把“宿舍”从过道搬到了滕北中学教学楼的楼梯底下,开始了新的学习生活。
从此邱波失去了一个朋友,一个伸手就有作业抄的同位,更重要的是失去了一个可以依赖的大哥哥。
班冠男来是“乡里的”。
邱波同是“乡里的”。
可是他和班冠男大不一样。是一位秋天有皮卡壳,冬天有皮棉鞋,春天有西装,夏天有太阳镜的“乡里的”。这些个装备个别城里的同学也有,但像他样样具备的还真没几个。
班冠男皮肤粗糙好像蒙着一层洗不掉的灰,人长的肩宽个大、脸大、鼻挺、嘴大、眼大、脚大、手大,年龄也大,全身上下无处不大,大的匀称,唯独脾气不大,是邱波认定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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