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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织里的大多数观察者,不接受“无限循环”的任务。此类型任务一旦开启,就无法终止,除非eter——这一终极的答案真正现身。但从整个组织在3000多年的时间里搜寻eter无果这个“已知”看来,一旦接受“无限循环”,观察者就将全部的此生献给了任务,而且是一遍遍循环的固定情节。

宁恒对此无所谓。他觉得人生本就是“无限循环”。在自身的无聊里循环,和在别人的故事里循环,并没有什么两样。

何况眼前这个任务挺有趣的——他当然不是被解密员0992带进屋的柑橘味、亦或少女晓晴姣好精致的面容迷惑了——宁恒在心里对自己重复了一遍。是F2076WSS号档案对于一个优秀的观察者来说,本就值得调查清楚,“无限循环”类型的任务本就最可能找到eter,解开几千年的迷踪——宁恒的心对宁恒,再重复了一遍。

档案号F2076WSS,事关久远前,事关几宗悬而未决、却仿佛各自关联迷案。

某某某年的一个刚跨过午夜的凌晨,在南方一座偏僻的城市、一座除了当地人再难被提及想起名字的城市,几个20出头的男青年在烧烤摊一顿酒足肉饱后,陷入一阵真实的无聊、浮起一股虚妄的胆气。他们决定为余下的深夜,找一点余兴节目。

他们决定到城东一座废弃的集装箱码头,找“大货”——

某某某年的十年前,在这座偏僻南方城市的南边岛屿上爆发了一场诡谲的瘟疫。发病者起初并无任何身体机能上的不适,只是逐渐健忘,从偶然想不起日常事物的称谓(比如筷子、碗、钢笔、书等等),到想不起亲近者的名字、称谓,终至忘记自己是谁,然后一夜暴毙。死时外表安详,与熟睡无异。但是剖开尸身,脑仁却缩小干瘪如一颗葡萄干(没有任何外伤,就像被完整的风干)。

这场瘟疫传染极快,势不可挡——因为大家(从患者到患者家属到医生)一开始都不认为脑子里的病、不认为“遗忘”是可以传染的。直到这座岛屿上脑仁缩至葡萄干一夜暴毙的人越来越多,就像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风,一夜间吹干了许多人的脑子,吹干了他们的记忆、想象和憧憬。

脑子不好,心就慌了。岛上每间医院的每个医生也都束手无策,毫无头绪,找不清这病的来头、讲不明这病的防治。只剩传言。传言说,之所以大家开始忘记,之所以脑子里的病会传染是因为一种名为“食满”的虫子。“食满”会从人的七窍钻入脑子,以脑髓为食,直至吸干为止。

传言盛行后,有人从哪天吃饭突然想不起嘴边的菜叫什么名字开始,就去脑科照CT;甚至有人只是偶然忘了领导安排的工作,就做了开颅手术。当然,没有通过任何手段,在任何得病没得病的人脑子里找到“食满”。虽然有限的证据证明,传言只是妄言。

但比起没有答案的恐慌。妄言反而是那唯一的救命稻草。大家总要做点什么,说点什么。

为了防御“食满”,有人在家周围挖了一圈深沟蓄水,因为虫子游不过来;有人在家周围挖了一圈深沟常年生火,因为据说火对虫子的杀伤力最强;住楼房的人,常年将杀虫香做熏香。蔬菜摊水果铺率先关门大吉,因为说“食满”从地里来,而许多瓜果都要生吃;接着牛排店肉铺等也干不下去了,因为“食满”是寄生在牛或猪等偶蹄目身上,是通过吃不熟的肉传播(甚至肢体接触生肉也会传播)。人们睡觉时都想尽各种办法堵住七窍,白天更是穿全套的防护服。关了生肉铺转做防护服生意的老板狠赚了一笔,却从某一天忘记账目本放在哪个抽屉开始,逐渐健忘,直到暴毙而亡。死的时候,全身穿着最新材料最高科技最昂贵的全防护服睡衣,脑仁缩小干瘪如同葡萄干。

“食满”依然无止境的传染着,传染着遗忘和死亡(彻底的遗忘)。传染着妄言和恐慌。

岛上的首富在自己壁垒森严的豪宅里依然无法安睡——虽然这幢房子做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水渠火沟,每个房间每张床都加装了防护罩,微尘莫入。既然堡垒也无法保护内心的安全感,首富决定逃离岛屿,就近偷渡(会传染的怪病早已让岛屿被岛屿以外的人们列为禁区)来这座南方偏僻的城市。

首富和他的结发妻子、三个子女、还有一个最死忠的保镖,一行6人,被安排躲进了一艘渔船的舱底。渔船在静谧中行驶了整整三个昼夜。三个昼夜后,渔船顺利抵达当时还没有废弃的集装箱码头——彼时因麋集走私贩毒而暗潮踊跃的码头。当驾驶船的渔夫和联络人打开舱底的门,6个人只走出来了4个人,是首富的结发妻子和他的三个子女。首富和保镖凭空消失了。舱底既无其他通道、出口,现场也无任何可疑可寻的蛛丝马迹。首富的家人对首富和保镖的消失讳莫如深,不发一语。因为是偷渡,加上真正的相关人也默不作声,渔夫和联络人也只好当作一切没发生,如事先首富计划的那样安排妥当了首富的家人。

但首富偷渡来南方偏僻城市、和保镖凭空消失的秘密还是不胫而走。关于首富其事的各种猜测一时成了城里每张餐桌上必聊的话题,大家都以能在聚会时编出更前所未闻的情节而面上有光。而现实的某些微妙关联,却往往比虚无的推断和猜测更诡谲、惊异。当南方城市里的人探讨着首富消失的秘闻时,南边岛屿上的人忽然发现“食满”消失了。这场瘟疫的消亡,几乎以一种戛然而止的方式终结的。没人说得清它如何离开的,就像没人说得清它的来到。但人们都盛传“食满”的消失和首富的偷渡离岛息息相关——当没有答案的时候,哪怕是妄言也具备解惑和相信的力量。

于是,所有飞舞的口舌最后经过口舌的争论,固定成了这样一个大体的版本:首富一直以来都拥有着一件神秘的物品。这件神秘的物品可以释放一种叫做“食满”的虫子,它能在夜半更深爬进熟睡人的脑袋里,窥探他们最深层次的欲望。首富用它们来监视商业上的对手,掌握人心的渴求,这也是首富能成为首富的秘密。可是有一天不知道出于何故,首富无法掌控“食满”(也许是他越来越贪婪,虫子也就越来越贪婪),酿成了祸及全城的瘟疫,首富只好带着那件养“食满”的神秘物品逃走了。船行半途,渔夫因为某种机缘发现了这件神秘物品和它的机巧。渔夫不露声色,偷偷和联络人联系,事先备好武器以图这件“大货”(10年后年轻人想寻的“大货”之名,正是由此而来)。船行靠岸,借着夜色、趁其不备,渔夫和联络人率先制服了保镖,然后以首富妻儿子女为要挟逼首富说出“大货”的使用方法。首富说除了他自己,只有他最小的儿子知道这个秘法,他知道自己说与不说都是一死,所以必不可说。他恳求渔夫和联络人今夜放了他的家人,10年后找到18岁成年的小儿子,如果当时首富妻子和另外一儿一女仍安然无事,小儿子必说出秘法。渔夫和联络人一想,还要等10年,而且等首富家人躲过今晚焉知未来会不会报复,就想灭门首富全家。首富却突然一笑,说到:“我纵横商场数十载从来讲信誉,在于我总是善恶兼施、双保险。我知道这次偷渡,或许有这一劫,我死不足惜、毕竟荣华享尽也恶贯满盈,但我必须保我家人活下去、活得好。所以,我刚和你说的,是“善”的商议;看你二人并不愿采纳,我只好告诉你们“恶”的真相。其实从我开始计划偷渡,就在你们两人脑袋里钻入了‘食满’,控制和解法只有我小儿子知道,如果你们敢动我家人分毫,这“食满”就会在2日内将你们吸髓至死、痛苦不堪。如果你们放我家人一条生路,如我事先计划那样安顿好,不仅能安然无事还能在10年后得享富贵,你们想怎么选?”渔夫和联络人此时才明白,虽然自己手持利器,谈判的筹码却在别人那边。又怒又惧之下,只好杀死了首富,将首富、保镖和“大货”就地掩埋——怕日后不好找也怕自己掌控不了“大货”。再然后,像首富安排和威胁的那样安顿好首富家人,编造了一个凭空消失、6人变4人的谣言故意散播,将一宗杀人越货的凶案包装成神秘事件。而岛上的“食满”,也因为“大货”渡海而去,失去了寄身之处而全体消亡,是以岛上的瘟疫在首富离岛不久就戛然而止了。

当然,自此后南方这座偏僻城市的人既没有遇见过首富的家人,也没有真正见过渔夫和联络人本人。但去城东集装箱码头搜寻“大货”,却成了城市里那几年一项茶余饭后秘而不宣的“娱乐活动”。不用说,不仅没有人能找到传言中的“大货”,连首富和保镖的尸骸也无迹可寻。城东这座集装箱码头反而应经济的发展变革及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逐渐衰微。就像瘟疫和首富也逐渐成了所有人荒芜的记忆碎片,再无人提及。唯有废弃的集装箱和杂生的野草,相守着逝去岁月里与谣传缠绕难分的真相。

在烧烤摊酒足饭饱准备去码头找“大货”的20出头的年轻人,是一高一矮一胖一瘦4个人。除了因饱食无聊外,还因为他们发现了一条不可忽视的线索:今年,刚好是首富消失的第10个年头。他们觉得,可以去码头碰碰运气。万一刚好遇上渔夫和联络人挥舞着铁锹在翻找着土地呢?

四个人两部摩托车,高个搭着矮个、胖子载着瘦子,奇谈引路酒气壮胆,直奔码头而去。

这一夜,月亮圆润、清白凌冽,人间透亮。当摩托车停下,轰鸣散去,本该静谧的码头里果然传出了清脆规律的敲击声。清脆得就像有人近在耳边,持续用单一节奏弹奏着钢琴高音区的单音符。“难道真有人在翻掘着什么?”四个人不约而同互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猫下腰、却把脖子抻得老长,朝码头方向唯有月光的靛蓝色中无限探去。就像要用脑袋戳破夜色对未知的掩护。

他们当然一无所见,只是被恐惧和好奇的双重作用力定在了原地。他们在原地猫得越久,清脆规律的敲击声就显得越单调乏味,越像此刻此地的必然产物。是不是本来码头上就一直有这个声音呢?他们脑袋对他们的心和胆发出了提问。恐惧逐渐褪去,感性再一次在无聊且不必要的事情上占得上风。四个人壮起胆,站起身,慢慢朝声音发出的可能方位、码头的深处迈步而去。

刚迈出几步,走在四人最后面的胖子突然停了下来,说到:“要不,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吧,我想了想……觉得没必要。”高个子矮个子和瘦子都回过头来瞪着他,眼神里是同一种情绪——那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和戏谑。高个子笑着说:“怕就怕了呗,什么叫没必要。”矮个子也笑着说:“怂包。”只有瘦子不发一语,只是拧着眉头,发出了鄙夷的“哼”。剩余的三人并没有过多纠缠,胖子的退却让他们的前进显得更具备了必要性。胖子站在原地,看三人慢慢走远,慢慢消失的只剩轮廓,慢慢的融入月光照不透的靛蓝色。

时间在一个人的荒野上,是没有刻度的。三人从视线消失后,每一秒对胖子而言都是最缥缈的虚无和最沉重的挣扎。

突然,清脆的敲击声停止了。大地陡然滑入巨大的沉默,并用这沉默笼罩了胖子。他感受到恐惧从血管蔓延充满了四肢,让每一根指尖都无比僵硬;他感受到恐惧轰击着他的心脏、烘烤着他的呼吸、煎熬着他脑海里组成思维的每一个文字。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刻大地绝对的沉默,给了他前所未有的震慑。

“砰!”打破沉默的,是一声蛮横的枪响。

随之而来的却并没有人类亦或走兽的尖叫。甚至没有惊起的飞鸟扑翅的声音。

“砰!”蛮横而孤独的枪声第二次响起。

“是谁开枪?是谁中枪?他们三个呢?我该不该跑?”无数个念头贯穿胖子的思考,致使他无法用脑袋指挥自己的身体,只好让身体自行其是。他毫不犹豫的重重趴向了荒草杂生布满砂砾的地面。

“砰!”枪响了第三声。这次枪响后,大地又沉默了俄顷。胖子趴在地上听到了一种比敲击声和枪声更让他感到本能恐惧的声音——那是有人快速奔跑,后跟不着地的、用前脚掌快速踩踏荒草砂砾的声音。.et胖子从地上弹射而起——依然没有经过大脑的核审是身体自己的决定——向摩托车的方向拔足狂奔。

风在他耳边呼啸而过,我好像从来没有跑过那么快、都听到风声了,他大脑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话。

路过摩托车的时候,大脑又莫名其妙对他说,别骑、跑下去更快更安全。他想自己的大脑大概是疯了,但他觉得自己没有时间和它争辩也没有时间做其他决定,只好继续跑下去。

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求生的本能在驱动他,他一直急速奔跑着。他觉得他的肺也像一台发动机了,轰轰隆隆的带动着他手臂的摆动、大腿的跨步。他的大脑再次陷入空白,说不出莫名其妙的话语。

“砰!”是第四声枪响吗?还是幻听?我跑了这么久还没有跑得够远么?他在一种迷离的状态里奔跑。

腿好像有点痛,刚才的枪声是击中我了么?全身都有点痛,是心?是肺?还是什么?他倒下了。

废弃荒凉的集装箱码头多了4具尸体——一高一矮一瘦,还有一具不高不矮不瘦不胖。

胖子第二天早上被过路的人送去了医院。他身上没有任何的枪伤,他只是跑脱力而晕倒了。

到此,就是F2076WSS号档案上的全部内容大概。宁恒觉得非常茫然。这些表面上相互关联、实质上却各有逻辑的事件里,到底为什么能找到eter呢?奇怪的瘟疫、消失的首富、荒郊的命案,三个没有真正答案的案子和传说,从哪里开始理清呢?

宁恒决定,听凭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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