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破败的钢琴》(1 / 3)

抽烟的事不久也被她发现了我不算是有大烟瘾一天不抽完一包睡不着觉，我只是偶然想着抽一根散散心事，每次她睡着后我就会去阳台上抽完一根等风把身上的烟味吹散再回去睡觉，那天以后我们两个就睡在一起了，她的房间被她改成了画室，我们一同睡在她奶奶的屋子，留下了一间房子当作客房。她鼻子灵的很，晚上等我回到卧室她就在床上坐着看我，我上床问她什么时候起来的，她没说话靠着我，我抱着她。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她问。

“大学毕业那会”我撩开她的头发“你不喜欢我就不抽了”

“我还是喜欢看你画画的样子”她看着我。

“好”我说。

她第二天早上做好饭后说让我少抽烟，但是她藏烟的时候总会告诉我藏到哪里了，说是为了怕我难受的时候没有舒展的东西，我后来也没再抽了，我说有她就够了，家里的烟也被她送人了。画完画她总是会抱着我说想出去逛逛，我们去了我们相见的那个神社，我好奇的问她那时候许的愿望是什么？她说是希望能给你一个家，我问一直是这个吗？她说从那个画展回东京后的愿望就一直是这个，接着她用手梳理着我的头发，她说我老了，没有那个时候的意气风发了，脸上全是累的表情，我用额头轻轻的顶住她的额头，等生意差不多了我们回青岛生活吧。

她笑着点了点头。

她在读完大学后就被日本的一家艺术公司录取了，学的是设计，她一直坚持着艺术这条道，所以没有再去上研究生，她说想照顾我给我拿了刚毕业拿到的工资用来BJ的生意。

BJ的事很多，有的时候在公司的阳台上也会想着抽一根烟，但是会收到林佳琦给我点的咖啡。好在研究生的导师很好，在课题上和生活里处处帮助我让我在学业上省下了很多麻烦，在我年轻时我坐在车后面想着活着真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一个天天开会的人，夜晚的BJ还是亮堂堂的，回到家我瘫软在沙发上，想着林佳琦，在我回BJ她每次都会等我掐着我回家的点给我打电话，这次视频她穿着一个粉红色的吊带，我问什么时候买的，她说是同学送的，我吃醋的说好像不能穿这个出门，她说没穿，每次出门都穿的严严实实的。

再回到初中那里的时候已经是24岁了，门口的那家早餐店还是在那里干着，我买了一碗混沌，两根油条，那时家里一天只给10块钱，还要留一些买零食在回家的路上吃，因为到家都八点多了，路上与同学打闹总是会饿，看他们买自己也馋，母亲会做好饭等着我。我走到大门前，学校装修了，我的照片还在那个墙上，我是那年的标兵是学校数一数二能排得上名字的，但只是在开学的时候，其实事实证明尾巴这个东西夹不住的，有些人就是这样，而且我性格不好，所以现在想一想当时做的依然没有什么不妥，如果有一天能回到那时候，我估计当时的那种心智再加上BJ那种环境我还是会选择那样，我看着那个过道，我想起了我被老师说不配做人的样子，我的英语是全班最差的，单词背不下来，家里花的钱也不算少，但是还是补不上来，我记不清那个英语老师的样子了，只记得她对我说的话，她说我连大学的门都不会摸到，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人。

不久回到东京后去了一趟北海道看了一眼伊藤，他母亲在得知是我来后拉着我到了他的房间，他好像在一瞬间老了好多，眼神空洞，他就那样躺在床上看着我，嘴里艰难的笑着，他没有让我带着林佳琦来看他。

“你像是一个60岁的老人”我说。

“是吧，我也觉得，因为我确实有点累了”他说。

后来在伊藤家里跟他的母亲聊天时我才看到真的有人会在一个人的离世而伤心过度，这个后果就是过度思念，导致自己的身体很难受，我看到他的房间有很多的药便问他的母亲，他的母亲哭着说。

“那孩子因为接受不了自己的奶奶离开一直不吃不喝，把自己养出了一身的病”

回到东京后我并没有和林佳琦说这些，只是当她问起，我总是会笑着说一切安好。

有一次在一座五线的城市看到了施坦威钢琴的专卖店，我很好奇为什么这里会有，一架钢琴十几万。我想起父亲送我的第一架钢琴也是施坦威。

每次晚上回家晚了林佳琦会在家里做好饭等我，今天做了红烧排骨。

“你说我给你生个孩子你会不会嫌麻烦？”她问。

“不会，我孩子我嫌什么？”我看着她。

“那你带着她我还想让你陪着我怎么办呢？”她接着问。

“都带着”我说。

其实关于孩子这件事我一直是很抵触的，孩子的定义在我青春时是异常的清晰，但在我年纪愈来愈大对于孩子也就慢慢迷茫，孩子是两个人相爱的结晶，但在慢慢的长大后我意识到人的爱是有限的，当孩子出现后我们自然会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到这个刚降临到世界的这个小家伙上，我们的爱人会被冷落，再后来会在选择房产时将周围的学习资源作为第一考虑，孩子要上小学，要上初中，高中大学，这些都是一个做父亲因该做的，再加上孩子的兴趣爱好，这些也都需要金钱和时间的支持，母亲在孩子上的投入就更加的多了，生产，哺乳，照顾她，孩子半夜哭闹她要去哄，通常做丈夫的会在下班后看到一身疲倦的妻子，本以为丈夫回来后就可以睡个好觉了，但是孩子却哭喊着要妈妈，一想到这些我就很难受，林佳琦是一个好姑娘，她的脾气很好，每次回东京跟她说后不管多晚她都会在客厅等着我回来。在恋人的相处中未免会吵架，我也会生气，她会耐着性子认错，但想到她当妈妈后那样劳累的样子我会难受，所以如果可以，我只想养她这一个小孩。

晚上她早早就睡了，我坐在床上，晚上睡觉她会抱着我，我翻页的动静很小如果稍微大一点她就会哼哼唧唧的锤我一下让我睡觉。有一次跟柳一舟聊到了林佳慧，我问她怎么样了？他问我是不是没放下，我说不是，就是很好奇，是不是都有孩子了，他说不知道，但是有她的电话，我不想说了反问他医学的怎么样，他说已经在我母亲的医院里胜任了，我母亲带着他。我母亲也是医生，我初中上学的地方一转弯就会看到我母亲工作的医院，里面每天都很忙，在我住院的时候有很多的人都来看我，那里药水味很重，医院里的叔叔阿姨多少都认识一点能叫出名字。我很高兴他可以跟着我的母亲，因为我觉得我的母亲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医生，他会在我母亲的身上学到不少东西，不止是高强的医术还有温柔，强大，坚韧。

BJ的生意交给我的弟弟管，并不是亲弟弟，他是一个很幼稚的人，我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他或许很喜欢我这个兄长，每次放假都会说我想死你了，后来再见时他也成熟了很多。

再到北海道时已经是临近我研究生毕业了，这次我是带着林佳琦去的，再看到海的时候她比上一次更开心，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是因为她有种带爱人回家的感觉，伊藤已经在医院了，我知道我不能瞒着她了，伊藤的身上穿着病服，旁边摆着仪器滴滴的响着，房间很安静，只有滴滴答答的声音，林佳琦看到他这样哭的很伤心，他已经说不出话了用手拍着我们两个的手，他比上次相见更加憔悴了，瘦到仿佛可以看到骨架。他的病房可以看到大海，海风吹着，医生说他活不久了，林佳琦问有什么办法，医生摇头说晚了，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过饭了，严重的抑郁加暴躁也不吃药，我看着伊藤这个样子很心疼，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被海风吹着头发笑着，我这才发现如果当一个人走不出循环，他真的会死在里面。在北海道住了很久，她想着联系伊藤的前任去让他好一点，我拒绝了，因为他跟我说过那个姑娘会去东京发展他会绊脚，他希望她能遵循自己，不会因为他放弃自己的理想，伊藤他一直是个温柔的人。

“那我们就看着他死吗？”她哭着问我。

“他只是很想他的奶奶吧”我说。

“那阿姨跟叔叔怎么办？”她问我。

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是自私的人，但只是抱着她说“他只是太想他的奶奶了”我只能这样说。

她在我怀里一瞬间安静了。

我买了很多的补品送到伊藤家，他母亲说她为伊藤能认识到我这样的朋友而感到开心，我总是笑笑说其实是我能认识到伊藤这样的朋友是我应该开心，他的母亲抱来了相册给我看了伊藤的小时候，像个小姑娘，不久我与她辞别，林佳琦在酒店坐着等着我，我问她在干嘛？她走过来抱着我，说想回东京了，下午回到家，在车上她就那样靠着我没有说话。我们家的隔壁是一栋空的房子，以前那栋别墅被打理的很漂亮，主人是一位老奶奶，现在却灰暗暗的，门口的花也因为长时间没人打理慢慢枯萎了，一楼大厅一角放着一架钢琴，透过窗户看得到，我有幸弹过一次，声音很正，那位奶奶把这架钢琴照顾的很好，后来听说那位奶奶离开人世了，自己的孩子在国外没回来，尸体是在死后的一周发现的，林佳琦当时被吓得不轻。

这天我上了离开家的飞机，这次她还是在机场外就走了，她说她见不得离别。

BJ又是一大堆的事情，林佳琦送了我一本书，说是我们的纪念日礼物，这本书讲的东西很奇怪，我在飞机上读了很久，下飞机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本书的含义，柳一舟还是像往常一样来接我，我问他没有手术吗？他说我是不是盼望着BJ的人都死光，我想是的，这样房价就下来了，在三环买一套房就跟买菜一样。父亲又出差了，我还在想着见我的父亲吃顿饭，弟弟在办公室里坐着等我，我很生气，他为什么没有去处理事情？在BJ没有待上半天就要去外地，太累了。

这几天的生活并不是很高兴，我的头很痛，我在东京给她买了一束玫瑰但是还是没有签收，我没有给她打电话，我怕她听出我声音上的不对，BJ天气热起来了，晚上林佳琦打来了视频电话，我在公司慌忙的找了一个褥子躺在沙发上。

“你怎么睡在沙发上？”她问我。

“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呢”我说。

“我给你点的面包你吃了吗？”她问。

“吃了，咖啡没有喝完”我笑着说。

她每天晚上都会给我点晚餐，回BJ的时候她在我的箱子里装了很多的果冻，让我想她的时候吃，但是回到BJ没两天吃完了，BJ已经12点了，东京时差一个小时我问她是不是又睡不着了。

“是，你每次走我都睡不好觉”她喝着牛奶。

“都喝上我牛奶了”我笑着逗她。

“快坏了，喝完明天再去给你买几瓶放在冰箱里”她嘟着嘴“喝两瓶牛奶就这样”

“没有，我想问的是是不是草莓酸奶没了？”我说。

“没了，等着你回来买呢”她说。

“好，过两天忙完就回去”我说。

“伊藤快不行了，阿姨说没多少时间了”她说。

我愣了一下，用手机看着机票。

“好，知道了，你早点睡觉，交给我处理吧”我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