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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田霞哭了
作者韩文书
田霞，一个外柔内刚的女孩儿，性格开朗，处事大方随和。这个像阳光一样的女孩子怎么下起了太阳雨呢？不用说，一定是被臧老先生省吃俭用情系教育的事迹所感动。我们男生尚且如此，何况她一个女孩子呢？当一件事触动你心灵中最脆弱的环节是，哪怕它微不足道无足轻重，也会让你或喜极而泣或痛哭流涕。
大会结束后，一种对未来充满美好希望的喜悦气氛弥漫在师生之中，弥漫在校园之内，就连门卫张师傅，似乎也受到这种情绪的感染。他对开大门形成了一种根深蒂固的思想，那就是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只要天塌不下来，四平八稳慢慢腾腾，这也符合他的年龄。今天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溜小跑把门打开，为此，差点儿被地上的一个石子绊倒。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一下子又年轻了许多。墙外槐树疏枝横斜，不知什么时候乐开了花，伸进校园里的几枝，招摇着满是嫩白中带着微绿的槐花，散发着甜甜香味。
我把吴晓燕同学叫到办公室，她面容清秀，瓜子脸，脑后留着马尾辫。她有点内向，眉宇之间充满文气。她的作文写的非常好，尤其擅长写景，她所描写的景物往往让人如身临其境，事物丰满逼真。我翻阅了一下她的作文本，朱老师批改过的几篇作文，许多句子下面都被划了波浪线以表示句子优美。她闪烁的眼睛表明她有点儿心神不安，那是一种对一个丝毫不了解的新老师的畏惧，好像是在问：“老师，我怎么了？”
“晓燕同学，名不虚传！”
吴晓燕一听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我一看她的眼神除了有点胆怯，又增加了些疑惑，忙解释说：“你们朱老师去洛阳师专学习时，专门对我提到了你。他对你的文采赞赏有加，今天我特地把你的作文挑出来，果不其然，读完之后让我耳目一新。他还嘱咐我，让我对你一定要多加指导，要加要求，也许将来在文学上能够走出一条路，平时经常看一些课外书吗？”
“除了看一些名著，我还看一些作文书。中国的四大名著就不用说了，像《平凡的世界》、《人生》、《儒林外史》、《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德伯家的苔丝》、《红与黑》等等。我其它功课不太好，这反而给了我很多时间看这些著作，让我在作文课上可以大显身手，对别人来说令人头痛的作文，对我来说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老师，你也喜欢吗？”她说起文学著作头头是道，我很惊讶她能够读懂《德伯家的苔丝》和《红与黑》。上高中时我了解一些文学常识，知道这两部书很出名，只是那时功课紧，再说也没有机会接触这些书。等到上了洛阳师专，有了更多时间，也能够去学校图书馆借出这些书，却反而耐不住性子去读，往往是半途而废，而一个初中生，读了大量的书，真让我一个堂堂洛阳师专中文系的大学生颜面扫地，情何以堪？我这个名义上的老师，难道不该向她学习吗？这更加坚定了我的信念，所谓天才，就是首先让你的付出超群出众，遥遥领先别人，你的成就才能，出类拔萃，实至名归。
午饭时，我和尚飞到隔壁喊田霞一起去吃午饭。不是因为我们两个男生害羞不好意思去厨房吃饭，主要是因为和田霞一起去，洗碗的任务就由田霞来完成了。我们男生吃饭快，狼吞虎咽，不顾忌什么吃相，女生就不一样了，她们要有个淑女的样子吧？所以总是吃到最后，对于洗碗这事儿，田霞也从不计较。
我们两个进了她的办公室，只见她郁郁寡欢、无精打采的样子，和往日的田霞判若两人，而且眼睛发红，一汪眼泪还没有干。
“哎呀，田霞，你咋哭上了？臧老先生都没有心疼钱，你心疼了？”尚飞开玩笑说。
“去你的，没有一句正经话。谁哭了，这不风大迷了眼了。”田霞脸一红，就像娇羞的莲花。
“是的，昨晚又刮了半夜风，现在风停了，吃午饭去。民以食为天，万一真想哭，吃了饭有劲儿哭。”我也胡乱开着玩笑说。
“你们两个男子汉，就会欺负女生，今儿想让我给你们洗碗，门儿都没有。”我们说说笑笑，向厨房走起。
厨房的张师傅正焦急地等待着我们三个去打饭，今天是个大喜日子，大队领导早上就给臧校长安排说：“去集上多割点儿肉，给灶火上的老师改善一下生活，这顿饭钱大队给你们解决。”张师傅热情的对尚飞和我说：“男娃子正长身体，多吃点儿。”边说边给我们两个盛上大米，一勺青菜，从炖肉锅里又盛了半勺肉片盖在上面。张师傅也发现了田霞有点儿不对劲儿，小声问道：“妮儿，怎么了？他们两个欺负你了？”
“他们敢?我不欺负他们就是他们的造化了，我是不小心迷眼了。”田霞撒着娇说。
“没有就好，一个小妮儿出门在外不容易，有什么事给张师傅说，饭一定要吃好”张师傅边说着这个好字，边从锅底挖了一勺肉盖在田霞碗中的米饭上，然后又添了一勺青菜。
今天是周六，下午学生放学后，除了门卫张师傅和一户刚生了小孩儿的教师之外，就只剩下我们三实习生了。尚飞去了县城看望老师和同学，想询问一下毕业后有没有机会留到县城。
夕阳最后一缕晚霞在夜幕中消失，淡淡的月亮升上空中，山谷空旷，校园万籁俱寂。我抱起吉他，面对窗外的独行于疏云中的月亮，唱起了张洪量的歌曲《你知道我在等你吗？》，吉他声清脆悦耳，或舒缓如静静的流水，忽疾驰如风雨夜行，“莫名的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没有理由没有原因…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又怎会让握花的手在风中颤抖。莫名的我就喜欢你…”
楼下孩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那拼命的嚎声在夜空中回荡。 一个幼小的生命只有在不断的啼哭中才能成长，在不断的磨难中才能成熟。
就在这时，我听到有人敲门，我心里暗想除了田霞应该不会有别人。
“韩雨，你要是没什么要紧事情，出去走走吧。”田霞隔着门说。
想到田霞这一天不高兴的样子，真的让人有点担心。倒不是怜香惜玉，毕竟我们是一起来的，万一有个好歹，我们两个男生保护不了一个女生，说出去丢人。至少我们要安安全全来，平平安安回去。
乡下的夜晚格外的安静，劳动了一天的人们早已关门闭户，只有晚归的人还在张罗着做饭吃。月光下一条发白的路弯弯曲曲通向远方，消失在夜幕之中。我们只是静静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脚下发出沙沙沙的悠闲脚步声，彼此之间的呼吸似乎都能听到。也许田霞不确定是不是贸然向一个以前素不相识、萍水相逢的异性校友敞开心扉，会不会被视为不自重？我也不知道想要给她的安慰，算不算唐突，会不会因为我磕磕碰碰的话语给她本已就心烦意乱的心雪上加霜？就这样我们各怀心事，默默不语。我们漫无目的一直走上一个山岗，几株槐花树开得正盛，花香飘逸在树的周围，沁人心脾，让人陶醉。在徐徐微风的吹拂下，这几株槐树就像涌泉一样汩汩的涌出清香沿着山谷流向远方。几瓣槐花带着香气，落花雨般地落在田霞披肩的长发上，宛如黑色波浪激起几朵小小的浪花。树上的槐花不时簌簌地落下来，田霞站在槐树下，望着苍茫的邙山顶上弯弯的月亮，眼泪也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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