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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山物外修阴阳,一语出关到北邙;半梦半醒藏造化,画枝百年留馀香。

话说太阴女,太阳女分驾青鸾火鸟,往洛阳而来。那青鸾扇动双翅,带一缕青光,火鸟亦带一缕红光,一青一红,呼啸而走,划破长空,惊起众人。刘渊在营中,听得动静,出帐来看,见空中二人,白璧无瑕,仙姿佚貌,皆是好模样,有诗为证:

一个是太阴仙,轻云拂月,流风含雪。面如玉,体似松;披罗衣,越华容。一个是太阳仙,灼若赤日,明色常雍。颜如霞,体似秾;移莲步,耀晴空。驾翠羽至千里,缀玄珠散幽芳。怀静志别尘世,润渌波荡鞠黄。神女陵草木,人间尽春光。

刘渊见二人,不由发问:“哪里的神女,到此何干?”月支菩萨在旁,打稽首道:“一青一红,一阴一阳,想来是娘娘山的太阴女、太阳女,此时而来,非为善事,明日定有分晓。”众人皆惊,不提。

且说太阴女、太阳女驾入洛阳,早有人禀报,东海王正召众僚商议,闻得此报,急命召入。二位仙姑移下宫门,信步入内,东海王看过去,见仙姑一青一红,乌云迭鬓,鸾姿凤态,真似海棠醉日,不亚月宫嫦娥,看得不由痴了,只是魂游天外,魄散九霄。二女见得眼里,不由面露愠色。太阴女打稽首道:“我二人山中修道,本不涉红尘,自在其身,然马隆将军系天下安危,忧晋室危亡,欲率大军勤王保驾,又恐山高路远,不敢耽搁,只身参谒,请我等出山相助,急救洛阳,以阻叛军。不想至此,如此关头,东海王两眼发直,不发一言,是何道理?”东海王仍不答话,只是看着,北宫纯打稽首道:“叛军势大,刘渊文武兼长,帐下奇人异士,猛将如云。如今洛阳被困,社稷危在旦夕,马隆将军乃擎天之柱,相请二位娘娘,实为天子之福,百姓之福矣。尚不知二位娘娘名号如何?”声如洪钟,气贯长虹,一语方惊醒东海王,东海王笑道:“尚不知二位仙姑哪里仙山,何处洞府?”二仙看东海王,心生厌恶。太阴女只向北宫纯道:“见将军进礼,亦是同道中人,我乃娘娘山玉子洞太阴女是也。”太阳女亦道:“我乃娘娘山金子洞太阳女是也。”北宫纯闻言喜道:“原是娘娘山二圣女驾临,洛阳无忧矣。末将乃五龙山云霄洞文殊广法天尊门下北宫纯,见过二位娘娘。”二仙回道:“原是北宫将军,将军两救洛阳,不世之功,尽传四海,我等亦有所闻。今日得见,名不虚传也。不知与刘渊大战,胜败如何?”北宫纯回道:“叛军数度交战,有胜有败,不想那刘渊,请得虚空藏菩萨,破我玄法,故难敌也。”二仙说道:“他有四海相助,我有三山同门,明日将军自提一军,出城相迎,倒要见个分明。”北宫纯禀东海王:“明日请战,当破敌杀贼。”东海王说道:“既有二位仙姑相助,将军且放手而去,定要拿住刘渊,以正国法。”又吩咐安排食宿不提。

二位仙姑告退,有宫女相迎,至芙蓉殿,太阴女问:“如何到了后宫?”宫女回道:“后宫清净之地,以待仙姑安寝。”二女闻言不语,待宫女走后,太阳女怒道:“方才殿上,见东海王模样,哪里是股肱之臣,分明无道之人,胸无一策,淫邪放荡,无怪神器劫迁,宗社颠覆。有道是,君为臣纲,君不正,臣投他国。国为民纲,国不正,民起攻之。司马有此等儿孙,故天下难安。”太阴女说道:“我等此来,非为司马,而为天下乎。刘渊欲覆华夏,我等岂能坐视不理。待止了纷争,便自离去,不管其他。”太阳女回道:“也好,今日见朝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无德者,而居高位;无才者,而掌大权,非长久之道。虽有三五忠贞,奈何车轮滚滚,天命难违。只是刘渊之辈,亦非仁善,过犹不及,为天下乎,当拒此人。”太阴女颌首,二人又是一番言语,不提。

翌日,北宫纯自领一军,令开城门,至汉军营前搦战。刘渊命摆五方队伍,打阵众英豪,出营会战,上前说道:“北宫将军,你大圆镜既破,纵有天大本事,难奈我何。今日我不来攻你,你反倒来会我,如此行径,实难体察,莫非寻得他援,又来相搏。”北宫纯喝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一旦负君,造反作逆,天地不容,四海之内,自有仁人志士前来伐你。”刘渊说道:“口舌之争,终不为实,待我拿你,再来论道。”命:“北宫纯既失法宝,哪一员将官先行拿了。”左哨上,白毛儿大叫:“儿臣愿往。”挺马摇弓,来取北宫纯。

北宫纯骂道:“我法宝虽失,宝刀犹在,取你性命,不在话下。”手中刀劈面交还,二人交锋,来来往往,冲冲撞撞,翻腾上下交加,未及二十回合,北宫纯掩一刀,掉马便走。白毛儿喝道:“哪里走。”拍马而上,刘渊在阵中,看得明白,说道:“北宫纯未败,如何便走。”月支菩萨在后,望对面定神一看,晋军营中,有青红二光现出,直道一声:“北宫纯定是诈败,少将军不可追赶。”刘渊闻言,急命鸣金,又是大喝:“白毛儿且速回营。”却是一场厮杀,走得远了,哪里听得进去。月支菩萨见势不妙,腾于半空,速祭起贝叶昙摩印,欲护白毛儿。刘渊命刘景走马去助,刘景应命,拍马而出,至半途,见白毛儿在前,一动不动,身子摇摇欲坠,不知情形,又见北宫纯掉马而来,直取白毛儿,随即拍马,战住北宫纯,那贝叶昙摩印落下,卷了白毛儿,月支菩萨道一声:“收。”救得回来。刘景见白毛儿脱险,且战且退,北宫纯得胜一场,见汉军鸣金收兵,也不贪功,径自率军回城复命。

且说刘渊收兵回营,月支菩萨将宝印展开,见白毛儿落将下来,也不言语,只是酣睡,刘景上前唤道:“殿下。”白毛儿全无反应,众人相看,白毛儿紧闭双眼,站立不动,鼻息如雷。刘渊说道:“怎这般模样?”月支菩萨将贝叶昙摩印祭起,贝叶缓缓而出,散一道光,直照白毛儿,却是毫无变化,不由说道:“定是那娘娘山妖女作怪,使少将军陷于昏睡。”刘渊问道:“可有解救?”月支菩萨回道:“无有解法。”刘渊又道:“我儿可有性命之忧?”月支菩萨回道:“虽无性命之忧,却有永眠之患,此等睡法,与死无异。”刘渊急道:“这可如何是好?”月支菩萨说道:“明日再战,贫僧当去见识。”遂命左右搀白毛儿入帐,好生守护,不得懈怠。

翌日再战,汉军营里炮响,喊声齐发,刘渊出营,在辕门口,左右分开队伍,各将按阵一字排开,望对面看,只见晋军营里,北宫纯当头,众将列位,后面隐隐飘霭霭瑞气,真乃莲花藏心,神鬼莫测。月支菩萨走一步上前,合掌说道:“哪位上真,隐于营中,既然到来,何不现身相见。”少时,出来一对人,菩萨看去,正是娘娘山二位仙姑,即道:“我道何人,原是娘娘山上真。白毛儿酣睡不醒,可是你等所为?”太阴女回道:“你既认得,当归回西千佛洞,任你自在逍遥,若仍执迷不悟,只恐重蹈白毛儿覆辙,到时悔恨难重。”月支菩萨回道:“天时人事,不问可知,二位仙姑迷而不悟,反论他人,今观晋室,大厦将倾,你等纵来,无异自取灭亡。”太阴女喝道:“原说你乃清净之士,却来管这人间闲事,不知有一,何来有二,若非你等轻涉红尘,哪里有这干是非。”月支菩萨说道:“无是非之心,非人也,此乃人间道,物物相替,代代更迭,有始有终,有生有灭。我等循天道,何为闲事?奉劝仙姑,回头是岸。”太阴女笑道:“欲育人者,先修己身;欲立人者,先立己德。你自诩尘外之客,不思修己,却来度人,可笑至极。今日若胜得了我,自让你去;若胜不得我,莫怪我不讲两教情面。”月支菩萨亦笑道:“你根源浅薄,道行难坚,不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怎敢大言。”言毕,半空中有人道:“太阴女、太阳女休得猖狂。”现出三人,落将下来,且看第一人,生得模样:

清真有志气,悟鉴生法容;

玄体当乘力,明眸相和雍。

此人道:“我乃敦煌竺法乘是也。”又看第二人,生得模样:

执杖立瘦骨,形枯有内光;

僧衣风尘去,麻鞋走四方。

此人道:“我乃敦煌竺法行是也。”再看第三人,生得模样:

草屐行空体,神闲动禅身;

合掌吟梵唱,大道归木鱼。

此人道:“我乃敦煌竺法存是也。”三人并排行来,真为山高水深,拂除方丈。月支菩萨说道:“此乃敦煌三僧,你且胜过,再言不迟。”遂退入营中,刘渊说道:“原来老师早有所备。”月支菩萨说道:“早闻娘娘山二女,却不知深浅,且看她如何应对,也好探知虚实。”三僧上前,将太阴女围住,太阳女退入,北宫纯见状,急道:“仙姑以一敌三,恐遭不测,我等上前,从旁相助。”太阳女笑道:“萤火之光,焉与日月争辉;螳臂当辙,却是自不量力。姐姐一人足矣,我等泰然观之。”太阴女见三僧,却不慌乱,面色如常,只道:“你等尽管使力,莫留余地,也免生憾。”三僧齐道:“夸口托大,不知天地。”遂齐唱:

戒净志乐无我想,唯听经义随善友;

所见审谛如教行,佛说此则无为道。

诸可所趣众法念,定若干意无苦厌;

是为讲说德所聚,摄定诸根是谓行。

梵唱如海,声荡如涛,晋军上下将士虽退避在后,相隔甚远,然此音入耳,仍觉头晕目眩,五内俱焚,一个个东倒西歪,不成阵势。北宫纯颇有见识,惊道:“此乃修行道地经,声惊四体,音扰人心,我等在后,尚且如此,不知仙姑可否架受得住?”太阳女回道:“将军莫要慌乱,且稳住阵脚,姐姐自有办法。”那太阴女见三僧诵经,只听得面一阵红,一阵白,心道:“此经好生厉害,三僧不可小觑。”遂笃定心神,大声唱道: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

故天有五贼,见之者昌。

五贼在心,施行于天。

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

天性人也,人心机也。

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天人合发,万化定基。

同是唱经,声若洪钟,动彻五方。月支菩萨在后,听得厉害,说道:“此乃阴符经,也是芙蓉九面,金娥千里。”只见你念你的经,她唱她的经,既不能胜,亦不能败,相持许久,各自罢唱,三僧齐道:“阴符经果真名不虚传。”太阴女亦道:“修行道地经亦非凡响。”三僧又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虽为修道,仍是女身,若识得好歹,速速退去。”太阴女笑道:“尘外之身无男女,道门之间凭修心。你等再出招来,莫在此喋喋不休。”三僧齐道:“你且看好,莫怪不留情面。”只见竺法乘上前,五指展开,手中金光闪闪,不知何物,随风而动,舞出条条光丝,霎时不见。太阴女也觉惊奇,正要细看,忽身子似有某物牵扯,不受左右,愈加挣扎,愈发束缚。少时,平地起风,腾于空中,不得挣脱,一下上,一下下,一下左,一下右,如同扯线木偶,任人摆布。

太阴女口尚能言,怒道:“此乃甚么邪法?”竺法乘说道:“此乃盘风丝,见风起丝,水火不惧,制人于无形,受此丝者,万难脱逃,此宝源于敦煌,非是甚么邪法。”话音未落,又有竺法行上前,将口一张,吐出一珠,那珠通体鹅黄,内有精光,将珠望上一祭,正入太阴女口中,霎时太阴女口不能言,玄语口诀皆不能出。竺法行说道:“此乃定言珠,闭人口语,夺人舌识,眩人耳目,纵有神通,亦不能使。”不多时,太阴女失了知觉。竺法存亦上前,将手中木鱼一敲,如雷贯耳,响遏行云。众人相看,只见地陷成坑,呈木鱼状,再一敲,那太阴女堕入坑中,夯土即埋,转眼已成平地,若不是众人在旁,哪里知有此人,真乃一朝入土,万事皆休。竺法存说道:“此乃意鱼子,一旦敲打,可使足下方寸,立为坑墓,安放身心,从此远离尘地,登往轮回。”众人闻言,惊骇不已。

竺法乘合掌说道:“尔时一切大众皆蒙佛授记,舍利弗身口意三业清净,而生大欢喜。故皈依佛法僧三宝,勤修戒定慧三学,息灭贪瞋痴三毒,净化身口意三业。”月支菩萨笑道:“想来你等,一为身业清净,二为口业清净,三为意业清净,三业清净,如今太阴女已入轮回之道,也是大善。”北宫纯闻言大惊,泣道:“不想仙姑千里相助,竟落得如此下场,我誓与你等不予干休。”太阳女在旁,笑得花枝乱颤,说道:“你等天眼未开,见识寸短,想我姐姐可是如此不堪,凭你等尚无能耐。”三僧闻言,惊疑不定,竺法存说道:“太阴女已堕黄泉,难不成尚能复生?”太阳女说道:“谁言姐姐已堕黄泉,若不信且去看来。”竺法存不信,嗤之以鼻,说道:“贫僧修成以来,祭物拿人,无所不克,你等亲见,难道有假。”竺法乘上前,说道:“且去看来,再言不迟。”竺法存将法宝祭起,反面一敲,那坑墓崩开,往里一瞧,空空如也,哪有什么尸身,不由大惊,又左望右瞧,不见人迹,奇道:“以往不曾有此差池,为何今日未能应验。”忽背后现出一人,笑道:“雕虫小技,能奈我何?你听我道来:

四象有其二,太阳与太阴;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故曰夜光何德,死则又育?厥利维何,而顾兔在腹。

竺法存闻言,回首一看,赫然乃是太阴女。那太阴女完好如初,未见其伤,只笑道:“上为阳、下为阴,天为阳、地为阴,动为阳、静为阴,升为阳、降为阴。阴阳相冲,阴阳亦可互换。你等不知上下,不解其道,可笑至极。如今手段用尽,黔驴技穷,已是水流花谢,后悔无穷。且看我的手段。”遂祭起一把扇子,那扇颇为奇特,扇骨乃是白玉制成,玲珑剔透,莹光闪闪,甚似冰晶。扇面为桑蚕丝,丝丝入骨,整扇从左至右,由短而长,一面青,一面灰,有淡淡雾气,甚为美目。

太阴女将扇一开,说道:“且看我阴眠扇的厉害。”将长面相对,举手一扇,竺法存直觉一股阴风袭来,缭绕在头,不知怎的,陡生困意,眼皮一搭,竟直直睡了过去,再无反应。竺法行在后,忙吐出定言珠,太阴女只把扇一扇,竺法存立时睡去,竺法乘脚踏一步,怒目相向,说道:“这等邪术,待我破来。”刘渊见势不妙,命刘景,刘灵杀出阵前,把竺法存、竺法行抢将过去。竺法乘展开五指,欲使盘风丝,太阴女笑道:“区区小术,何奈我何。”把扇一扇,一股阴风扫去,将盘风丝吹得无影无踪,又是一扇,竺法乘架不住受,只觉晕晕乎乎,双目一闭,即时睡去。

刘渊大惊,率王弥杀出,将竺法乘抢去,月支菩萨见状,在后大喝:“此女厉害,不可妄动。”已是不及,太阴女见刘渊出阵,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即亲出,今日有来无回。”刘渊大怒,胸口一道红光闪现,祭出霞阳剑,只见万道红光,夺人心魄,荡人心弦。太阴女见势,却是不惧,只把扇子一扇,那狂风四起,将那霞阳剑吹得个暗淡无光。刘渊见霞阳剑无用,遂祭出炎阳剑,火麒麟呼啸而出,直扑太阴女。太阴女将扇又是一扇,火麒麟未至面前,已是火焰尽去,烟消云散。

刘渊心知不妙,掉转马头,便要离走,太阴女喝道:“今日你既来,还能走得了么?”上前一步,将扇对刘渊使劲一扇,刘渊直觉后脑有风,登时倦意浓浓,连人带马,齐齐睡去。北宫纯见状,率部立出,大喝:“拿住刘渊者,天子重赏。”刘宣在营中,见刘渊受困,大惊失色,命众齐出,去抢汉王。北宫纯一马当先,就要拿人,月支菩萨见势不妙,遂祭起贝叶昙摩印,收了刘渊,太阴女见状,大喝:“月支,我不来寻你,你反倒寻我,今日休说刘渊,纵然是你,亦难脱我手。”遂举扇一扇,要拿月支菩萨。月支菩萨心知厉害,忙祭起宝印,化一道金光而入印中,宝印往地面一打,没入土中,不见踪迹。太阴女见菩萨脱身,叹道:“月支果非等闲,贝叶昙摩印实乃至宝,叛军有这些奇人,安得不反。”北宫纯失了刘渊,不由大怒,命三军齐出,冲杀汉兵,只打得汉兵如风卷残云,丢旗弃鼓,将士尽盔歪甲斜,莫辨东西。幸有王弥、刘景、刘灵等众将拼死,刘宣领军且战且走,直退入青要山中,方稳住阵脚。北宫纯率军,见山势险峻,谷壑茂幽,恐有所伏,于是退去。

刘宣率军至联珠峡,但见峡谷之内,两山夹峙,沟深峡窄,忽而沟壑敞开,天光如泻;忽而绝壁欲倾,悬崖如堵。刘宣止住人马,命各营清点,失了万余,不觉叹道:“不想今遇妖女,令损无限大将。汉王受困,菩萨不知去向,教我如何是好?”话音未落,有一人道:“休要烦恼,贫僧来也。”原是月支菩萨到来,将贝叶昙摩印祭于半空,相继落下汉王与三僧,皆是闭目酣睡,雷打不醒。

刘宣上前,呼唤刘渊,未见反应,急道:“汉王如此,大军危矣。”又问菩萨:“可有解救之法?”菩萨叹道:“阴眠扇乃道家至宝,难以解救。如今只有一法,可否灵验,全凭汉王造化。”众人问道:“何法可解?”菩萨合掌,说道:“需到那东方净琉璃世界,寻得月光菩萨,方有一线生机。”刘宣问道:“汉王这般模样,如何去得?”菩萨回道:“老僧同往,去倒是去得,只是月光菩萨难寻,不踏尘土,不在世间,非有机缘,不得相见。故说造化二字。”刘宣说道:“菩萨如此说,定胸中有策。”菩萨命道:“可择一高处,速造一坛,高六尺,作三层,一层三尺,用三十人;一层二尺,用二十人;一层一尺,用十人。上层置四幡,黄白朱皂,分插东南西北,中间放一帷,汉王置于其内,外放一案,上有香炉一座,铃铎一枝,木鱼一个。”刘宣问道:“置这般有何妙用?”菩萨说道:“汉王入眠,其身入梦。岂不知,静中功夫十分,动中只有一分;动中功夫十分,梦中只有一分;睡梦中有十分,生死临头又只有一分。故住于梦定者,了世皆如梦。月光菩萨,乃梦境菩萨,处于欲界的凡夫众生与阿罗汉、独觉等圣者,皆会做梦,唯色界、无色界众生和佛没有梦,佛虽有睡眠,然睡眠之时与觉醒无异。贫僧当指引汉王,梦入琉璃,寻那月光菩萨,方得无虞。”众人闻言颌首,刘宣遂命速造高坛。

翌日,高坛筑好,月支菩萨沐浴净足,身披佛衣,移步至坛前,将三根香燃起,拜上三拜,走三步,唱三步,举铃一摇,再走三步,唱三步,举铃一摇,如此往复,约有九次,忽把宝印祭起,落下一片贝叶,飘飘荡荡,落于刘渊额前。菩萨用指一点,一道萤火从刘渊额前起出,缓缓飘于贝叶之上。菩萨坐下,轻敲木鱼,口中喃唱,再不起身,四周兵士皆不敢动,把住十方。

且说刘渊酣睡,梦中到一片混沌之地,不知何为天,不知何为地,不知何为上,不知何为下,便是人悠悠转转,不得出走。也不知多时,忽从混沌之中,闪现一丝绿光,循光而去,见一片贝叶,飘于脚下,不待刘渊回神,托起身子,缓缓而走。又不知过了多久,迷迷茫茫间,陡然豁然开朗,眼前以琉璃为地,金绳界道,城阙宫阁,轩窗罗网,皆七宝所成。刘渊心道:“如何到了这东方净琉璃世界。”便要下地,然贝叶却不停留,直往前而行,不知又过了多久,忽眼前一黑,只见繁星点点,镶嵌天幕,如入宇宙浩瀚,靛蓝玄虚,不由诧异,那脚下贝叶消失不见,正在一片迷茫,有一声响起:“深低帝屠苏咤。阿若蜜帝乌都咤。深耆咤。波赖帝。耶弥若咤乌都咤。拘罗帝咤耆摩咤。沙婆诃。”刘渊问:“何人诵经?”那声又起:“人望一月,月望一人;人生如梦,梦如人生。你半梦半醒,来我月光之境,也是缘分。”刘渊问:“哪位高僧,还请现身相见。”言毕,忽眼前一亮,见身处一瓶之中,乃是净琉璃瓶,又有一道蓝光,托出瓶外,正见一菩萨,好庄严,有诗为证:

月光遍照通无量,云散空圆布大荒;

莲华在手说正法,净体安身坐鹅黄。

刘渊见菩萨通体白色,左手为拳,安放于腰,右手持莲华,其莲华上有半月形,乃以半月形为三形,身坐鹅座,端得是了身达命,庄严宝相。刘渊也有眼力,问道:“眼前可是月光菩萨?”菩萨合掌,说道:“汉王好眼力,如何认得贫僧?”刘渊伏拜,回道:“弟子曾受日光菩萨恩惠,脱得大难,方知药师琉璃光如来二胁侍菩萨,一为日光菩萨,二为月光菩萨;二位菩萨在药师佛净土为无量众中之上首,是一生补处之菩萨。如今到这琉璃净土,见菩萨宝相,应是不差。”菩萨笑道:“你梦入琉璃,乃是月支菩萨指引,今你受难,其身不醒,其神游荡,若再如此三五日,当有永眠之厄。也是你我缘分,当来助你。”刘渊叩道:“前得日光遍照,后有月光遍照,刘渊三生有幸,得遇二位菩萨。”再叩,菩萨令起, 遂把指一拈,现出贝叶,菩萨执手,牵了刘渊,踏于叶上,缓缓而出,待出了琉璃净土,陡然风驰电掣,复入虚空,刘渊只觉一阵迷幻,霎时再无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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