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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意城下望北斗,欲上九天摘七星;两雄狭路再相会,驰骋人间化风云。

话说日光菩萨命十二神将带阴阳二女,往净琉璃去,过邹峄山,但见夕阳拾翠,巍峨穿云,玲珑秀峙,七彩绮丽。那五华峰,五石插天,形若芙蓉;那甘露池,水清见底,不盈不竭;那云砌桥,日月光华,旦复旦兮;那凉水盆,丸石遍布,天然成景;那神女洞,纵横上下,孔窍通达;那八段锦,萍水云澜,风光无限。正是:横峄之美石作澜,竖峄之妙伴云舞。又道:邹鲁秀灵冠天下,齐鲁名山归岱峄。

十二神将见眼底美景,不由皆叹:“不想净琉璃之外,竟有如此幽美光华之所,真乃处处修行地,步步人间行。”稍息片刻,正要起行,忽有一人道:“天地好生,征物同一躯命,故人惟兼物性,方为全尽吾性。体此意者,樽节爱养,戒杀放生,自有所不能已也。”十二神将望上一看,见来人目运慈慧,宝相庄肃,霞云绕缭,知是大妙,不敢怠慢,俱打稽首,只问道:“敢问上真法号?不知到此,有何要事?”来人打一稽首,回道:“贫道乃大罗宫玄都洞玄都大法师,到此来,只为阴阳二女。”众将皆道:“原是大罗宫首仙,久闻之名,未有亲见,今日一睹,果真玄妙之尊,我等乃净琉璃十二将,奉上首大菩萨之命,度娘娘山二位仙姑往东方去,不想大法师意下,还望见过。”玄都大法师说道:“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忠孝友悌,正己化人,化人不为强求,只在本心也,以心化人,自然为之,似你等这般如此,非为正道。”众将闻言不悦,皆道:“一派乱言,又来鼓惑,还请法师且让。”玄都大法师问阴阳二女:“你等可愿与我同去大罗宫,成就道果,以脱凡尘。”二女喜道:“弟子愿往。”大法师径自上前,欲携二女行。十二神将摆十二相阵,猴金刚喝道:“法师若再往前,休怪我等冒犯。”大法师也不言语,只把手一指,使一个“定”字诀,十二神将皆木然不动,只一对眼珠溜溜转动。大法师道:“贫道念你等不识大妙,井中视星,且已成凡体,故不忍大惩。十二时辰之后,你等皆可自如。”言毕,又语二女:“此去大罗宫,潜心听讲,不得再顾红尘。”二女拜道:“弟子志心朝礼,不敢造次。”大法师点首,携二女同往不提。

且说日月菩萨破阴阳无双阵,汉军大盛,晋军死守城中,拒不出战。二位菩萨不作久留,辞别而去。刘渊中军召众将:“阴阳二女已败,北宫纯玄功尽失,洛阳城内,已无大碍,破城指日可待。三军儿郎,建功立业,便在今朝。”众将高呼,有报事官忽来报:“鲜卑慕容嵬差使,已至营外。”刘渊命使入帐,问道:“慕容嵬差你来此,所为何事?”来使拜道:“慕容单于闻汉王代天伐晋,想胡夷天下一家,欲出兵相助,奉汉王为尊,扫平晋室,共享太平。”遂呈上书信。

刘渊拿来细阅,不由笑道:“慕容单于有此心,孤甚欣慰,若得天下,当匈奴为王,胡夷一统,共享安乐。”刘宣在旁,谏道:“我军虽胜,然一路劳损,补给不足,晋军虽败,北宫纯有勇有谋,如今死守洛阳,天子居所,兵多粮足,城高河深,非一日能破,还须从长计议。”刘渊思忖片刻,命道:“三军围住洛阳四门,不得使人出,何日攻城,且听号令。”又道:“孤有一意,可于洛水之边,建造五胡台,广发檄文,招四海胡夷,共聚洛阳,随孤征战。”众人皆称大好。

刘宣尊汉王命,令作檄文以号天下,檄文曰:“渊谨以大义布告天下:晋司马无功掌权,弑君篡位,骄奢淫逸,罪恶充积!今奉天道,以行征伐,至洛阳城,毕其功于一役,大集天下胡夷,剿戮群凶,拯救黎民。檄文到日,可速奉行。”

刘渊发檄文去后,天下胡夷响应。第一镇,鲜卑单于慕容廆起兵大棘城;第二镇,羯族首领石勒于幽州分兵;第三镇,巴氐族成都王李雄起兵川地;第四镇,氐人苻洪起兵临渭。另有乌桓,吐谷浑,卢水胡等,诸路军马,多少不等,有三万者,有一二万者,各领文官武将,往洛阳来。刘渊令造五胡台,此台夯土筑就,高约五丈,宽有十丈,有三层,遍列五方旗帜,上建白旄黄钺,三日建成。

时值永嘉三年冬十月戍寅日,云淡风轻,碧空万里。刘渊整衣佩剑,慨然而上,奉月支菩萨为上首,宣道:“汉室不幸,皇纲失统,有贼臣司马氏,乘衅纵害,祸加至尊,沦丧社稷,今我纠合义兵,胡汉一家,并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勠力,复我汉家,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孝怀皇帝明灵,实皆鉴之!”读毕,歃血。众将因其辞气慷慨,皆涕泗横流。刘渊又令:“置酒设乐于台上,我今日会宴诸将。”

天色近晚,周山日下,洛阳西明门外,马蹄声声,战旗飘扬,刘渊坐五胡台上,左右侍御者数百人,皆锦衣绣袄,竖戈执剑。文武众官,胡夷各部,皆依次而坐。刘渊东望皇殿金銮,西见周山绵延,南视龙门巍峨,北觑洛河如带,看晋军一片寥萧,观自家雄兵如林,心思洛阳一旦城破,号令天下,近在咫尺,心中欢喜,谓众将道:“孤代天讨晋,自起义兵,只求扫清四海,复汉安民,佛祖庇佑,全赖士子用心,将士用命,五方相助,上下齐力,何患不成功也。今日饮宴,明日休整,后日一举攻破洛阳,待天下无事,与诸公共享富贵,以乐太平。”文武皆起谢道:“愿得早奏凯歌,臣等终身皆赖汉王福萌。”刘渊大喜,命左右行酒,畅饮斗乐,酒到兴处,不由歌道:

半生萧寂,一朝登鸿;

扶摇千里,满目星空。

北邙作古,百草枯荣;

依依洛水,与子乘风。

雁归故里,月明胡台;

将军执戈,笑问知游。

鼓消笙远,莫负慷慨;

马前把酒,一醉解忧。

生前求存,身后求名;

丈夫当歌,歌以负志。

谁知我愿,寄寥南枝;

谁知我心,天下大同。

歌罢,众人相和,共皆欢笑。正醉间,玄月当空,箫声轻扬,一排舞女款款而出,长袖漫舞,若花蕾绽放,如流星飞芒,笼成一圈,玉手执巾,纤足轻点,衣袂飘飘,那丝巾散开,无数花瓣飞起,纷纷袅袅,炫彩满目。漫天花雨之中,从中现出一女,空谷幽兰,馥郁芬芳,只见其右足为轴,轻舒长袖,身姿旋动,素手流转,如山中明月,花间蝴蝶。那一双水眸欲语还休,顾盼流连,众人直看得如痴如醉,正是单女。刘渊见之,说道:“此乃孤新纳单妃,甚得心意,待天下一统,立为皇后,伴娱暮年,我愿足矣。”言罢大笑,众人皆赞,各部使拜道:“汉王俯瞰太极,问鼎神州,指日可待,又得美人如璧,两全之福,可喜可贺。”众将皆起贺,独白毛儿未动,只是眼望单女,目不转睛。单女亦瞥见白毛儿,一眼秋波,一眼忧怨,只是一霎,立时转开。王弥在旁,见得明白,赶紧拉一手白毛儿,白毛儿方回得神来,匍匐在地。刘渊在上,虽有醉意,却洞察秋毫,全在眼中,只是不动声色,与众同喜。

谈笑间,忽有一排大雁,从五胡台上掠过,雁鸣晚空,分外响彻,又闻得淅淅沥沥,噼噼啪啪,原是数坨鸟屎,落于台上。刘渊问道:“雁子为何晚鸣?”左右答道:“台上灯明,以为天晓,飞至台前,鼓瑟吹笙,以为和唱,故而晚鸣。”刘渊大笑,又问:“雁子为何下躁?”左右答道:“人称躁矢为黄金。汉王威震四方,雁子虽为禽类,亦感汉王之名,无有奉献,以金相送。”刘渊又大笑,刘宣在旁,听得众人之言,心中一沉,不免疑虑,思道:“雁子晚鸣,以为天晓,却未见天明;雁子下躁,从天而落,乃死到临头,此兆甚是不祥。”心中虽想,却不敢言出,恐坏了汉王雅兴,灭了三军士气。汉王昏昏醉醉,单女搀住,二人同下台来,入帐安寝。白毛儿目望单女,以酒解愁,直喝得烂醉如泥。不提。

且说五胡台上莺歌燕舞,洛阳城中寂若死灰,东海王召众将于府,问道:“今失了阴阳二位仙姑,实乃雁失羽翎,大厦将倾。反贼势大,于城前造五胡台,集四方各胡,欲灭我大晋,屠我汉人。刘渊宴饮五胡台,分明视我等如无物,是可忍孰不可忍,哪位将军可挫敌杀贼,扬我国威?”环顾众人,皆不言语,再问,尚书令王衍答道:“如今敌强我弱,死守不出,洛阳恐难保全。不如暂避锋芒,弃城而走,退往荆州,日后再图他法。”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北宫纯嗤道:“且不说贼兵围困,弃城而走,必不能远遁。洛阳乃天子居所,国之根基,洛阳一失,天下即失,如何弃得?公此言乃误苍生,决非高论。”王衍听得面皮通红,东海王颌首道:“夷甫只知玄谈,不知兵事,莫再乱言。”又有王景道:“贼兵猖獗,竟在我等眼前大肆宴乐,不如乘夜袭之,攻其不备,一举剪灭。”司马模回道:“我军新败,师老兵疲,敌众我寡,反贼大军压城,重重围困,如何轻易破得。”东海王闻言,甚觉有理,又谓北宫纯:“将军可有破敌之策?”北宫纯回道:“反贼远道而来,又广结胡人,将多兵勇,士气正盛,不可力敌。河阳城高河深,我军虽败,亦可坚守,切不可意气用事。”王景说道:“将军此言差矣,守可一时,不可一世。终要破敌,方能解危。”北宫纯禀道:“末将方在城头,见雁鸣晚空,掠台而过,此非贼兵吉兆,又观星象,见北斗东移,将星来到,料想马隆将军已近洛阳,待其到来,里应外合,定有胜机。”众人闻言,皆大喜,东海王说道:“若是马隆将军到来,我等无忧矣。”命众将好生守城,拒不出战,以待援兵。按下不提。

且说马隆提大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晚住晓行,鞍马奔驰,已行数日,又接探马报:“刘渊大军围城,洛阳危在旦夕。”心中焦急,问左右:“此处至洛阳,尚有多少路程?”左右答道:“尚有五百里路,若是平坦之地,五日之内定能到达。然此地四周环山,其中太岳山、中条山、吕梁山分割左右,山高路险,必耽误时日。”马隆闻言,急道:“洛阳重重围困,我军若不能速达,恐天子有危。”又见前路山峦重重,思道:“此去洛阳,不似前路,一马平川,眼前山脉甚长,若上下攀登,费时甚多。需思一法,使大军速达。”左右亦道:“将军虽有神通,然兵士却是凡夫,不得腾云驾雾,一日千里。”马隆摆手,退去左右,一人在帐中,思忖片刻,祭出伏羲八卦图,此图一开,三爻分列,五行变化,乾坤相合,震坎相交,艮巽相对,离兑相转,于半空中现一物像,取笔画图,乃是一车,此车甚是奇特,有诗为证:

一车为体,四轮相安;三叶成扇,力破千然。接两管在后,按八齿在间;入地下百尺,取黑水万匜。前有圜刃,牝牡相衔;动连铁带,始为金刚。南风相助,内火暗生;呼吸启闭,袅袅星旋。钻岗山如齑粉,通石岩似磨浆。将军报国忧时远,灵宝画图走洛阳。

马隆命各营按图制车,众将不知其物,皆问玄妙,马隆说道:“此乃时通车,无需人力,只借黑水,自燃为力,转动圜刃,穿岩打壁,过山通石,不在话下。有此车,无需耗攀登之时,经涉险之难,径直往前,畅通无阻。”众将闻言皆惊,说道:“自古及今,未闻有如此行军之事。将军神人,实是大晋之福。”马隆说道:“我今将时通车之法,尺寸方圆,长短阔狭,开写明白,你等视之。”遂手书一纸,付众观看,众将环绕而视,其中问道:“此黑水为甚?”马隆回道:“你等且不知,此黑水名曰地血。人之血,在于体;地之血,在于里。地血无,大地死。故非无他法,莫取地血。”众将皆拜伏道:“将军取之有道,四方无责。”

过了数日,时通车皆造完备,山风一过,三叶转动,管入地下,取地血于车中,又生火炉,带动圜刃,钻山破石,便是一炷香工夫,山下已出大洞,这厢到那厢,豁豁直通。晋兵无须登攀,长驱直入,如此这般,至一山钻一山,钻一山过一山,不消数日,已近洛阳。马隆止马,见前方一座大山,左右问道:“通过此山,便是洛阳。可否由时通车而过。”马隆见东西绵亘,风云暂闲,不是凡山,遂问:“此山何名?”左右回道:“此山正是北邙山。”马隆大惊,命道:“千年富贵人,皆在此山中。北邙山乃帝王陵地,龙脉所倚,不得有丝毫毁坏,三军下马,越岭翻山,莫要耽搁。”全军接令,攀山行路,但见树木森列,苍翠如云,又有冢墓嵯峨,谷水东流。一怀伤忧,后人有诗为叹:

北邙山头少闲土,尽是洛阳人旧墓。

旧墓人家归葬多,堆着黄金无置处。

天涯悠悠葬日促,岗岅崎岖不停毂。

高张素幕绕铭旌,夜唱挽歌山下宿。

洛阳城北复城东,魂车祖马长相逢。

车辙广若长安路,蒿草少于松柏树。

山头涧底石渐稀,尽向坟前作羊虎。

谁家石碑文字灭,后人重取书年月。

朝朝车马送葬回,还起大宅与高台。

马隆率军登北邙山,行至秋风林,遇一众百姓,衣衫褴褛,步履匆匆。马隆唤左右请来相问:“你等哪里人氏?”百姓不敢言,畏畏缩缩。少顷,有一老汉回道:“小民皆洛阳城外庄稼人。”马隆见众人模样,不似胡夷,又问:“既是洛阳人氏,何故离走?”老汉回道:“只因战事,恐遭祸及,故远走他乡。”马隆再问:“你等城中而出,现在情形如何?”老汉忧道:“胡贼大兵压城,重重围困,前番听闻,有娘娘山二位仙姑相助,得胜一时,不想贼兵亦邀来神通,大败仙姑,洛阳恐朝不保夕。”马隆闻言,大惊失色,急问:“二位圣女现在如何?有无生死之忧?”老汉摇首,回道:“我等小民,只盼保全性命,不知其中详细,只闻仙姑让神通拿了去,死活不知。”马隆也不再问,只命左右拿了钱物,赠于众人,说道:“兵荒马乱,社稷涂炭,庙堂难为,更苦了百姓。此些拿去,各位去寻个安生之处,劳作度日,也是大幸矣。”众民拜谢将军,别去不提。

马隆得闻阴阳二女遭难,默默无言,半晌不语。左右见主帅勒骑不行,面上不悦,不由同问:“将军为何停骑不语,面有忧色。”马隆说道:“我率大军勤王,恐耽搁时日,故请得娘娘山圣女相助,不想累其遭此无辜灾厄,心中甚是愧疚,五味杂陈,难以安宁。”左右回道:“天数之下,人皆为子,将军不必太过自责。如今大战在即,国势危殆,全系将军一人,还须抖擞精神,以抛杂念。”马隆闻言,平复心情,率军前行。

至一平坡,但见一园,近山傍水,古柏遮天,紫烟袅袅、蓊蔚肃穆,阙门巍峨,气势壮观,正感叹间,忽不见了大队人马,呼唤左右,无有应声,只独身一人,伫立园中。马隆心道:“莫非中伏?”定睛一看,又见影绰之中,未有杀气。马隆乃阐家弟子,一身本事,胆识过人,虽说此园奇妙,心中倒也不惧,只是疑道:“此园一派祥和,不见魑魅魍魉,似是有人指引。”于是呼道:“何处高人?引我至此,还望现身相见。”少顷,有人影现出,模模糊糊,莫见真形。马隆上前一步,隐约之间,一人身着赤龙袍,立于前方,一动未动,天挺之姿,魁杰雄特,再一看,鹰视狼步,目能自顾其背,赫然乃是晋宣皇帝司马懿。

马隆大惊,忙伏拜在地,叩道:“末将不知先帝显灵,罪该万死。”拜三拜,不敢作声。宣皇帝命起,说道:“商周之时,北有狄,山戎,林胡,长狄,犬戎,骊戎。南有百濮,淮夷,百越。西有羌、月支,氐。时中原之力,威震八荒;至秦王一统,北筑长城,蒙恬斥逐匈奴,南置会稽,用兵扫清越族;汉武之时,逐匈奴于千里,扫夷胡于海外;汉末势微,仍拒外族于中原,扬国威于八荒。想青龙元年,安定保塞匈奴胡薄居姿职等人反叛,孤遣军追讨,破降之,亦煞折胡族。不想儿孙放任,内迁胡人,又不修防务,祸起萧墙,以致国危时乱,胡夷相侵,竟达洛阳。神州变色,江山易主,今存亡危急,将军奉命于危难之间,孤来相见,只望将军立擎天之柱,驱五胡,扶社稷,救万民于水火,显我族之荣光。亦为我司马家折罪。”马隆闻言,叩头再拜,回道:“末将不才,受陛下嘱托,不胜受恩感激。国难当前,愿慷慨赴躯,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宣皇帝颌首,说道:“你且随我来。”飘飘荡荡,至一平台,上有九鼎,名山大川、形胜之地、奇异之物,皆绘鼎上。马隆见之大惊,问道:“莫非夏禹九鼎,为何现于此处?”宣皇帝言:“正是九鼎,此鼎不传人世,没于邙山,乃中华之物。如今华夏有危,故现于此,将军可掷剑于内,发宏愿于前,以明天数。”马隆闻言,即解下降魔剑,望上一抛,剑入鼎内,又跪地合掌,向天祷道:“今有贼子刘渊,结西方外教,联四海胡夷,欲灭华夏,兵临洛阳,生灵涂炭,百姓遭殃,国势危厄。马某不才,提兵勤王,若得成功,剑鸣北邙。”言罢,神剑出鼎,悬于其上,鸣放云霄。有诗为证:

造化竟何功,时危见英雄;

北邙问鼎愿,剑鸣动九空。

剑鸣北邙,登时紫烟散去,不见了宣皇帝,九鼎更是无踪。少顷,大军闻声而来,左右问道:“方才行军,将军在前,忽朦朦胧胧,我等望去,却不见踪影,到处寻觅,已有片刻,恐将军遇险,正感不安,闻得这处有剑鸣之声,故急急赶来,将军果真在此,所幸得安。不知发生何事?”马隆笑道:“一番奇遇,不便细说。如今洛阳将至,前方战事如何?”左右答道:“刘渊败娘娘山圣女,围困洛阳。今造得五胡台,宴饮四方胡夷,明日欲大举攻城,亦作得一诗,望天下大同,以归刘汉。”马隆怒道:“复汉为名,实为国贼,蛮胡作诗,贻笑天下。众儿郎随我去,灭胡驱夷,报国建功,正在当下。”三军擂动,展旗吹角,杀向洛阳。

一路驰骋,人不歇脚,马不停蹄,眼见敌营,已是卯时,日出周山,天色微明。马隆率军,偃旗息鼓,择一高处,望下一探,闻得号炮连天,人欢马乍,汉军正要攻城,只见铺天盏地,如水如潮,真是刀枪剑戟遮日月,斧钺钩叉竖柴林。刘渊立于五胡台上,雄姿英发,调度十方。再看洛阳城头,晋军一片沉寂,北宫纯立于城上,严阵以待,毫不示怯。马隆赞道:“此将龙行虎步,当得一条好汉。”左右问道:“贼兵攻城,如何杀敌。”马隆说道:“狭路相逢勇者胜,天子在城,勤王保驾,当一鼓作气,与北宫纯内外合击,共斩来敌。”左右又问:“何时起战?”马隆命道:“北宫将军非等闲之辈,且待反贼攻城,两面相持,我军从后杀入,两翼先走,中军随后,里应外合,蓄力破之。”众将领命,避影敛迹,以待时机。

且说刘渊下令攻城,三声炮响,众将士搭云梯,移望楼,驾炮车,敢死之士奋勇而上,冲车循循相接,弓弩手掩护在后,一行行、一列列、一排排、一趟趟,杀气腾腾,气势汹汹。北宫纯亦不示弱,居中调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队下,一队上,寸土必争,分毫不让。两边焦灼,难解难分。白毛儿见势,大喝一声,率王弥、刘灵等将猛冲,祭金手弯月弓,白毛化箭,只见金光四射,万夫不当。北宫纯失了法宝,奈何不得,登时汉军大盛。刘渊见状大喜,命四面围打,全军齐冲。千钧一发之际,闻得一阵号角嘹亮,众人望后,但见一高处,一片纛旗猎猎招展,有一军排出,个个跨马,手执长刀,如黑色潮海,似山岳城墙。中军大旗,上绣斗大的“马”字。旗脚下一员大将,胯下西平凌霜马,银盔索甲素罗袍,左手龙虎印,右手降魔剑,拏云攫石,英姿勃发,正是马隆。

刘渊望见,大吃一惊,问左右:“马隆远在西平,山高路远,如何来到?”未得回话,只见马隆一展红旗,登时山呼海啸,席卷而下,个个如箭离弦,人人发力进逼。大军如悬河泻水,漫天盖地。守城晋军望见,一片欢呼,北宫纯大喝:“马隆将军到来,众儿郎随我杀敌。”一时士气大振。刘渊见状,定下心神,即命后军改前军,刘景替下白毛儿,继攻洛阳,白毛儿率众,抵御援兵,又命各胡人马分翼包抄。少顷,两军相杀,怒涛拍岸,沉雷击谷。好相杀,有诗为证:

硝烟弥漫,战火纷飞;天昏地暗,雾惨云还。男儿敢死,壮士付躯;扬尘播土,海搅江翻。这壁厢,长剑对弯刀,枪戟掠戈矛;那壁厢,单鞭架双锏,钺斧挡锤钩。红旗出辕门,平原染血寒;杀人如草芥,旋踵若金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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