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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苏字军,雷裕的指示很明确,就是拖住胤州军,为北路军击破官军争取时间,为此苏字军进入防区之后立刻开始挖壕沟,修筑工事。

此时正好是永庆三年的正月,罗凯等人是在阵地上过得年,所谓每逢佳节倍思亲,罗凯此时也不禁想起了远在越州的家人们。

“不知道老娘他们过得还好吗?”有时罗凯甚至也会想如果自己没有投军,继续留在家里会如何,尽管大嫂跟自己不对付,但归根结底还是希望自己自立,如果自己没走,或许她还会给自己在哪个衙门介绍个差事,只要自己肯委曲求全,混碗饭吃问题还不大,或许大嫂还能给自己介绍一门相对不错的亲事,像大哥那样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日子固然枯燥,但胜在安稳。

然而那是自己的追求?罗凯很清楚,不是。假如自己甘心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也不用等到今天,他跟大哥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所追求的就是轰轰烈烈地一生,哪怕遭人唾骂,遗臭万年,也胜过默默无闻,而加入耶轮军目前看来确实让他离梦想更进了一步。

哪怕如今自己每天都面临着死亡的威胁,哪怕军中的日子有时显得颇为艰苦,可只要能实现自己的梦想罗凯就没有怨言,一想到这些罗凯的思乡之情也渐渐淡了,对他而言眼前的功业才最重要。

实际上没时间过新年的不止是耶轮军,官军也一样,就在耶轮军阵地刚布好的第二天,也就是这年的正月初九,胤州军就发动了进攻。

尽管只是地方部队,可由于陈宽训练得法,加上军饷奖赏向不拖欠克扣,故此胤州军的战斗力极强,开战的第一天,他们就整队整营地对耶轮军的阵地发起冲锋,尽管后者有壕沟工事可以凭借,但还是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仅仅第一天,苏字军就伤亡了数百人。

自从罗凯等人加入耶轮军,除了在银门吃了个亏之外,几乎就没打过败仗,这是他们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巨大的压力,看着不停从前线抬下来的伤员以及死尸,其中许多甚至是他们颇为亲近的人,罗凯等人心中是五味杂陈,可大伙很清楚,无论局面如何危急,己方都不能后退,因为这关系到这次整个反围剿的战局。

第二天胤州军继续发动猛攻,苏字军的伤亡数字继续直线飙升,许多营队都被打得不成建制,原本以蒋旅帅的地位,是不用亲近到第一线,但这次的局面实在太过危急,他也不得不带着罗凯等自己的直属部队投入作战。

后来罗凯经历过许多在外人看来艰苦卓绝的战役,但这次反围剿还是在其记忆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他第一次见到人们如同野兽般互相厮杀,明明大伙根本素不相识,谈不上有什么仇怨,可却都试图致对方于死地,刀剑砍卷了刃就用拳头,甚至牙齿都能成为武器,罗凯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从这场恶战中存活下来的,等他思路再度清晰起来时天已经黑了,己方终究是打退了胤州军这一轮的进攻。

战后统计,这一天苏字军的伤亡比第一天尤盛,至此苏字军减员已经接近五分之一了,全军上下都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如果胤州军继续保持这样的攻势,己方又能够坚持多久呢?

为此军中高层采取了软硬两手措施,一方面由军帅苏瑞亲自下到第一线慰问将士们,鼓励大伙坚守阵地,为北路军争取时间,另一方面监军费无忌也组织人手下到前线各营队督战,一旦发现有人开小差,或者临阵脱逃,畏缩不前者是就地军法从事。

在这两手措施的影响下,军心总算是暂时稳住了,但阵地还能坚守多久,大伙心里都没有底,很快第三天的黎明到来了,胤州军不出意外地再次发动了冲锋,然而出乎大多数人意料地是这次胤州军攻势并没有前两天那么凶猛,起初大伙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然而最终刚到午后胤州军就停止了冲锋,撤出了战斗,战后统计耶伦军方面的伤亡数字创造了三天来最低的记录。

当时耶伦军上下都有些迷惑,不明白胤州军为何会变得虎头蛇尾,直到多年之后罗凯才从陈宽本人那里得到了答案,原来当时不仅耶轮军,胤州军那边的伤亡也很严重,而且他们是地方军,人数较少,经不起这么死拼,当时陈宽曾经向上峰请求增援补充,可以说如果当时官军那么做了,那么这次围剿的结果就有可能彻底改写。

然而当时官军的指挥层嫉贤妒能,觉得陈宽跟胤州军在之前的银门之战表现杰出,得到了朝廷的嘉奖,这让其他官军感到了嫉恨,耶轮军自从起兵之后胜多败少,大伙都吃了败仗,挨了处分,怎么偏偏你陈宽一个小小的胤州司马大出风头?故此当时官军高层找了种种借口不肯派兵增援,故意就是不想看胤州军立功。

对此陈宽本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寒,他意识到跟这些家伙在一起是难成大事,假如说在此之前陈宽都是一心为公,没有其他的想法,经过这件事他开始为自己,以及胤州军的未来考虑,陈宽明白胤州军今后就是自己的资本,而即然是资本,谁也不会盲目消耗,故此从第三天开始,胤州军的攻势就不那么猛烈了。

当然那时罗凯他们并不清楚这些,大伙一度以为胤州军是有什么计策,为此还费了不少心思,可结果就是之后胤州军的攻势一天不如一天,到最后就围而不战了,苏字军就这样神奇地守住了阵地。

而与此同时由空天王钟胜率领的北路耶轮军是大获全胜,击破了北线的官军,进而绕袭西线官军的侧翼,西线官军一看即将腹背受敌,当时便撤出了战场,西北两路一垮,其他各路官军也无心再战,陆续是撤出战场,对耶轮军的第一次围剿是宣告破产。

这次反围剿的胜利极大提升了耶轮军的信心,大伙意识到己方已经具备了跟大批官军正面决战的实力,与此同时耶轮军的声望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www.uukanshu.com宜州附近的数个县是主动向耶轮军投降,许多人甚至远道而来投奔。

大都督雷裕发现这是个难得的好时机,于是向昙宗建议积极扩军备战,这个提议最终得到了采纳,于是耶轮军迎来了一次大的扩编。

蒋旅帅因为在之前的阻击战中表现杰出,加上之前累积的其他功劳,被提拔为了军帅,按照耶轮军的习惯他的这支部队,本应该叫做蒋字军,但因为这个称号之前已经有人使用了,故此最终改用蒋旅帅姓名中的清字,叫做“清字军”。

这天蒋清把罗凯叫到了自己面前:“罗凯啊,自从你到我身边之后表现得一直很好,我觉得让你在我身边当个亲兵队长未免太屈才了,所以我打算放你到一线去,那里自然是苦些,但更容易建功立业,对你将来升迁更有好处,你看如何?”

罗凯一琢磨蒋清说的也不无道理,要是贪图安逸自己投的哪门子军啊?当即便点头道:“我听军帅您的安排。”

蒋清笑了:“你放心,我也不会亏待你,我知道你在苏字军那边有不少好朋友,我已经跟那边打过招呼,人手随便你挑。”

罗凯闻听不禁喜出望外,要是能把自己那些好朋友拉过来那自然是好,当时便说道:“多谢军帅。”

就这样罗凯又转到了第一线担任队长,他把陈东,林豹等一批自己的好友全都拉到了自己麾下,甘家兄弟跟其是平级的,原本不在此次改编之列,但苏瑞也知道他们跟罗凯交情莫逆,反正这俩原本也是刺头,于是便做了个顺水人情,一起让他们调到了清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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