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2)

幽蓝的夜空中，放眼望去，繁星闪耀，一轮又大又圆的满月渐渐升起，出现在视野中，为本就无与伦比的星空，增添了一丝惊艳，透过白月光，仿佛能看到月亮上活灵活现的古老传说。

宿舍内，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不一会儿，刘墉走了过来，拿起手机看了看消息，顿时眉头紧锁。他站在原地暗自思索了片刻，然后快步走出门去。

当他迅速推开205宿舍的房门时，只见李良安一人在床上看书，这下他更觉奇怪，于是开口问道：“白月呢？”

“出去了。”李良安回答道，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去哪儿？”刘墉继续追问道。

“楼顶！”刘墉迅速转身，正准备朝楼顶冲去的时候，李良安连忙对他说：“哎等等，白月刚才说，如果你来找他，就去楼顶，但是建议你慢一点，最好是偷偷去。”

刘墉一边思索着白月告诉李良安这句话的用意，一边朝着宿舍楼顶缓缓走去。

当他来到楼顶门口，站在楼梯间，便能看见两个黑影，借着皎洁的月光，能够清楚的看见，那两人正是白月和向丽。

他没有第一时间现身，而是躲在墙后，默默观察着这里正在发生的一切。这或许就是白月的意思。

“有什么事吗？突然发消息让我上来，搞得神神秘秘。”

宿舍楼顶的露天阳台上，白月说话的声音似乎比平时要大一些。他一边问，一边不紧不慢地朝着前方围栏走去，偶尔侧目而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库区没开路灯，一片漆黑，但仅凭皎洁的月光在仓房顶端洒下的一抹白晕，也能清楚地看到仓房排列得整整齐齐。库区另一边是一大片田野，同样漆黑一片，而更远处，海港码头上的灯光倒是明亮得很，与寂静的黑夜格格不入。

向丽站在围栏边上，见白月走来，只看了一眼，便又转过头去，望着库区，视线却在下沉，然后轻声反问道：“你……真的要走了吗？”

“是啊。”白月语气轻松，淡淡地回答。

满月之下，两只背影相邻而立。白月背着双手仰着头，尽情欣赏夜空中的灿烂星月，一旁的向丽无所事事地左顾右盼，只是偶尔间，满怀深情地凝望着白月的侧脸。

白月清楚，这件事向丽迟早都会知道，现在看来，自己的辞职信，应该已经从伍磊那里转到了综合科。

“粮库就没留你吗？”向丽的声音很小。

“什么？”白月稍稍提高音调，对向丽说：“楼上风大，你说什么？”

“我说……”向丽清了清嗓子，也稍稍提高音量，“我说粮库就没留你吗？”

“粮库？他们也得留得住啊，我爸都没能留住我！”白月说完这句话，又想了想，随即补充道，“你们综合科应该收到了总公司、分公司的文件了吧，我恰好有这样一层关系，所以……”

“但……但是……”向丽再次缓缓转过头看着白月，欲言又止，口吻中充满无奈和委屈，眼神更是如此，倒像是她自己正在经历什么。

“没办法，这种事偏偏让我碰上了，只能怪运气不好呗！”白月露出一丝无奈的微笑，又耸了耸肩，算是安慰自己，也是安慰向丽。

向丽将头转向另一边，望着远处的海港码头，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辞职之后，是回武湖还是会待在东洲？”

“先站好最后这一班岗，其他的暂时没想那么多，应该会留在东洲吧，不过也说不定……”

白月说完，仰头一个深呼吸，然后默默地望着星空。

头顶的这片星空依然如此美丽诱人，现在看来，也一样震撼。

这一切，都和当初一样。

只是以后，重新融入城市生活，或许再也没有机会欣赏这样的夜空，即便有，想必也是物是人非，总会差点儿意思。

向丽趁机看向白月，他的眉头、鼻尖、嘴唇和下巴所组成的轮廓，在如水的月光下，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她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白月，毫不意外的，她心头的小鹿顿时不安起来，恰巧又遇到如此一幕，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但，梦终究会醒！

向丽痴迷的眼神逐渐发生了变化，从兴奋到欣慰，从欣慰到失落，从失落到无奈，最后又转为释怀，便自言自语道：“今天能够见到这一幕，也算是值了！唉，可惜……反正你都要走了，有些话，再不说也没机会了。”

事到如今，她依然不敢正大光明地望向他！在这个寂静的夜晚，白月静静地聆听着向丽的告白。不，不只是白月，还有一墙之隔的刘墉！

“应该是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开始，我发现只要你在场，我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你的目光的影响。在你面前，我有一种难以控制的表现欲和矜持感，我知道，只有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这两者才会同时出现，而如此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让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傻瓜，无法自拔。而大多数你不在场的时候，我的脑海中就会不知不觉浮现出你的模样，你就像一颗光芒万丈的太阳，我无法直视，却心向往之。我每次想去关心你的时候，都怕被你发现，生怕给你的生活带来不必要的困扰，于心不忍，当我每每放弃想要关心你的这个念头的时候，却又心有不甘。所以，我时常在自己的世界里，纠结万分，我想，大概这就是喜欢吧！”

向丽终于将自己心中的话，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由于紧张和激动，她的声线始终微微颤抖着，没人知道她说出这些话需要多大的勇气。说完之后，向丽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没等白月作出任何回应，她又自顾自地继续说：“现在好了，你一走，我们落得个各自清静。就当是，一个傻子，遇到了一个瞎子！”

“我不瞎，你也不傻……”白月轻声笑道，言语如水般温柔。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向丽打断：“哼！你不瞎谁瞎！”

“行行行，我瞎！”白月无可奈何，尴尬地笑道，“但说实话，能如此真诚勇敢地喜欢一个人，我很羡慕你，但我更羡慕自己，因为，能被一个人喜欢是莫大的幸运。”

此时，白月转过头对向丽微微一笑，向丽也正转头看着白月，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向丽本已平息的心情，又再次激动起来。这一刻，可以说是向丽这三年来最幸福的时刻，只是这一刻来得太晚！太晚！

白月重新开口说：“我之所以迟迟不愿意去接受你这份沉甸甸的爱意，是因为我不想被束缚，就像此时我不想被粮库所束缚一样！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你，辞职离开粮库，在一份不得已之外，还有一份脱离苦海的庆幸。”

“最起码现在，我不希望被束缚，我渴望自由，在粮库待的时间越长，这种渴望就越强烈。我甚至已经开始渴望，走遍神州大地！从东洲出发，真正去看一次海，然后一路西去北上，名山大川、沙漠草原、巴蜀腹地、世界屋脊……”

“但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这背后有太多的未知，所以我无法保证自己的未来，一个没有未来的人，又凭什么许给别人未来，又有什么资格去谈感情呢？正如我刚才所说，能被人喜欢，确实是一件幸福的事，尤其是你这么美丽可爱的女生，但因为我自己的原因，让你感到失望，我很抱歉。同时，我不希望你因此受到影响，你的活泼开朗、天真烂漫，以及你对待感情的真诚和勇气，一定会让你遇到一个更优秀的人，一个你喜欢也更喜欢你的人！”

“恐怕没有了，毕竟你是第一个，第一的分量太重太重！”向丽似乎想要极力渲染这个分量，语气竟也变得异常低沉，她似乎又并没有完全释然，而是低头问道：“如果……我也辞职……跟你一起走呢？”

白月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静静地看着向丽。

她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借着月光，散发出梦幻般的美，高挑的马尾辫，静静地搭在脑后，秀发前方，刘海没有遮住的地方，露出一小段圆润光亮的额头，额头更前方，弯弯的睫毛高高翘起，美丽灵动。

就在此时，站在墙后听到这话的刘墉，再也按奈不住内心的冲动，从楼梯间一个箭步冲了出来。

“不！你不能走！”刘墉快步走到向丽和白月之间，他愤怒地看了一眼白月，然后又深情地望着向丽，哀求般说道，“不要辞职！”

“为什么？”向丽几乎是条件反射般问道，然后才意识到刘墉的出现太突然了，又立即问道：“你怎么会上来？”

刘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原本心中有很多话想对向丽说，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和遭遇，他又犹豫了。以前的确能够跟白月平起平坐，公平竞争，遇到现在这种情况，也能大声且大胆地跟向丽表白，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