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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有动机的人会随时准备行动,而如何行动则受其对环境感知的影响。然而感知比事实更重要,因为感知影响着人们的实际行为,所谓现实终究是假的,根本就没有现实,只是我们对于现实的理解感知而已。”这句话从一个竹屋中传出,那竹屋虽不大,但也在其中坐落了十几号人。
只是这十几号人的前面,站着一位老者。其面露红润,两鬓斑白,披头散发间却彰显着几分英气。这竹屋的四面由竹林包裹,这竹林高耸入云,绵延而下遁入层层的沙粒之中。沙粒细碎,微风一吹便掀起阵阵扬沙,可这竹子却威风凛凛,没有一丝的波动。越是深入竹林的深处,所种植竹子的沙粒就越发潮湿,从细沙逐渐过渡到松软的泥土当中,又着实泥泞起来,形成一股股小小的水塘,那竹子的倒影在水塘中此起彼伏,期间不时会听见从竹子枝头所落下的滴水之声,犹如置身事外,形成一道道音律。
滴答滴答的几声,有的水滴滴落在了水塘之中,又有的直接滴落在了水塘中的石头上,那石头已经变得参差不齐,滴水穿石的现象在这里并不奇怪。只是那水塘中又有扑通扑通的泉水从水面上冒起,形成阵阵气泡向四周发散,及至到了岸边乒的一声,气泡顿时销声匿迹。却发现,那水塘边立着个石碑,上面写着听水阁。可周围并没有阁,只是水塘一片而已。这么说来,立这座石碑的人,一定希望这里有个阁楼,奈何却无法实现,只能立碑而作,在此寄托自己的愿望。
顺着水塘而下,水塘汇入一道溪水之中,这溪水突破层层竹林,竹林外的景象却是另一片天地。
黄沙漫天,一望无际的戈壁为映衬,还好这景象下有溪水作伴,并不显得那么凄凉。那溪水向前了片刻,就涌入了条湍急的河中。
附近的人都称这条河为白玉河,自古因为这河水中盛产白玉而得名。除了白玉外,还有青玉、青白玉、黄玉、碧玉等36种玉石,当然最为名贵的要属这条河中所产的羊脂白玉。羊脂白玉就是犹如羊脂一样的玉石,带着油脂光泽纯白,在烛光之下的光晕柔和而微微泛黄,如同凝脂一般。其晶莹洁白,细腻滋润而少瑕疵,细腻、光亮、温润来形容此玉都略显不足。多少年来有无数人向往着想要得到这样的玉石,却十有八九难以寻获。
每年到了洪水退去后,就会打破这条河的宁静,无数人会提着锄头、铲子以及各样的工具来到河中,挖掘他们能看见的一切,将河床翻个底朝天,在挖掘的日子当中,天堂与地狱的情景将会在此不断出现,有的人只要挖出了一块价值不菲的玉石就可以实现人生逆转,瞬间走向人生的巅峰,而有的人将会如同科举落榜般的失落与羞耻。
很有可能的情况是,和你一同挖玉的人,在挖出了个宝玉之后,顿时就会犹如范进中举那般癫狂,手中抱着宝玉在河中来回四走,嘴里说着挖到了、挖到了就顿时倒落在河中,连同他挖到的那块宝玉也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心态似乎已经成为挖玉过程中必不可少的素质,然而这些人中有这样素质的人却没有几个。
可毕竟挖玉甚是辛苦,有的人就将盗玉变成了另一种谋生的方式。有无数挖玉人在挖到宝玉的第二天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安全也成为这些挖玉人最为关切的。可尽管如此,也难以抵挡住人们这么热切对于宝玉的追求,淘玉热也绵延了数千年而不断。这条白玉河在这里见证了无数的历史,可它没有一丝的波澜,只是静静地看着所发生的一切,芸芸众生在它眼里不过是沧海一粟,轮回在这里不停上演。
已至黎明,采玉人早已到了河中急不可耐的提起手中的锄头砸向河中石块中的缝隙,将紧锣密鼓的石头敲的疏松不已,远远就能听见这锄头的敲击声在戈壁滩中来回穿梭,也只有这样才可以轻松地将其中的石头一个个拿出,仔细查验这石头能否称之为宝玉。
月亮与太阳同悬空中,相互对望。对望之间,所折射的月光与日光汇集,既不很明亮也不很暗淡,亮中有暗,暗中有亮的照在了正在河边行路的一群人身上,只是这道光束照在走在这人群中最前头的那个人身上时,显得十分罕见。
那人面如惨白,却玉树临风,飘飘自然,披风抖擞,怡然自得。皎洁的月光与耀眼的阳光反衬在他的脸庞显得暗淡不少,眼神中带着刺眼的光亮,星目剑眉,面如冠玉,直鼻菱唇,无论从什么角度去看这人,都是个美男子,犹如潘安在世。路边有人高歌,唱道:“心玄至美,每行,众人以玉石掷之脚下。”
“心玄大哥,你说我们今天这么早来这收玉,能收到好玉吗?”“笨蛋,有我在还怕收不到好玉吗?”他随即皱了下眉,用手轻轻敲打了下和他说这话的人的额头,随即双手背在背后,昂首挺胸起来,又看了看后面的几个随从,说道:“你什么时候见到过我王心玄没收到过好玉的日子,那是不存在的。我走哪,哪就有好玉。你们都给我看好了,待会到了河边,可要好好收玉,仔细看了。”语气中略带调侃和轻蔑的语气,不得不说他确实有些不羁。
这人姓王名心玄,他很少这么直呼自己的名字,可确实是那人的一句话让他受到不小的打击。不得不直呼自己的姓名来增长自己的气势和威严,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的是一种自信,又不容别人怀疑他的自信。
他们一行人不一会就走到了河的岸边,河中已经有许多人背着箩筐朝着岸边走来,有的双手拿着好几个玉石相互敲打着,渴望吸引着岸边这群人的关注。王心玄微微将头抬起,又将披在双肩的长发向后撩起落在背后,目光看向河中的这些人。他指点了周围的几个随从,让这些人下到河中去选玉,只是他却纹丝不动,用眼神看着这些人挑玉的过程,他眼神锐利,任何稍微有瑕疵的玉都逃不出他的法眼。只需轻轻撇个眼色,那些随从顿时就可以心领神会,将瑕疵的玉抛向岸上,将好玉放入特制的篮子当中。
天色已经渐渐明亮了起来,月光的皎洁已经不见,金黄色的光亮在河流中徘徊,鳞次栉比的光点在其中浮现。额头上的汗滴却逐渐滴落在岸边,王心玄不得不用袖口来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这袖口镶着金边,又是丝绸薄纱所制,要揩拭好几遍才能将汗水擦干。
他的心愈来愈加速着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他心中担心着什么,不时看向东边的太阳升起的位置。太阳升起已经过半,可他还是没有看见他心目中想要的那块宝玉,对于他来说,好玉也是分为几成的,其中最好的玉,他称之为宝玉,其次为黛玉,再次是软玉。
他早已将这三种不同成色类别的玉石收集的篮子分成了三种,上面标着宝玉、黛玉和软玉。到了现在,那收集宝玉的篮子依然空空如也,收集黛玉和软玉的篮子却逐渐盛满。他心中的焦急,呼吸急促起来,他开始在岸边踱步,不时望着这河中的玉,期待自己能发现些什么。可是他的心空空如也,并没有什么值得被发现的。
天色已经亮了,炎炎烈日恍然间照的大地通红。戈壁当中,昼夜温差巨大,往往白天三十几度,到了夜间也就五、六度的样子。人们纷纷脱下上衣,露出后背,只为在烈日中能有所降温。在河中的挖玉人随手将上衣扔在了岸边,可是自己的手力道不足,衣服被湍急的河流冲往下游去,那人急不可耐,扔下手中的挖玉工具,往下游跑去。
嘴中边喊着:“帮我捡衣服!帮我捡衣服!”那人的脸颊已经被阳光灼晒的脱了皮。站在岸边的王心玄听到了这人的呼喊之声,向河中看去,发现了那件正在被冲往下游的衣服,他立即也朝着相同的方向跑了去,那衣服被河中竖起的树枝所阻挡,缠在了树枝之上。那人看见自己的衣服被树枝所阻挡,稍微舒缓了下气,就继续朝着那边走去。
不知不觉间,那河水已经漫过了他的腹部,脚底也越来越不稳,寸步难行。站在岸边的王心玄心中慌张了起来,呼喊了他的随从,让他们手把手从岸边到了那衣服的位置,将衣服从树枝上取了下来送到了在岸边的王心玄的手中。那挖玉人欣喜不已,赶紧向岸边走去,不一会就走到了王心玄的面前,那人脚上沾满了泥水,全身湿漉漉的,已经是白发苍苍,口中喘着气不已,不断有水滴从他身上落下,他所踩的土面已经被水浸透,变成了泥潭。
那人缓缓和王心玄说道:“小伙子,谢谢你们将我的衣服捡到,我就这一身衣服,你们行行好,将我的衣服还我吧!”王心玄说道:“老人家,这是当然,我们拿你的衣服做甚,我们就是为你而取的这件衣服。”随手将衣服递给了那老汉,老汉就手紧紧握住那衣服,正准备穿上,霎那间一块玉石从那衣服中滑落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王心玄看见那掉落在地上的玉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刻伸手拿在了自己身上,那老汉刚准备伸手去捡,却落了空。
王心玄的手紧紧攥着这块石头,眼神中发了光,大叫道:“找到了,找到了!就是它!”他欣喜不已。
他旁边的一名随从随口说道:“这块玉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公子何必如此惊喜?”王心玄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露出了脸颊上的酒窝说道:“这倒不错,若是只是看着它就是一块普通的玉石而已,但我自幼所学判读玉石之术,我只需一看一触就基本了解这玉的材质如何,玉与心通,心诚则已。用心感触,这块玉定是块上好的好玉。”周围随从被他这么说的神乎其神,摸不着头脑,可也不好反驳,只能听其信其有,不信则无的心态来理解了。
旁边的那老汉见面前这人将这石头攥的如此紧,不免开始慌张起来,眼镜睁的大大的。
说道:“公子,这块石头是我的,公子欣赏完了就此还给我吧!”说完,便伸出自己的手放在王心玄那紧急握着石头的那只手下,王心玄见状突然抬起自己的手放在头顶之上,微微抬起头看了看那老汉,说道:“老人家,这块石头我收了,我出100两银子买这块石头可好?”只见那老年人微微晃了晃脑袋,眉头紧皱,大声说道:“公子,不可,不可。这石头可是我女儿用来救命的,不管怎么样都不可以给你。”
听这老汉如此说,王心玄满脸疑惑的说道:“此话怎讲?话说治病救人不都是需要银子,什么时候需要起石头来了?”
那老者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是南方人,靠卖艺为生,从广州一路北上想去京城,一路走一路卖艺,每到一个地方赚足了路上的盘缠就会出发,谁知道我们到了驻马店,突遇暴雨,女儿就此得了风寒,在当地找了个样的名医都无法救治,只见女儿一天天的虚弱,到了后来竟然昏迷不醒。偶然间遇见了从少林寺出来的一个和尚,那和尚看见我女儿的病情,告诉我这并非风寒所致,而是特有的一种毒所导致的,名为冰寒毒,中了此毒之后,定会身体犹如冰块一样僵硬导致昏迷不醒,若要化解此毒,只能到西域昆仑山下的白驼山庄去找个名叫欧阳正浩的人,只有他才能有办法救。所以,我不远万里才带着女儿来到这里。”
王心玄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百感交集,不是滋味,惆怅之感涌上心头,也感慨了一声,说道:“那你后来遇见欧阳正浩这个人了吗?”那老汉接着说:“我遇见他了,可是他居然不救我女儿,若要救我女儿,必须给他一块石头,而且是他说得一模一样的石头。”旁边的随从听到这里,心中顿时怒不可遏,纷纷议论到居然还有此见死不救之人,老人家不远万里来见他,居然还提出了这样的一个要求。若是不救就不救何必要如此搪塞别人呢。
王心玄说道:“难道不成,这块石头就是欧阳正浩所要的吗?”那老汉说道:“不错,你看看这块石头上不是镶着一个人的名字。”王心玄将石头缓缓移动到眼前,稍微转了个,上面写着若曦两字。“心字若灰风雨陷,朝曦暮雨送流年。此名字不谓有些凄凉,看来这人对欧阳正浩如此重要。”
“不错,正是这块石头,也只有这块石头才能救小女之命,我在此河中找了三天三夜才找到这块石头。”王心玄叹了口气,说道:“如此宝玉,终归人手,真是可惜。”随手将石头放在那老汉的手心上,说道:“如此救命之石,就此收好。”说罢,便转头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他们一行人走在回去的路上,王心玄的心中着实不是滋味,有些遗憾有又些后悔,他渴望的是刚才那块石头,若是很狠心就此拿了又当如何,这时候,他不经想起:若是只是借用这块石头,用完了就去找欧阳正浩让他去救那老汉的女儿不也可以。
瞬间他的脑海被各种想法所充斥,可是那又如何呢?这块石头事关人命,既是自己得了好处,却失去了最为重要的,又能怎么样呢,自己的良心怎么样也过意不去。
恍然大悟间,迎头正走过来另一对人来。走在最前面的那人手持玉扇,玉簪螺髻,身后又几十号人背着箩筐。“哟!这不是玉竹山庄的公子爷心玄大哥嘛!好久不见心玄大哥,你还是如此俊俏啊!”王心玄撇了一眼说道:“好久不见,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先走了。”
那人举起玉扇挡在了王心玄的面前,说道:“何必这么早走呢?我们兄弟二人也很久没有见面了,正好今日叙叙旧,马上就是一年一度的玉石盛会了,周围的玉石庄主都要拿出自己这一年当中发现的最好的玉石比比,这不我也想看看贵庄主今年可有什么宝玉呢?”
王心玄说道:“要看宝玉,明天的玉石盛会自然可以看到,何必要今天呢?让开。”那人微笑道:“这倒不错,这不想和心玄大哥叙叙旧嘛。看到你们这几个框子都空空如也,今年的玉石盛会注定又要失败了吧。”
“岳麒麟,你不要再得寸进尺了,我们心玄大哥都说了明天玉石盛会自然会见分晓,你何必要现在调侃我们呢。”王心玄旁边的随从说道。岳麒麟说道:“我这不是关心你们嘛,免得你们在今年的玉石盛会中又无可面目可不好,不如将我们庄的玉石给你们,你们明天在盛会中也可以不用输的那么惨。”
王心玄听到他如此说,变得不耐烦起来,一把抓起他所持玉扇的左手来,说道:“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刁蛮,看你长相清秀,可你所说竟然如此无礼,今天我就要让你记着这个教训。”
随手,王心玄夺下他手中的玉扇,又用肩膀向前猛然壮向岳麒麟的胸口,岳麒麟一点防备都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所击倒,在地上翻了个滚。旁边的随从惊吓不已,赶紧过来扶起岳麒麟,又有几人挡在王心玄的面前,担心王心玄不肯罢休。
只听王心玄说道:“麒麟兄,想不到你也并非有麒麟般的力量嘛,被我轻轻一撞就倒,实在有些愧对麒麟的称呼。”说完,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倒在地上的岳麒麟缓缓被随从扶起,用手指着王心玄手中所拿的玉扇说道:“快把扇子还我,扇子还我,扇子还我!快还我!”语气加重了起来。
“想不到这把玉扇对你来说如此重要,既然你前面说将贵庄的宝玉借我们在明天玉石盛会中一用,那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把玉扇借我一用,明天玉石盛会中就献丑了。”还没等岳麒麟回答,王心玄便挥了挥衣袖,向远处走去,只留下厚重的阴影。
秋高气爽,天气已经从夏入秋,这年的秋天来的让人有些诧异,很多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秋天的凉风便从大漠深处吹拂而来,让众人的胳膊疼痛不已。那坐在角落的兵痞不时扯着自己的半截袖子,搓搓自己的双臂。玉石盛会就是会在每年入秋的当天开幕,昆仑山下,玉龙河边,聚集了三大家族,这三大家族以采玉为生,将玉石贩卖给中原,便是他们主营业务。
当然,对于皇亲国戚来说,他们采的玉石便专供京城里面的大户使用。光绪皇帝每年都会派专人来参与这里的玉石盛会,玉石盛会中所选出的好玉,立即会被押往京城,给王公贵族们欣赏。
然而今年的玉石盛会的前几天,却依然没有出现光绪皇帝派来的专人,这三大家族不免有些担忧了起来。等不等光绪帝所派的专人到来再开这玉石盛会,就成了这三大家族所探讨的议题。
对于朝廷来的人,这三大家族自然不敢怠慢,可是人迟迟不出现,反而让他们担惊受怕,因为一年的收成全在此一举。这三大家族终于有一家坐不住了,向其他家族发了书信,要共商大事。约定就在当晚商议玉石盛会是否推迟的问题。
秋意正浓,人们穿着皮袄走进了由石板桥构成的走廊,这四面环水而建,颇具江南风格,苏州园林的景观在此应接不暇。石山,小河流水,石桥、亭子犬牙交错排列形成独特的风景,这山庄并不大,确实是居住的好去处,精致和典雅在其中映映生辉。
由高台留下来的溪水,落在金鱼池中发出喋雅的声音来。如果没有外界的干扰,这水声足以形成一道道独特的音律让人们陶醉在其中不能自拔。可是周围人紧凑的步伐彻底打破了这儒雅的水声,也没有人会在意这水声有多么恣意,他们现在只希望自己内心的期许得以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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