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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与爬上垛口的鬼物相隔仅仅四五米距离，即便过去已有十年的时间，但老姚头在看到它的第一眼便认出了它的身份——夜鬼。
“嘿嘿，小十六，害怕么？”老姚头持剑牢牢盯住摇晃身子即将袭来的夜鬼，内心稍作平复便镇定了下来，十年前长城之战上死在他手里的夜鬼可不仅是一只。
十六有生以来第一次见着夜鬼，心里难免感到紧张，他不知道夜鬼的作战方式，也不清楚怎样才能杀了夜鬼，但听到老姚头满含笑意的语气传来，至少令他稍许松了口气。
“你还有心思关注我。”十六没好气的反驳道。
“哟，可以呀，还能流利的说话，你这小子竟然没被吓得尿裤子。”
“这就是传说中的夜鬼？”
十六盯着手臂血淋淋，骨头露在外面的鬼物，它一身麻布外套，佝偻着背，身子极不协调的朝前俯身，脸色如死灰般惨白，嘴里不停地流着涎液，露出左右共四颗尖锐的牙齿，在火光的映衬下，一双白眼摄人心魄。
“该死的夜鬼，它们果然没有灭绝，没想到十年之后又一次出现了。你还跑得动吗？”老姚头背对十六问道。
“跑？跑哪儿去？”十六没明白老姚头的话。
“去吹兽斗角，让其他守夜人过来帮忙，今晚可要活捉这只夜鬼。”老姚头的脸上兴奋得用狰狞来说也不为过。
“什么！”十六难以置信，老姚头竟然想活捉夜鬼！可他脚下却没停留，麻溜的跑到敌楼里取出兽斗角鼓起劲大力吹响。
“呜......”
随着兽斗角低沉、厚实的声音响起，十多处敌楼转瞬间火光骤亮，刀剑声、马嘶声、铁蹄踏在长城坚固石板上震颤的声音由远及近高昂的回应着。时隔十年时间，北国的平静再一次被兽斗角唤醒，长城上方似有一条沉睡的卧龙缓缓睁开眼，雄伟、气势逼人的随着众守夜人举起的火把快速移动，直指老姚头的位置。
看着面前传来令人厌恶气息的夜鬼，老姚头双手握住剑柄，半蹲着身子随时准备发动攻击，浑身战意高昂，兴奋的眸子中全无惧意。
“你这鬼东西，当年没杀绝你们便是手下留情，竟然还敢再次来犯，北国可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夜鬼张大嘴恶狠狠的咆哮着，脚趾扣住地面，弯曲身子双手抓在城墙内壁，沿着内壁呈垂直的姿态快速奔袭而来。
老姚头挥剑横扫，一剑朝夜鬼伸出的手砍去，气势汹汹的样子似乎要将夜鬼的手一剑砍断。夜鬼侧身躲过长剑，双手、双脚匍匐在长城上滑了两三米距离才止住身形，石头砌成的地面被划出几道印记清晰的爪印。
不等它再次奔来，老姚头抬剑将火盆打向夜鬼位置，柴火在半空燃烧起熊熊火光，火星四溅，在交杂的雪风中露出明晃晃的火舌。
趁着夜鬼双手抬起防备火星的时候，老姚头急速奔上前，长剑朝那野兽般卧在地上的人形鬼物从右下向左上方挥动，剑芒刺破火星亮起一道寒光，剑尖直抵夜鬼胸前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夜鬼被击得朝后倒在地面上，它如若感受不到疼痛般手脚并用，趴在地面快速冲到老姚头面前，双脚大力跃到空中，两只尖爪扫向他脖颈。
老姚头大呵一声，身子猛然后倾，长剑从下至上奋力抬起，当夜鬼从他头顶跃过的瞬间，剑刃紧随而至从胸口一直划到大腿。
“哒，哒，哒。”
长城上响起了墨绿色液体滴落的声音。
“要不是为了活捉你，早就一剑砍下你脖子了，省得在这里纠缠半天。”老姚头喘了口气，挑衅着：“过来啊。”
“哧。”夜鬼趴在地上，白眼死气沉沉的盯着前方。
然而令老姚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柴火落在地上后，那燃烧的火焰在雪风凌冽吹拂下光芒逐渐暗淡，长城之上夜鬼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在了黑暗中。
“该死。”
老姚头只能凭借月色微弱的光线隐约看到前方灰蒙蒙的身影，但这身影很快就被雪风遮挡，眼前顿时白茫茫的一片。长剑被紧紧握在手中，在他意识中若是夜鬼要发动袭击，必定只能从正前方来。可谁知左侧长城墙壁一连串尖锐的声音骤响，老姚头匆忙转过头只见一道残影掠过眼前又消失在视野范围内。
“咚，咚，咚。”
夜鬼迅猛的移动声一时间在四面八方响起，老姚头前后不断转身意图捕获夜鬼的踪迹，却只看到灰蒙蒙的残影从眼前溜走。老姚头的转身已跟不上夜鬼速度，更令他感到不安的是夜鬼不停转圈也令他在茫茫雪风中迷失了方位。
风雪大得简直睁不开眼，呼啸的风声将寒雪刮得歇斯底里，冰冷的雪花打在脸上更是感到寒意奔袭全身，就连保持抬剑防备的双手也要被冻得僵硬过去。
“嗤。”
又是一道夜鬼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老姚头主动朝后挥出长剑反击却一击落空，打得雪花溅起大片。
“不好！”
老姚头下意识的转身将长剑横握手中，一手握住剑柄，另一只手抵住剑身。茫茫雪风中一双白眼刹那间出现在老姚头面前，夜鬼利爪抓住长剑和老姚头的手，将他扑倒在地上。
没想到夜鬼的力量如此之大，老姚头即便已经使出全身力气奋力顶开夜鬼，可那尖锐的牙齿和渗人心魄的白眼却离他越来越近。
“该死的东西。”
老姚头以膝盖为顶点，使出全身力气撞向夜鬼腰间，若是常人必将被撞得喘不过气，但夜鬼却如若无事般张开獠牙低头朝脖颈咬来。
眼见膝盖无法将夜鬼顶开，老姚头只得左右迅速转动身子躲过夜鬼的撕咬，他又牙一咬、心一狠，竟然破天荒的迎头与夜鬼头颅来了个对撞。
若是有人见着此般景象，恐怕早已震惊得合不拢嘴。
“砰！”
老姚头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趁着夜鬼身体被撞得抬起、重心后靠的瞬间，大喝一声卯足力气，借势将夜鬼推到旁边，逃脱了它的压制。
眼见速度比不过，力量比不过，更加困难的是一旦与夜鬼相隔三米距离，恐怕连它的身影也将被风雪遮挡得捕捉不到。当机立断之下，老姚头快步冲上前与夜鬼展开近身搏杀，不再给它藏入黑暗中的机会。
“要不是怕一剑砍死你，你早死八百回了。”长城上传来了叫骂声。
夜鬼以速度见长，力量比常人大上不少，最大的特点就是不知疼痛为何物，即便手、脚、半截身子被砍断，可只要脖子还挂在颈上就不会死去，手掌尖锐的利爪甚至可以轻易刺穿人的胸口。但它们最大的弱点却是毫无技巧可言，仅凭借一身仿佛用不完的蛮力作战。
老姚头咧嘴嘿嘿笑着，在人族与夜鬼有史以来的作战中，他觉得恐怕自己将成为第一个被写进历史中与夜鬼徒手搏杀的守夜人了。
“叫我很难不心动啊。”长剑被丢到了地上。
夜鬼嘴里喘着恶气快速移动过来，尖爪蜷曲似钩，脚尖蹬地跳到半空，直端端划向老姚头胸口正前方。赤手空拳的老姚头面对袭来的夜鬼毫不惊慌，反倒是腰部发力带动左腿转向右侧，身子迅速从面对夜鬼变为侧身躲过尖爪。夜鬼一击扑空，老姚头抬腿踢向还未稳住身形的夜鬼，将他身子踢得如同折断般后倾倒向地面。
意料之中的坠地声并未出现，夜鬼背部还未倒在地面前便双手撑在地上，猛的将身子挺起。空中响起一连串骨头错位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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