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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熟悉的味道之中，好像还多了一种其他的味道。初闻清香扑鼻，转而变成一股细腻的甜香，继而稍纵即逝，骤然之间无色无味。只是，虽没了对嗅觉细胞的刺激，却让整个人心神不宁，躁动不安。
这种味道和感觉，我好像......好像在哪里读到过。
是......是那本翻新的旧书。就是老人家手里的那本《百年秘事》。
我还记得，在一页一页清除血迹导致的粘连的时候，无意中读到过一段文字，上面说，在一个非常古老的部落里，有一种世代相传的香料植株。这种香料生长在当地的千年崖壁上，种子经过采撷、晾晒和研磨后，可以发出异香，但香味一旦入鼻，便稍纵即逝。此物可增强吸入者的脑部活动，使人的精神更加亢奋，便常常被那个部落的人用来制作成提神醒脑的药物。
只不过，此物不可与另外一种常用的香料同时吸入，否则的话，很容易让吸入者脑补活动过强，产生幻听幻觉等症状。
“是牛腩里面的香料......”
我的脑海中突然闪现之前阿俊隔三差五给我打包带回土豆炖牛腩的画面。
细细一回忆，好像前期每次阿俊打包饭菜回来，都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只是到了后期，我已然形成了进食习惯，就会特意拜托他打包牛腩回来。
而且后面他还以增加报酬为由，省去了我的餐费。
至于到底是饭店老板提前在烹饪的时候就放了大料，还是他打包回来的时候才给我加的料，反正结果也没什么区别，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回忆到这里，我的身体已然有些不受控。
我的双手卸了力道，椅子重重地摔向地面，我突然觉得脑袋昏沉沉的，瞧什么都不是很真切。
“年轻人......”
床尾的老人家又开口了，我却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脑子里嗡嗡直响。
“都这当口了，我不如让你死个明白吧。”
“你现在能够识别出来的这种香料叫作崖无相，它的形状、味道、功能，我相信，在你浏览过这本书的相关内容之后，已经不需要我再一一明说了。只不过有一点我还需要告诉你，这种香料成分虽然具有致幻的作用，但是以你平常进食所摄入的浓度来说，是完全达不到这个效果的。更何况，长期高浓度地摄入这种香料，对身体也会产生极大的副作用，我可舍不得这样对付你这具身体。所以，我们只好从其他地方想办法。我们偷偷在你的凝血因子溶解酶的溶液里，放入了一种催化剂，他可以催化你体内崖无相成分的致幻作用。所以......”
“所以我才会看到阿俊杀害他女朋友的过程，然后受到惊吓，整个人惊慌失措，精神恍惚？”
“没错，”老头这时举起手上的书，接着说道：“你以为这书叫百年秘事是什么意思？是当时的写作者记录的一百年以来的秘事吗？哈哈哈哈哈......当然不是。这个百年，是百年之后的意思。
“它是告诉我，像我这样的老头子，在百年之后，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自己的意识多留存一段时间。只不过，这后面的内容，你是没有机会，也没有必要知道了。
这老头话音刚落，我就感觉脑袋像灌了铅似的，一个劲儿地直往下坠。我实在支撑不起身体的重量，整个人四仰八叉地瘫倒在了地上。
视觉信息还在一刻不停地传向我的大脑，只是周遭的一切看起来有些模糊。我倒下的瞬间眼角余光瞄到了墙角的手办展示柜。
那是个只有半人来高的三层的塑料展示柜。既普通，又廉价。里面存放了七盏立式手办，都是我在离职前仔仔细细翻新过的。
他们都是一些很热门的动漫人物，也是我很喜欢的动漫人物。所以我留下了他们，不舍得卖掉。
在我人生尽头之前一段最最阴暗的时光里，它们身上所承载的那些渴望自由、拥抱热烈的精神，给了我短暂而真实的陪伴。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它们才知道，我陆梦台，一个离群索居，因为身体原因而只能昼伏夜出的“颓丧”青年，其实对于走出蜗居，拥抱阳光下的江河湖海、山林旷野，有多么的渴望。
只是这一切热望，都将在这个潮湿、炎热，充斥着虫鸣的夜晚结束了。
“还有我那远在他乡的严父慈母，我拿什么去回报他们对我的养育之恩，拿什么去陪伴他们的漫长晚年，拿什么去弥补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彻心扉......
“我——”
“好了年轻人......”刚才还坐在床尾的老人家，此时已经踱步到我的身边，低下头来。我的视野上方突然冒出了一只沾血的脑袋，干瘪的嘴唇一开一合。
我已经徘徊在意识模糊的边缘，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方才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他说：“你的心里话，已经说得够多的了，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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