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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游子行(11)

祁元茗满脸愠怒,却没直接一气离开汪园,而是回到了东厢房里。刘客舟与饭天景默契地不去触祁元茗的霉头,一起在后头慢慢走,只是这汪园实在太小,俩人没法在园子里拖太久。

刘客舟还要撺掇饭天景:“你做徒弟的,先打头阵,去安慰安慰你师傅他老人家,让他甭生气了。看不出你小小孩挺薄情寡义的,师傅伤心了也不在意!”刘客舟还道德绑架,将不要脸贯彻到底。

饭天景不乐意,她才不要去触祁元茗的霉头,反问:“你做他兄弟的,怎么不去?看不出你一个大大人,还要跟小孩使心眼!我看你是想瞧我吃瓜落!”

刘客舟惊奇:“你都敢瞪着你师傅还磨牙凿齿的,平时也对你师傅没几句好话,没想到你还会怕他呢。”刘客舟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逗饭天景。

“我才不是怕他,我只是对他那点坏性子了如指掌!”饭天景嘴硬,她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怕祁元茗,“那脸色都黑出水来了,要不就你去挨他的板子跟说教吧。”

“哎呀,那脸色确实黑。”刘客舟话锋一转,“话说,你觉得你那黑脸师傅会不会直接甩手不管汪清海与扁壶镇这桩事了?”

“不会吧。”饭天景不假思索道,虽然祁元茗会变着花样罚她练站练坐练跑步,还要她背书学历史,但祁元茗这个人的的心肠还是软的,不然也不会收她当徒弟。

刘客舟笑嘻嘻地说:“那么信任你师傅呢!你不说这话我还以为你俩是仇人!”

这刘客舟可真是难缠!也不知这话是无心调笑还是真给看出来了什么!饭天景抿了抿嘴,她是不敢再跟刘客舟多说了,只怕再多说两句自己又要漏出点底细,最后饭天景只能硬着头皮走进房间里去了。

刘客舟一脸玩味,落后一步跟在后面。他心里想,原来那位喜欢跟在祁元茗屁股后头晃悠的小侠女饭天涵还有这么一个别扭又有趣的妹妹呢,只是一个爹生出来的俩孩子怎么会在性格上差别这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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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两个人进了房间后,却没见到一脸愠色的祁元茗。

祁元茗这会儿已经给饭天景与刘客舟铺好了床铺,他见二人姗姗来迟,也没多问他们躲在门外鬼鬼祟祟说些什么,只是简单交代了下今晚的安排——饭天景睡床上,刘客舟睡地上。

“后半夜我继续守夜。虽然我不认为波旬道胆子会大到今晚就出手,但稍微防备一二总是不出错的。明天早上我们再去市坊逛一逛,详细看看情况。”

刘客舟笑说:“我瞧你那甩脸色走人的仗势大有立刻启程离开扁壶镇的味儿,没想到你是要搅这趟浑水呢。不会还是被那老头子的话给感动到了吧?”刘客舟越说越觉得,说不准就是这回事。

刘客舟还想说,路见不平,还是要出剑为仗义,你可真有侠士风范,不愧是我们几个的大哥呐。

祁元茗没搭理刘客舟那带着点阴阳怪气的奉承话,反问他:“你能看出汪清海在跟我过招时,他用了几分实力吗?”

刘客舟收起嘻嘻哈哈的模样,被祁元茗一句话点醒,思考了片刻后正经说:“我不知道汪清海以往的身手,也没跟祁门名壶打过交道,说实话我难以客观评价。但有一点可以确认,他有所保留。”

“若真是跟他演出来的动作一个水平的话,是绝对不会后撤拉开距离后再一口气冲上来的。被你三招就能制服的家伙是不可能有这种意识的,八成是求生的本能露了脚吧。”

当时,汪清海左手袖子里的折剑已碎,右手的若海又被祁门红死死压制,汪清海虽然用若海护住了自己的右臂,但他的动作也因此被锁在了一个难以施展的角度。若是他没有当机立断后撤拉开距离,祁元茗的下一剑很有可能趁着汪清海来不及调整招架的动作,自下而上,攻上汪清海的腹部。

毫无疑问,笨拙而无力的招架动作是假的,接招的意识与决策暴露了他的真实水平。不过若是没有祁元茗这句话提醒他,他也没法一下子找到汪清海那股违和感的根源。

刘客舟这会儿是真忧心了,问:“这水可是越搅合越混呐,你真要掺和?”

在一旁玩手指的饭天景也抬头看向祁元茗,她觉得祁元茗还是会掺和的。

祁元茗没点头没摇头,却说起来其他的:“你可还记得我说过,我来这儿是为了找一位故交的妹妹?”

“本来我还在愁,扁壶镇这一个小镇要找一个人还是要花点功夫,不过现在已经有眉目了。”祁元茗没再解释,只说明早让刘客舟再带他们去找今早卖豆花的那位大娘,去好生聊一聊。

“你明早要比刘客舟早起一刻钟,背今晚落下的功课。”祁元茗记忆力很好,不会轻易放过饭天景,他还记得饭天景在正房里对着他吹胡子瞪眼,因此把饭天景的功课再加了一项,“背完功课让刘客舟带着你打一套拳,锻炼锻炼身板。”

饭天景刚想出言反抗,结果手里却被祁元茗塞了一颗山楂糖,交代她吃完就好去睡觉了。

哄小孩呢!晚上可不兴吃糖,吃了回头可要牙疼!饭天景在心底一顿冷嘲热讽,手上动作却是把糖塞进贴身的口袋,然后乖乖爬进被窝,一卷被子翻个身,睡了。

刘客舟看得好不乐呵。

只是第二天一早刘客舟又笑不出来,他没想到祁元茗是真让饭天景跟着他练打拳。刘客舟捏着下巴绕着饭天景转了三圈,看那细胳膊细腿,最后拍板说就打个源自道门的太极拳吧。

饭天景见过二师伯武蛮牛打太极拳修生养息,太极拳看起来就跟打瞌睡般轻松,饭天景欣然同意了。

最后是祁元茗背着累得一步都不愿意多走动的饭天景去了老太太的豆花摊。他们运气好,今天那位老太太也出摊做生意了。

老太太见祁元茗、刘客舟、饭天景三人还没有离开扁壶镇,初时就皱了眉头,但又生怕被人发现似的,赶紧调整了表情,挤出一堆笑来,招呼他们。

“怎的还没走呢?又来吃豆花啊呀?”

“是咧,我们家的大娘子就是惦记你这口豆花,吵着闹着说在外头多玩几天,把咱们的财神老爷给折磨透了。唉,大娘子就是忒不讲道理了。”

刘客舟胡掐的本事可是一绝,随口一段说得跟真的似的。

尊贵的、喜欢撒泼的、不讲道理的大娘子饭天景这会儿不能所以瞪小厮,只能在心里给刘客舟记上一笔。

“还是跟我们昨天点的一样,记得给我的驴也上一盆。不过大娘你竟然还记得咱们三呢!”刘客舟寒暄道。

老太太给他们三人连带一头驴的豆花都盛得满满的,还拿出了一截绿色的小葱,狠心切了一大段,切成碎末撒了上去。

老太太把豆花递给饭天景,讲:“那么水灵的小姑娘咱们这儿很少见啦,我当然印象深刻嘞。”

刘客舟跟祁元茗适时地给老太太送上一个不解的神情,给老太太搭了个好发挥的戏台。

好心的老太太没让刘客舟跟祁元茗失望,www.uukanshu.com压低声音道来:“我们这儿容易丢小猪,小猪仔都关在猪圈里不给出门的咧。那种皮嫩的,样子正的小猪更容易遭偷!”

祁元茗给了刘客舟一个眼神,刘客舟非常上道,以别人看不出的角度给老太太递了个灰色荷包。

老太太见这两人这个架势哪敢声张,不动声色手下了荷包,手一摸,呵,怕是有五两银子!这下老太太的脑门上都开始冒汗了,盯着刘客舟与祁元茗不知所措。

祁元茗说:“这丢猪崽儿的事可真稀奇,偷去了又不一定养得活。”

刘客舟比了个大拇指,喊老太太放心,说他们少爷养猪是专业的,“养猪上有啥问题啊,问咱们少爷就是了!少爷最近两年养了一头新的小猪仔,皮厚实肉壮实,能吃能喝能睡还有劲朝少爷哼哼。”

哼哼,好你个刘客舟!饭天景顾不上礼义廉耻,用力踩了一脚刘客舟。

老太太紧张地又切了一段葱,竭力装出平常的模样,小声说:“后来就有人开始传,咱们这儿风水不行,每年石林娘娘都要吃小猪仔,那些失踪的小猪仔说是都被拿去填石林娘娘的肚子,平息石林娘娘的愤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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