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没有岁月可回头(二)(1 / 1)

寒假很快就来了。不过高三的寒假被压缩到只有一周的时间，其余时间都需要补课。这样的寒假在感觉上除了有过年红包之外，其他和过一个普通周末差别不大。在家乡，初一到初四每天都有固定的走亲戚的规矩：初一爷爷奶奶家，初二姥姥姥爷家，初三老丈人家。我选择在大年初三去唐兰芝家，刚有了这个念头把自己都吓一跳，很快又被一种刺激感包围着，我按捺着异样的兴奋急切的盼望初三的到来。

初三的早晨，我穿好了过年买的新衣服，收拾整齐就独自骑着自行车出发了。这条路走过多次，已经很熟悉了，没多久就去到了目的地。真到了地方，我却没有了刚出发时候的勇气和激动，在村里面的路上来回踱步。看着一家一户的人穿戴整齐的出来，摩托车或者自行车上都带着各种走亲戚的礼物，有说有笑的一派喜庆气氛，没人过多的注意我。

我犹豫了一会，终于鼓足了勇气走向唐兰芝的家。我到了他们家大门口，才尴尬的发现大门锁着。看着那把大锁，我竟然暗暗的舒了一口气。一半的失望伴随着一半的的轻松，趴在门上向院子里望了望，才悻悻的气场自行车回家。我一路上骑的很慢，胡乱的自己低声唱着《同桌的你》、《笑脸》等流行歌曲，结束了这个蓄谋了好几天却毫无所得的计划。

刚过了初五，高三年级就提前开学，整个校园里面冷冷清清，学校门口还留着过年放鞭炮留下的一地红纸屑，这是学校里关于春节唯一的标记。刚回到学校的第一天，闹哄哄的，都还没有把心思收回到学习上来。离7月的高考还有5个月，学习成绩靠后的同学都已经放弃了拼搏，只想熬到高中毕业。学习成绩靠前的人都希望自己能够再冲刺一把，好让自己能够进入到心仪的大学。我们的人生从这个时间开始已经隐隐的开始区分开。

课堂上早已没有新的知识需要学习，每天的内容就是巩固已有的知识，提高解题的熟练度和正确率。每天面对着各个科目的题海战术，是会让人忘记很多烦心事。我也好久没有写东西的习惯了。偶尔有一次从课桌里翻出来前几个月写的那些东西，有些用诗歌体，有些是日记，有些完全是四不像，厚厚的一沓大概有三四十页纸。我翻了翻，内心涌上一种说不出来的酸酸的感觉，叹了口气又放了回去。

这天晚上，我叫上曹文去我家里改善一下伙食。我们两个步行在回家的路上，大雪下了一整天已经没过脚面，踩着脚下厚厚的积雪，我们谁也没说话。路上很不好走，快到家的时候，已走出来一身热汗，我们两个都喘着粗气，鼻腔里喷着白雾。他突然叫住我：“有个事和你说一下，犹豫两天了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我完全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停下脚步看着他问：“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

他干咳了一下，迟疑的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不知道这事对你是好还是不好，所以犹豫。是这样的，李红棉前两天找我，让我约你见个面。”我内心咯噔了一下，心想：她找我能有什么事？不会她又要生病了吧？我还得假装冷静的问曹文：“你知道她找我什么事吗？”曹文摇了摇头。我低头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那你和她说就明天下了晚自习见面吧。”曹文可能没想到我这么容易就做了决定，略微诧异了一下，然后低声说了声好。之后我们两个就想跟着进院里，我母亲看到曹文来，大声的张罗他赶紧进屋，暖和暖和好吃饭。

第二天，我惴惴不安的熬到了晚自习结束。下自习铃声响起，我就不断地向教室外面张望，什么也没看到。一共就半小时的亮灯时间，我等了大概十分钟，仍然没有动静，我坐不住了，就走出了教室。走廊上仍然没有看到李红棉的身影，我不禁有些疑惑了，心想不会是曹文这家伙没有把口信传给李红棉吧？在走廊上来回溜达了几分钟，心里都准备放弃了，正准备回到教室，就听到楼梯间一个声音在叫我：“哎，半天你都没看到我吗？”我顺着声音看过去，黑洞洞的楼梯间，一个身影站在拐角处。

声音肯定是李红棉的，看身影应该也是她，我赶紧走过去，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我还说半天了怎么没看到你。不过，你站这个地方，也太隐蔽了，你要不叫我，我都发现不了。”“我都站这里半天了，用心就可能看到，你一直就没有特别在意过。”她的口气里面充满了不高兴。我都不知道怎么接她抱怨的话，一时语塞。尴尬的沉默了一小会儿，我突然想起来昨天看到的那个本子，我连忙和她说：“你等一下啊，我进去那个东西。”黑暗的楼梯间，我仍然能看到她的眼睛里面显露出疑惑的眼神。

我快步回到教室，拿上了那一沓手稿返回到楼梯间。虽然看不清楚她的表情，我能感觉到她的好奇。我递给她，说：“趁着还有灯，你看看吧。再有十来分钟，就要熄灯了。”她从黑暗的角落里面向走廊的方向走了几步， 借着教室窗户射出来的灯光一张张的翻看我写的东西。不到十分钟，她看完了，抬起头来问我：“你给我看这些干什么？我知道你一向文笔不错。”我嗓子有些发涩，清了清嗓子，低声的回答：“这都是我前一段时间写的，里面大部分都是为你而写的。只有一小部分是纯粹的记录一下我的心情。”“哦。。。”她拖着长音，低下头从那一沓纸中挑出一些来又仔细看了看。

我就这样站在她的身边，低头看着她，我一句话都没有说。一直等到了再次响起铃声，教室的荧光灯齐刷刷灭了，然后逐渐亮起来点点烛光。她无法再看清纸上写的字，才抬起头来。她看看我，又看看这一沓纸，问我：“你让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我感觉到她语气里面的不快，心里很惊讶，我本以为她会喜欢看这些，我有些结巴的回复她：“没，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把我一些真实的想法展示给你。写这些东西，你是不知道的，都是我自己愿意写的。”

这个时候，陆续有同学从教室出来，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我站在走廊上有种如芒刺背的感觉，下意识的挪了挪脚步，用身体挡在了李红棉和教室门口的直线上。李红棉什么也没说，不在面对我，转了下身体，趴在冰冷的栏杆上，看着校园空旷的篮球场。等陆陆续续走了二三十个人之后，教室陷入了安静。我觉得有必要借着今天的机会和李红棉好好沟通一下了，但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我也趴在栏杆上，望着操场，望着天空上的一轮新月，冷冷的光辉洒满了整个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