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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卡站在电梯里,和电梯一角站着的男人在诡异的气氛中各自站着。
如果把时间倒回几分钟前,她还在和15层的猎人老大爷唠嗑——但在聊天的最后,栗卡被迫接受了自己吃的肉干可能来自于张奶奶的事实,她确实是不太介意在这种一步生死的地方利用别人的遗物甚至遗体来帮助自己更好的生存,但如果真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吃下了慈祥又可怜的邻居老奶奶的……栗卡本就不高的底线也多少有些被压着了,稍微反胃了一会儿,她就快速离开了15层这个是非之地。
还没等她心情完全平复和整理刚刚获得的情报,打开的电梯门内就出现了另一个人。
“……”左侧靠后的角落,站着个穿着厚重大衣,带着的鸭舌帽帽檐也压得很低的男人,身高和她相仿,栗卡在门口站定了一会儿,直到对方稍微挪了一下脚步才终于决定步入电梯。
气氛很诡异,栗卡绷着脸站在电梯里思考后面那人怎么回事,没敢直接按电梯按钮。
外面的雨还在下……整座公寓里都没什么阳光,昏昏暗暗的只有黯淡的冷光灯管滋滋放送光线,这人要是站在角落一动不动就像凭空挂着一件大衣一样诡异;但他动了,说明这至少是个活着的生物……栗卡身为独居女性久未动弹的危机感动了一下,这种装扮和气质实在是很像什么怪人。
而且她真的感觉到那人在盯着自己,这种让人浑身发毛的感觉很不舒服。
黑暗中一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一直把目光锁定在女士身上可是相当不礼貌的行为。”栗卡沉着声音开口了,直言不讳,进了电梯即使是背对着那人都能感觉到这种视线的强烈存在,她不想在这种诡异地方赌自己的礼貌。
“…对不起。”那人小声赔了不是,声音听起来怪抱歉的,他还往角落又贴了贴。栗卡刚冒出一点难道是错怪他了的想法,那个角落却传来细微的怪笑声,她后脖子差点起一层鸡皮疙瘩。怪人还在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好像泥浆里冒出的气泡一样,他一边笑着一边往电梯壁上靠着好像快站不稳了一样,视线感更加强烈,栗卡也没惯着他,直接大步靠过去低头去看他帽檐下的脸:“既然要看,也该像这样直接一点…我草。”
惊鸿一瞥,虽然那人立刻抬手想挡住自己的脸,但栗卡已经看到了他脸上本该是五官的位置有六七只眼睛滑过,它们颤动着乱转,然后隐没在了阴影中。
怪人直接转身蹲在了角落,但他鸭舌帽下露出的短发中鼓出了什么,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五六七八只眼球像沸腾的水泡一样竞相往上涌出,他往角落缩得越小那些眼睛就越多,男人越笑越大声,狂笑到痉挛,栗卡暗自卧槽两声往后退去,运行的电梯门恰到好处地停下了,叮的一声门打开——栗卡夺路而逃,那人却并没有追上来,他浑身抽搐着跪在了角落倒仰过头来,露出已经被大大小小的眼睛挤满的脸,连身体都开始变形。
栗卡已经逃进了楼梯间,半只脚踏进了走廊,不过身后并没有追上来的声音,她没压住好奇心回头看了一眼,电梯门已经自动关闭,金属门逐渐合拢的缝隙间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只有一只一只巨大的眼睛贴附在电梯后壁上,融化的血肉摊开在它身后,无数大大小小的眼睛密密麻麻地和它攒在一起,转动着发出叽叽咕咕的声音。
感受到她的视线,所有的眼前一齐转了过来与她对视,在电梯门合拢前的最后一眼,它半合起眼睑,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意。
栗卡的思维暂停在了那一刻,眼前一黑,一切景物都倾倒直到她的脸碰在冰冷的地面,在感觉到疼痛以前她更快地失去了意识。“你们公寓、还真是人才辈出……”
……
…………
醒来…并且看到陌生的天花板,尚且不太清醒的女青年一惊乍起,跳起来到处地看了一圈拍了拍全身发现除了倒地那一下有些淤痛意外没有任何东西在威胁自己,这才放松下来。栗卡龇牙咧嘴地揉了揉倒下时刚好硌到棒球棍的腰,看了看时间,下午傍晚六点半,没过太久。
旁边的房门上标着0303,三楼,不是自己按的电梯,可能就是那东西的目的地,不过这会儿看起来他、或者它,并没有回来。
脑海中闪过和三楼有关的信息,栗卡回忆起看到的0302信箱,那里面塞满了诸如我看到你了你跑不掉了之类的血字信封……还真是字面意思。她又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不怕就直接精神攻击从脑内击昏,够降武德啊,整理一下夹杂着红色挑染的鬓发,栗卡直接往0302走去。它不会在这里,否则自己没法毫发无伤地在原地失去意识,这是探索0302的绝佳时机,她不会让自己白白头痛的。
0302的房门似乎没有锁,轻轻一拧把手就打开了。不论是里面还是外面看起来都是一间非常普通的公寓房,但家具摆放十分凌乱,而且她总觉得这里也有那种莫名的视线感——皱眉扫视了一圈,还没看出什么异常来,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散去了,但这没能让她放松下来,敌暗我明,自己都没能察觉到对方的离开。她攥紧了棒球棍,快速翻找了一番,这里的主人像是已经蜗居很久没有离开了,所有东西都摊在桌上椅子上沙发上甚至地上。
栗卡顺走了这里的两包压缩饼干和从枕头底下摸出来的匕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枕头底下,但这么有用的东西摸走就对了。
此地不宜久留,她很快就掩门离开了,天色渐晚,再检查一个房间就得赶紧回去,而三楼另一个特殊房间就是信箱上有数字标记的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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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步来到0305门前,栗卡看了看门上烧焦的痕迹,一手握着球棍另一手试探着推开了门——里面也是一样糟糕,好像经历过大火,天花板和墙壁上有烟熏的黑痕和常年无人清理的霉斑,形成了各种扭曲的图形,家具只剩了一点焦炭残茬,基本都只有铁架的部分还歪歪斜斜立在原地。
卧室的墙脚有个被烧了一半的棉垫子,依稀可见爪印的图案,也许曾经是个狗窝,但一边的墙上有一团印在墙上的烟痕,完整得有些引人注目,像是曾经睡在这儿的什么小动物的形状。
栗卡蹲下试探着伸手摩挲了两下烟痕,意外的有些温热,像真正动物的体温,不过它看起来完全没有动静。稍微过了一会儿,她放弃了观察,顺手提起这个看起来挺重要的棉垫子,起身刚想回客厅看看,身后却传来一声隐约的狗吠。她当即回头,刚刚的狗叫声好像只是幻觉,没有任何毛茸茸的小动物在。
但墙脚窝成一团的痕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卧室门口有个形状很像一条站着的不大的狗的印子。
这可奇了怪了。
注意事项上有写说狗是永远的朋友,也就是说“狗”在这里不是一种单纯的生物,而是在公寓的影响下也有什么异常但对人类友好的特质,她不太确定这算不算一种狗,不过,栗卡思考了一会儿,之前拆门洗劫的时候有多勇,现在就有多温柔地把窝放了回去,又去摸了摸温热的印子,像哄小孩一样和它搭话。
但印子没有动,也没有声音,好像刚刚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不论如何,这东西一定是有异常的,能够移动的焦痕、自带体温,疑似发出了狗叫,栗卡挠了挠头发,原地蹲了更久,也没见它动弹一下。暗自思忖着可能是好感还不够,她准备飞奔去商店搞袋狗粮回来刷一刷好感度,转身的瞬间却又听到一声狗叫——下意识回头看去,印痕又一次改变了姿势,前爪离地像是想要跳起来,但像相片一样定格在那里。
只要看着就不能动,一旦在人的视线范围之外就可以自由行动……她一下想起来一二三木头人。
在这种诡异的地方一二三木头人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系列恐怖作品里的妖魔鬼怪沿着联系涌向栗卡的脑海,冷汗刷地一下冒了出来。看着像狗、叫起来像狗、但,这东西只是墙上的焦痕,并不是真正的生物学意义上的狗。
刚刚涌现的好感突然变成了某种细思极恐,如果一个东西的特征让自己的联想无限接近于狗,一个在这里是“安全”的标志,但它不是真正的狗……那,它还可以信任吗?
栗卡稍微打了个寒颤,天人交战了一会儿,她慢慢退出了房间,在走廊里转身背对着0305,稍微等了一会儿。背后传来一声快乐的叫声,再回头看去,狗印只是站在门口的墙上,尾巴呈现出摇摆了一半的弧度。转头、回头、转头、回头,它摇尾巴。
“……好吧。”栗卡深吸一口气,决定把信任交付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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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带着狗粮袋子从商店回来,狗印已经回了卧室趴着,闭上眼睛给了它一点时间,小家伙果然兴高采烈地又跳了起来。
抓了几粒狗粮放在墙角,栗卡转头过去等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一点小颗粒在地上滚动的细微声音,但回头再看可以发现狗粮只是滚动了,印痕用鼻子拱在狗粮的位置摇着尾巴,它看起来挺高兴,但狗粮颗粒的数量没有任何减少。
栗卡摸了摸下巴,周围的痕迹无不彰显着这里经历过一场火灾,如果是这样的话,它……可能是死在火灾里的小狗的亡魂之类的东西。UU看书 www.uukanshu.com这么一猜测,面前的高高兴兴的狗印就显得有些可怜了起来,她没忍住摸了摸它的脑袋,不管给多少时间,它似乎都没法摄入这些狗粮,高兴里带着点难过地在原地兜圈圈,栗卡回过头的时候可以听到它哼哼唧唧地用爪子刨着狗粮,始终尝不到而压平了耳朵呜咽起来。
……如果一个东西看起来像狗、听起来像狗、又有体温、又会动弹、还很友好,那么她愿意相信它是一只可爱的小狗。
也许该把这些狗粮烧给它吃之类的,栗卡很想这么尝试,但手边没有任何能生火的东西,时间也越来越晚,最好是回1304用家里的灶台烧一点试试看。她试图把这个还没她膝盖高的模糊的小狗印带回家,但不论是摇晃狗粮袋还是拿走它的棉垫,它都只是在0305的门口徘徊着,嘤呜嘤呜地哼唧着然后又跑了回去。
看来今天是没法完成这个愿望了,把棉垫放了回去,栗卡看了看时间和已经全黑的窗外,决然离开了,狗印在身后远远地叫了两声。站在回家的电梯上,她拿出手机来给管理员发消息询问今天去过的0305、0302、1701房间的相关信息。
“看来你都已经去过了。0305的一场火灾把它变成了那样,它是条好狗,像生前一样忠心耿耿。你可以养它,只要它愿意跟你离开,它的名字是Tracy。”
“至于其他的,一个不是人,一个曾经是人,海喜欢安静。再说就没意思了,我想看看你怎么做。”回信这样说。”
第三天结束,记录值: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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