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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蚊虫扑叠翅膀的嗡鸣在秦观脑海中回荡,黑白相间的灰色飞蛾栖息于参天古树,周围是无数垂下的发丝与无数盘旋着的,长着数双复眼、各类虫翅、身躯畸形的异类生物。
“介壳种。”
心血来潮下,秦观唤出这些生物的名讳,无数复眼泛起红光,一齐看向秦观,随即而来的是不断的嗡鸣。
绚烂的辉光在秦观身前闪烁,【飞蛾】扑扇翅膀,掀起无穷的风浪,而树上的发丝则如无穷苔藓,将其束缚。
而这些,都是秦观离开漫宿后看到的画面。
……
【漫宿】与【仙乡】相似而不同的两朵奇葩,白泽说【仙乡】是世界的根源,于万物的深处。梦时太一最强,人的灵体可以借机穿越重重梦境,抵达【镜月幻海】。
【漫宿】想来也是如此。
“梦吗?”秦观将手伸向天空,呆呆地望着木制的房梁,回忆着那片绚烂的辉光。
那辉光似乎是一只眼睛,其中有一个若有若无的虚影正一手持灯,一手抱着一个类似卵的事物。他的目光似乎很是冰冷,如同巍峨的上苍,平等看待每一位生灵。
“真是做梦做傻了。”秦观摊开手掌,满是苔藓的石块自手中滑落,掉到地上。
【名称:鬼祟的真相】
【准则:秘史】
【阶位:学徒】
【描述:从异乡的故事中悄然透露出的一个细节。所有人都说这是幻想,可我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秘闻:昨晚我发现了一个长满苔藓的石头,上面写满了关于另一个历史的秘密。我也许应该向丝毧道谢,但不引起她的注意才是更聪明的选择。】
秦观撑起身子,拍去手上的灰尘,招出《司辰诸史》轻敲眉心。
“我可没的选择啊。算了,晋升要紧。”
秦观捡起枕边满是划痕的金锭,瞥了眼一动不动的淡绿书籍,驻足良久,随后轻轻一叹,将《诸史》翻开。
风自耳边吹过,西下的残阳透过窗棂照入房中,雪白的长发染上金黄,深紫的眼瞳中生出一条金色的竖纹,仿佛要将整个眼睛一分为二一般。
紫色的卡牌自书中飞出,而那【鼹鼠的劝诫】却化为流光飞入页中。
“观,踏上这一步就没法回头了。”
白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观半阖眼眸,只余【古怪的传闻】在身前飘荡。
“白泽,你知道吗,我很喜欢这个世界。因为在这里,我的病不再是麻烦而是赐福,我可以窥见真实,我能够洞悉神秘。这几日的光阴虽然惊险,但我第一次觉得我是真真切切地活在这世上。”
秦观张开双眼,伸手按住面前的紫卡,眼中金色的竖纹熠熠生辉。
“我的理想是成为人上人,让一切已知的未知的全都纳入我的掌控,我要自由自在,我想不被约束。而这一切都建立在我够强,强到成为司辰,乃至超越司辰。
丝毧与我非同一准则,而我背后那位可不一样,我越按照祂的意愿,超越祂的机会就越小。”
秦观捏碎手中的卡片,无数嘈杂的呢喃声自耳边响起,而秦观则在这一片喧闹中松开手,任凭金锭掉落。
“我有我的欲望,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白泽……我,别无选择。”
“叮”
古老的金锭与木石相交,紫金相间的光芒从地板的夹缝间升起,而在这片迷乱的光景中,秦观合上《诸史》,朗声阅诵着他与白泽一同更改的祝词:
“我拜请秘史,被压制、遗忘或是抹除的替代现实之道途。”
石块自地上升起,发出淡淡紫光在秦观周身不断飞舞,一千枚铜币从袖管、床底、书箱飞出,化为数个圆弧围绕在秦观四周。
古老的气息在屋中弥漫,虚空泛起水纹,残缺铜镜自其中浮现,两张相似的脸隔着镜面相对而视,随后一同露出阴邪的笑容。
铜镜不断颤抖,苍白失色的利爪从镜中伸出,铜币发出光芒,如若无形的屏障般将其阻隔在外。
无形的风浪从碰撞处兴起,旋即蔓延至整个小屋。
无数刻痕在木墙上浮现,原主留下的书籍在风中被撕裂,四散而去。
嘎吱嘎吱的响声在屋内不断响起,而作为始作俑者之一的秦观却只是发丝凌乱,丝毫未伤。
“我愿以古物为祭,换取道之所钟。”
【丝毧】赠与的金锭化为水流缠绕上铜钱之阵,一枚残缺的反光铜片从秦观怀中飞出,UU看书 www.uukanshu.com在镜中人渴望的目光下轰然破碎。
铜镜愣了半晌,随后一道裂纹自底端缓缓升起,将镜面变得支离破碎。
秦观望向残缺的铜镜,眼中满是惋惜,若非这镜子玩不起,他高低得想法子把它拿下当祭品。
缕缕细微的紫芒自铜钱而出,牵连在秦观周身,凝成一团不断扭曲的幻雾。
白日执烛的李昌黎,嘶吼不断的獬豸,传播故事的镇民,凡是这几日秦观所见之人,所遇之物皆在雾中不断显现。
雾中的幻影不断闪烁,白泽的身影亦在其间,一抹紫色的虚影刚欲凝出身形,赤红的火焰便从雾中升起,将其抹去。
秦观松开手中的《诸史》,面向那先前幻境中【烛龙】所占据的天穹,深鞠一躬。
“我已然知晓,历史是时间在世界身上留下的伤疤。”
秦观眼中的金纹愈发璀璨,而一向活跃的《诸史》此时却如同死物,只是呆呆地浮在半空,既不如周围的事物般发光,也不随秦观心愿而摊开书页。
漫长的沉默在二者间弥漫,幻雾中,无数双与秦观相同的眼瞳直直注视着书面上通体紫色的竖瞳,而铜币铸成的圆墙外,镜中人则惊恐地望向四周,不敢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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