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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李钰便知晓了四圣书院放弃救援皇帝爹和太子哥的原因。
不是不救，实力不够。
抵达四圣书院时，院内一辆板车上整整齐齐堆着十多具儒生装扮的尸体，死状惨烈。看来他们本就不以武斗见长，势力单薄，援助皇室一事已竭尽全力。
一中年锦衣男人愁眉紧锁，站在院子正中，面朝朝天门，应是顾谦。
见顾诗诗引着李钰进来，只浅浅行礼，疲态尽显：“让殿下受惊了。”注意到李钰的目光停留在那排死去的弟子身上，补充道，“殿下见笑了，臣的弟子们能力有限，以身殉国已是他们能做的一切。”
看来四圣书院是忠于大周王室的。
好消息是摸奖摸中了忠臣，坏消息是，仅凭这父女二人，该如何应付奉王叛军？
“不必自责，请先生说说后手计划吧。”
“陛下驾崩，太子殉国，殿下乃大周最后的血脉，大周能否幽而复明如今皆系于你一身。奉王虽有意拥你为帝......”
“抱歉打断一下，我要杨隆血债血偿，还我河山。先生应不是想劝我去做那个傀儡皇帝吧？”
李钰当然知道顾谦是想让自己看清局势，也知在他的认知中，自己是冲着当皇帝才随老太监进了宫。
但此一时彼一时，既然都认同不能落入杨隆之手，那么时间紧迫，逃命要紧。
顾谦显是一愣，不解地看向顾诗诗。后者当即解释道：“父亲大人，殿下似乎并不是您说的那般。方才在宫中，若非殿下协助，恐怕不会进展得如此顺利。”
闻言，顾谦总觉得错过了什么大事，但一时不得其解：“莫非殿下进宫另有打算？这么说来，是下官破坏了殿下的计划？死罪死罪......”
计划那肯定是没有的，李钰干咳两声道：“咳咳，这不重要了。顾大人，说说你的计划吧，我可不想被杨隆撸了去，那样李氏江山可就真亡了。”
“是。”顾谦拱手行礼，明显恭敬许多，“殿下，现贼人势大滔天，朝内忠臣良将几乎亡故殆尽，世族大家又都持观望之姿，京师内，仅我四圣书院势单力薄，短期内恐难有建树。为今之计，须暂避锋芒，养精蓄锐，以图东山再起。”
“臣与奇云山掌门人华星河交情不浅，小女会护送殿下去那里暂避风头。华真人乃当世高人，有他的庇护，料杨隆不敢肆意妄为。”
“除此之外，北境北川城主独孤问道乃先帝故交，殿下可伺机寻求他的帮助。若同时得这两方助力，再联合我中原四圣书院的四大分院，想必卷土重来只是时间问题。只是......”
“先生是担心我这体质吧。当世果真不修武道，难以服万民？”李钰还需确认一下这个问题，若想成帝王霸业，民意尤为重要。若真因此得不到群众基础，一切都是空谈。
顾谦苦笑默认。
即便如此，此事也非无解。李钰当即便想得两个解决方案。
一是自己的体质是因被下药而毁，又因身世环境无法获取足够的资源，是否真的永无恢复之法，还未亲自证实。
那位华真人是否有解决之法，亦或者能否觅得良医药品，这些存在助自己重塑内墟的可能。
二是灵玉。
李钰细细回想穿越前的场景，伏灵一巴掌将灵玉拍向自己脑门。灵玉应不是丢了，很可能是进入了自己身体，现在要做的无非就是找到激活它的法门。
李钰点点头：“既如此，第一要务还是要设法解决我的体质问题了。”
眼前少年脸上满满自信，顾谦忽感几率阳光穿过乌云：“殿下没有妄自菲薄，下官甚感欣慰。”
“不仅如此，就我现在这皇室独苗的身份，先生所言的几方又有多少会真心帮我，亦或是另有所图？换位思考，既已有城有地有人，行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事岂不快哉？人心隔肚皮，这点恐怕谁都说不准。”
顾谦毫不避讳，反对李钰的反应颇为满意：“殿下能看到这点难能可贵，臣也不得不承认这些非臣力所能及。但臣相信殿下心中已有对策，不知殿下打算怎么做？”
“我涉世未深，对他们也不够了解，自然还谈不上对策。不过凡事都是双刃剑，机遇总与挑战并存，不是么？”
“殿下如此豁达，臣自愧不如。只怪当初......”顾谦欲言又止，须臾间百感交集。
没错，当初仅仅因为此人是人人口中的废物，四圣书院甚至连一名启蒙先生都不曾委派。其他的皇子虽都天赋不浅，可无一不是唯战力论英雄之类。不止是皇子们，就连满朝文武乃至中原各地都偏执地认定战力即真理。
这种认知的弊端在于，当一个更为强大的战力诞生，缺乏治国之策、制衡之法的缺点便会被无限放大。
如若当初四圣书院坚定尊崇有教无类，坚信文治武功缺一不可，是否就能够避免如今的奉王之祸？
现在再说这些毫无意义，只庆幸李氏血脉还未断绝，唯一的希望竟如此开明。
有他在，大周国体尚有枯木逢春的可能。
“罢了，快起行吧。诗诗，好生辅佐，大周最后的希望便在此了。”顾谦拾起一旁备好的儒生衣物双手奉上，“殿下，路途遥远，叛军势大，还请委屈几日。”
看着沾满血污的衣物，李钰略感迷茫。装死尸？这一手未免也太草率了吧！逃走时没有斩草除根，杨隆应已猜到是谁施以援手。
但见这大儒笑中渗出的决绝之意，似乎事情又没那么简单。
是啊，整座皇城都是贼兵，四圣书院门下弟子又参与了京师保卫战，为何直至此时这里还能如此清净？
不及多想，院门外已传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随后一人隔门喊话。
“奉王杨隆来访，请四圣书院顾谦先生答话！”
“终是来了。”顾谦喃喃自语，转对正在更衣的李钰行跪拜大礼，“前路艰险，恕臣不能相伴。臣会在这里等着，直到陛下王师凯旋光复中原！”
陛下......李钰不禁心头一热，这种被人期待的感觉还真是头一遭，下意识加快了动作。
门外那人又行催促：“请四圣书院顾谦先生开门相见，奉王正在门外等候！”
顾谦不动如山。直至李钰换好装扮躺上板车，又在其身上盖上两具尸体，这才让顾诗诗前去迎候。
数人踏马入门，跟随步卒无数，直入顾谦所在大院。
李钰的视线受阻，只能旁听二人对话。
率先发话的应是杨隆：“顾先生，久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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