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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一腔仇恨倾注在了肚子里的孩子身上,一直忍到张玲玲出生,她出了月子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望县。
于是张玲玲从小在家里和外婆生活,没有见过一次父母。
张晓燕和张业成一个在服装厂裁布,一个在电子厂做小组长,每年会寄一些钱回去。
两人本快忘记张玲玲这个女儿,直到张晓燕再次怀孕。
张业成和张晓燕一直想要一个宝贝儿子,各种找关系找人确认性别。
他们全然忘记,生下张远浩的那年也是张玲玲要去上小学的日子。
张玲玲的外婆,张晓燕的妈妈,第一次不熟练地给她远在外地六年没有回过家的女儿打去了电话。
张玲玲直到上小学才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她的活在外婆口中的父母。
但张晓燕和张业成在县里没待上一年,最终还是选择了带着张远浩去深市。
又是九年后,张玲玲初中毕业的那一年,外婆去世了。
张业成和张晓燕换了手机号,张玲玲联系不上父母,独自一人拿着暑假给别人帮忙得到的钱远赴深市,按照外婆找人寄东西过去的地址找到了夫妻二人和她幸福的弟弟。
张晓燕和张业成再次被迫回到望县,没有再从望县离开。
他们夫妻二人在重岭镇的街上开了一家修车行,老板是张晓燕。
张远浩在深城上学到小学三年级就回到了望县,现在已经初中了。
张玲玲家最为强势的人是张晓燕,唯一能让她低头的人就是张远浩。
越亲近的人越知道刀子往哪里扎最痛。
张晓燕前半生都在城市中沉浮,极力想要摆脱“乡下人“的标签,也想给孩子最好的生活和教育环境。
她的儿子见识过更大的世界后,却是最为看不起她的那个人。
张晓燕把自己的一切的所谓悲剧归咎在张玲玲身上。
对于她最终回到望县的罪魁祸首,如果说张晓燕有多爱张远浩那她就有多恨张玲玲。
张玲玲在张家是一个“不存在”的孩子。
我沉默地合上这份资料,心中五味杂陈。
沈海柱被铐在凳子上面对这么多民警,终于怂了下来,但他只是对我们怂。
张招娣拽着身边民警的袖子支支吾吾:“珍珠……找……珍珠,我的……珍珠……”
沈海柱怒视张招娣,指着张业成:“珍珠珍珠的!你女儿死了!对面他们家的杀人犯杀的!”
他情绪再度激动起来,想要站起来却失败地跌坐回椅子上。
“你去闹他!沈珍珠被他女儿杀了,不赔个百八十万别想了!”
张业成攥紧拳头看着张晓燕。
张晓燕站起来,比坐着的身形佝偻的沈海柱高一个头还要多。
“张玲玲不是我的女儿,我没有这个女儿!”她腹部抵着桌子身体前倾,“别指望我家为张玲玲这个丧门星出一个子,她该死就死!”
“吗的,狗、娘、们你什么意思?那沈珍珠白死了?!”
沈海柱揣着桌腿,桌子被踹的剧烈摇晃。
“我要珍珠……珍珠”张招娣左看看右看看,忽然发出了嘹亮的哭声,“那是招娣的女儿,招娣是珍珠的妈妈!”
场面为之一静。
她哭的停不下来,三十多快四十岁的脸上满是和年龄不符的天真和委屈。
张晓燕看着嚎啕大哭的张招娣,UU看书www.uukanshu.com站着的身体摇晃了一下,颓丧地坐回椅子上。
“沈珍珠已经被张玲玲杀死了……”张晓燕手抵着额头,看不清表情。
张远浩右手停止了按着手机的动作。
“妈?”他偏头看向张晓燕。
张晓燕捂着额头的手颤抖起来,伸出左手按住自己不断颤抖的右手,但那也是徒劳。
“所以玲姐真回不了家了?”张远浩的语气是纯粹的疑问。
张晓燕面前的桌面上滴落几滴泪珠,然后越来越多。
“她为什么要杀人?她什么都不会说,她从来不和我讲话,养她不如养条狗……”张晓燕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恨意。
“天杀的张玲玲,她为什么要杀人!”张晓燕拽着自己的裙摆拧了下鼻子,“她可是我的女儿!她凭什么杀人!”
她拍着桌子趴下,肩膀耸动,张远浩跳下凳子蹲下歪头去看她的脸。
“这也是母亲的爱吗?”我求证地看向刘哥,张晓燕忽然的情绪失控让沈海柱都悻悻收回手坐好。
刘哥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脸高深莫测。
“妈妈的存在到底是什么概念,母爱对于一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一道没听过的女声传入我的耳中,我回头看去,一个不知何时进入调解室的女人和方队长站在门边。
“各位好,这起案子已经上交县局,我是县局的方勇,负责本次案件,这位是……”
女人微微一笑,拿出自己的证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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