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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八,正午。
虽说已入秋,可正午的阳光依旧毒辣,照在干涸的土地上,偶尔有几棵树东倒西歪在路边,蝉在树上声嘶力竭地嘶叫着,不时吹过一阵风,带来的不是清凉,而是卷着尘土的热浪。
这时候从地平线上出现两个人影,跌跌撞撞的走着,随着人影走近,可以看见是一老一少两人,相互搀扶着。
少年手搭凉棚往远处眺望了一阵,兴奋地跟老者说,“阿爷,阿爷,前面不远处好像有个集镇。”
那位被少年唤为“阿爷”的老者顿时也精神为之一振,脚下的步子也大了。“哪里啊,丹心,集镇在哪里啊?快指给阿爷看。”
“阿爷,快看那边,对,就是那边,尘土飞起的地方,你看。”少年边说着,边指向远处。
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在一片尘土后,隐隐看到一片集镇模样,一条大街两边错落着一些房屋,顺风飘来的还有烟火气。
少年一手扶着老者,一手撑着一根杆子,杆子上飘着一面看不清颜色的粗布旗子,上面用隶书写着一个大字“丹”。
老者名叫骆清尘,是少年的爷爷,少年名叫骆丹心。两人靠售卖丹药为生。在这个国家,上自皇帝,下到黎民百姓,无不崇尚炼丹服丹,祈求羽化成仙,长生不老和延年益寿。
因此好多走江湖的人或多或少都参与炼丹和买卖丹药,而专门以炼丹卖丹为生的人才会撑一面“丹”字的旗子,也算是一种招牌。
两人在这片干旱的土地上已经走了好几天了,没看到像样的集镇,所以就没吃上几顿饭,也没喝上几口水。少年带着老者缓步走进集镇,看到集镇不大,中间有一条主街,两旁的店家基本都开门做生意,不过由于天气炎热,中午也没啥生意,伙计要么靠着柜台打瞌睡,要么三三两两在低声闲聊,还有一些敞开短褂的汉子在树荫下席地而睡。
两人想找家茶馆坐下讨杯水喝,解解乏。没想到所有店家看到他们的旗子,都摆摆手,表示不接待,两人正疑惑着,突然街上窜出以一群手拿棍棒,家丁模样的人,将这一老一少团团围住。
为首一人用木棍指着老者说,“卖丹药的对吧?”
“老朽正是卖丹药的,请问有何贵干?”老者回道。
“给我打,狠狠地打!你们这些祸国殃民的混蛋!”为首的家丁一声令下,其他人棍棒拳脚就朝着老者和少年招呼下来。
少年赶忙搀扶老者一边躲避拳脚,一边往镇子外逃。两人都感到莫名其妙,这是招谁惹谁了,一句话没说完就挨揍了。
等到跑出半里地,那些人也不追来,两人找了一棵树歇歇脚。正在纳闷呢,这时不远处走来一人,两人仔细一看,正是刚才集镇上某店家的伙计。两人以为这是还要来打呢,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少年挡在老者前面。
来人冲着两人摆摆手说,“我叫丁大贵,是镇上茶馆的伙计,我没有恶意,只是看到两位莫名被打,生怕闹出事端,特意来看看。”说着,他从随身的布兜里掏出一些吃食和一个装满清水的皮囊递给少年。
随后他跟两人一起坐在树荫下,聊起镇里的事情。
原来镇里有两户大户人家,在一个月前因为吃了游方丹师的丹药,不但没有长生不老,反倒出事了了。家里死了好几个人,没死的也都奄奄一息。这事还惊动了附近的官府,官府想捉拿犯事的丹师,可人家早跑了,到哪里找去?
于是这两户人家就迁怒于所有炼丹卖丹的丹师,在镇上扬言,看到丹师就打,狠狠打,谁家也不许收留丹师吃饭或住宿,谁家要敢招待丹师,一块儿打!这两家本就人多势大,这么一说,镇上其他人家也不敢说啥,看到丹师也不敢接待,更有好事的,还会去他们两家通风报信,这两家一收到消息,就冲出来揍人,只是没闹出人命,官府也睁只眼闭只眼。而每次发生这种事,镇上也怕出人命,总要偷偷派人跟着出来看看。丁大贵这人本就在镇子口,平时也热心,就经常被派上出来打探。
这次也是这样,前脚家丁们把这一老一少打出镇子,镇上就派丁大贵带点吃食和水来打探打探。
这一老一少边啃着馒头,边喝着皮囊里的水,不禁苦笑摇头,这算哪门子事啊,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吵也吵不过人家,打也打不过人家,官府也帮着人家,只能自认倒霉了。
老者吃了点东西,感觉身上有了些力气,站起身朝着丁大贵作揖,并说,“感谢丁兄弟的好意,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请问附近可有临时休息之所?”
“此去往北不出三里地,有一破旧的山神庙,久无香火,可暂避一阵。 这个小镇,最近可就不要再来啦,路上要是碰到炼丹同道,也请转告。”伙计边说,边给两人指路。
老者和少年谢过丁大贵后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向山神庙走去。
不多时,两人来到山神庙,果真如伙计所言,山神庙破败不堪,既不遮风,也不挡雨,但好歹有一个落脚之地。骆丹心看到地上有一些柴草,看来这里不时有人会路过歇脚,就把干草收拢一些,找了个勉强挡风的墙角铺上,扶着爷爷坐下休息。
安顿好爷爷后,骆丹心想出去找点柴火,晚上生一堆火,既能防寒,也能驱赶野兽。虽然中午很热,毕竟入秋了,早晚还是有点凉,而且爷爷年岁也大了,就怕得风寒。
刚想着,爷爷突然叫住他,“丹心,先不急着出门,我跟你说点事。”
“爷爷,有啥事等我回来再说呗,我出门转转,找点柴火,看看附近哪里还有水。”
骆清尘半靠在干草堆上,冲着孙子招招手,示意他过来。骆丹心来到爷爷身边,也坐了下来。
“丹心啊,我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这你也知道,今天遭此大难,更加重了病情,我不知道是不是能挺得过今晚,所以有些话不得不跟你说,要是不说,九泉之下都难免遗憾。”说着就一阵猛烈的咳嗽。
“爷爷,你不会有事的,”看到爷爷咳嗽,骆丹心赶忙站起来给爷爷拍背,看到爷爷的咳嗽稍有减轻,就去把刚才伙计给的装清水的皮囊拿过来,喂他爷爷喝了几口水。
骆清尘稍稍缓了口气,这才说出了他们骆家的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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