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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公主的劫难
且说公主自摆脱了盗匪囚禁携两位忠仆晓行夜宿又过去了许多日。
王族出身的公主生来过着受人追捧仆役簇拥的日子,打小被严格的宫廷礼仪束缚,言行举止无不为众人瞩目,在宫中的日子里她时常感到内心充满了某种莫可名状的压抑感,以至对普通人随心率性的生活向往不已。她常幻想将来嫁与麦尔斯能搬进兵营山谷长住,每日骑上营中马驹在空旷的谷地自由驰骋,只有下半辈子过上无拘无束的日子她才会感到对前半生的压抑生活---这一人生中最大缺憾进行了合理弥补。
所以,好容易才逃离深宫禁苑,她便像鸟儿飞出了牢笼般自由地在天地间展翅翱翔,领着两位仆人在山野里快一着,慢一着信马由缰,对鲜有见到的山野自然风光充满了顽童般的兴致。整个儿就是游山玩水的旅人,哪有半点逃难者疲于奔命的狼狈样儿。
两位忠仆自从知道公主身份后碍于尊卑有别陪伴左右越加小心伺候,但有看不过眼处也是旁敲侧击好言规劝,终究拗不过公主倔强的心性,原是保护她尽快赶到暮岩郡的,反被他纯真的天性感染得放下心中所有顾虑,坦然接受了公主要他们摒弃身份观念以朋友相待的要求。
“这美妙山川摆在眼前你们不知饱览欣赏,直将精力浪费在筹算如何应付路上未必出现的各类危险状况上,未免太辜负了大自然为世人生成这般妖娆风情。我们结伴行走了许多日小女子尚不知二位仁兄高姓大名,盖因久居深宫内苑当值仆从常有生疏面孔替换,故从未将贴身侍婢以外的仆役放在心上,冒犯之处在此特向二位仁兄致歉,还望勿相见怪。”公主对二人作揖说道。
二人惶恐回礼道:“殿下俯尊就卑叫我等何堪承受,万不可如此,请殿下起身受我等行礼。”说罢就要催马上前搀扶,却被公主摆手加以制止。
“我说了以挚友相待,如何又来计较我们出身差异?人之出身命运原不由自己掌握,若在市井闹嚷处为大局设想做到基本礼数也就罢了,如今处身荒山野岭你们又做给谁看?倒是坏煞了我行路的兴致,此举不可取,须当立即改正!倘果然出于对本人的尊崇,不如早些报上二位姓名,我们以兄弟相称路上须是更好避人耳目。”
二人见公主一身男儿扮相要与自己称兄道弟倒无不妥便依了她,自我介绍道:“在下贱名赫者任,北荠郡人氏,道上朋友赠诨号‘枭客’。”长发男对公主抱拳道。
“敝人微名卜洛特,河滩郡人氏,人送绰号‘鬼面’。”疤面男亦抱拳施礼道。
“原来二位是来自祖国北地的好汉,北地素以盛出身段魁梧.拳脚了得的汉子闻名全国。无怪乎兄长请二位兄台与我随行护卫。”
三人客套一番熟络了即以兄弟相称,约定同行途中需坦诚相待,不得再因身份差异疏离避讳。
有了前约两位忠仆倒真能做到直抒胸臆言无不尽。二人本是豪杰行事素来心口如一,光明磊落,是以共同的约定对二人并未造成太多影响,他们仍像寻常一样细心周致服侍公主,公主要他们不拘礼法他们就照公主的吩咐展示出生活中平凡的一面。二人多年习武皆为格斗界顶尖高手,原就过着遁世修行的生活,关于人情世故一贯淡漠以对,自然不会因为礼法规矩的存在改变惯常行事风格,于他们看来在专注领域里做到至臻完善才是最重要的,追求武学境界修为胜过一切纷繁俗事搅扰,因而公主的要求只不过是让他们免去平时各种礼仪表达而已,对他们惯常的生活毫无影响。
二人该不苟言笑时仍旧谈吐严肃,对待服侍公主的日常食宿上始终保持着严谨细致,一丝不苟。不过即使未能如公主所愿让二人忘了王子交付的任务成为陪伴她游山玩水的好旅伴,但趋于对待常人的可亲态度已然令公主感到分外欢喜。公主与他们也有了更多消磨时光的话题可聊。
走在荒山野岭间,他们时而能在某个幽僻山谷找一两户贫苦山民趁得食宿,时而流落在深山老林只能委身洞穴草铺以鸟兽浆果充饥。从未经历过苦难煎熬的公主亲身体验了流民们三餐不继.居无定所的悲惨境遇。
幸而两位能力卓绝的仆从能为他捕鱼猎兽.采撷野菜野果,一路上虽不得十分饱足倒不曾实在饥饿。只是长途奔波还要忍受食物匮乏的折磨,把三人煎熬得萎靡疲沓,个个面黄肌瘦。
这日午后,三人无精打采骑着因为缺乏精细草料喂养而步履迟缓的马儿行走在山间驿道上。拐过一个山头进入一处悬岩绝壁耸立的林间地带,只见两侧深谷幽壑横亘.山崖峭壁突立,茂密的树林青翠葱郁,浓荫蔽日,远远观之地势甚为险恶。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蓦得瞧见前方道旁树林边影影绰绰出现一群倚在树荫下歇凉的流民。他们一水布衣草履装束,额头裹着灰色头巾,横斜身躯或坐或卧倒伏于地歇凉,有的手里缓缓扇动箬笠驱除身上大汗淋漓的热气。
每个人身旁放着的遮盖严实的货担引起了长发仆人的警觉。他对疤面男小声嘀咕道:“鬼面,你说这么多人挑担子,怎的只有那一两个出汗的?八成刚刚赶了很长的路还来不及休息哩!”
“嗯,看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模样,还有那些不知装着何物的竹篓挑子,只怕来者不善,咱可得小心些。”
疤面卜洛特话音方落,长发赫者壬即催马向前朝那伙人逼近。
那伙人见他策马而来有的起身横在大道当中,有的仍旧守在担子旁纹丝不动。
赫者壬到了近处对横于马前的众人拱手道:“朋友,不知是哪路客商有缘相会于此,幸甚,幸甚!”说着,斜眼观察一众人底细,发现坐在道旁与隐于树丛后的人群约有四五十人,人人俱为虎背熊腰的粗壮力士,当中并无女流身影,据此推断此一干人若非山中强人当是行伍军健。再与对方刻意掩饰的货担相联系,已然猜出这些在他们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的定是被派来拦截公主的官军。
人群中走出一手拿毡笠者满脸堆笑朝赫者壬迎将上来,到了近前一把拽住马嚼子阴恻说道:“我们是暮岩郡逃难的灾民,正打算奔里雅尔谋生咧,不知三位朋友欲往何处去?”
见马前汉子不怀好意,赫者壬虚言道:“我们是前往暮岩郡投亲的买卖人,因此前在京畿营商折了本钱生计无着,只得收拾家当投暮岩郡亲眷处栖身。岂知祸不单行,甫进得强人出没的高登山郡地界即被盗匪抢去行囊,是我等拼了性命方得脱身,说来好不凶险着实令人心酸。”
“恁得说三位既被抢了盘缠,此去暮岩郡路途遥远,且尽是险山恶水多有盗寇作祟,何不就此折返与我众人结伴同回都城,饶是小弟不才也自认保得三位路上周全。待抵达都城愿另赠薄资与仁兄周转生计,助三位重振家业,那时便是再回暮岩郡也可多带僮仆护卫,增添许多光彩。小弟的建议未知能使仁兄满意否?”那人言辞虚矫一味诱诓赫者壬。
“阁下美意我心领了,奈何一场辛苦终了是竹篮打水,把我等憋闷的心也懒了,兀自只愿当个持家务农的庄稼汉。还请兄台放手让我等过去吧。”赫者壬见对方人多势众不想先起冲突,左右拿话搪塞只不正经理会他。
“哼,既然阁下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弟只有冒昧请三位与我们同走一趟了。”说罢,他握住马嚼子的手臂一用劲将整个马头牢牢望地面拽去,那马受惊长嘶一声,后蹄凌空剧烈地甩动着原地尥起蹶子。
赫者壬见对方已经发起了攻击,遂身体往上一提,一手支着马鞍鞒轻松跳离狂躁的马背,蜻蜓点水般轻盈飞身到一旁的地面上。待他立定身躯正要开口斥责那人的野蛮行为,只见那人松开了握着马嚼子的手掌,疾步欺身上前向他探出双手使了一招近身肉搏中惯用的擒拿式。
对方发起的突袭赫者壬早有防范,他侧身一闪敏捷地避开了对手的正面攻击,左手手掌迅疾无比地搾紧对方袭来的手腕,往前轻轻一带,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将那人拽得失去了重心,紧接着赫者壬大步绕至那人身后,用鹰爪般有力的右手五指扣住对方右肩,左手使了个反剪把对方左手倒拽至那人肩胛处瞬间将之制服。
那人被赫者壬第一下的攻击带得重心不稳,又被技高一筹的对手就势压制,趁着那一下的惯性整个儿被摁得伏面贴地,动弹不得。
远处众人见与赫者壬交手的同伙被擒,“倏”地纷纷起身从各自身旁篓框里掣出兵刃火器,气势汹汹杀将过来。
这伙人不是别人正是法务大臣希琉尔指使来拦截公主的人马。通过连日打探获取了公主等人的行踪,早早于前路埋伏守候。
当时两位忠仆苦于前番从匪窟逃出时将公主车驾并兵器遗落在了山寨里,故尔在混战之初只能徒手肉搏,亏得他们都是格斗高手,纵然面对敌众我寡的处境较量起来也毫不落下风,对战众人好似猛虎入羊群,鹞鹰扑雏鸡。打出的一招一式都贯穿着无穷的力道,凡受到重击的敌人立时丧失了战斗能力,人群就像林中的枯叶,在暴风雨般凌厉迅疾的武力攻击下四散飘落。
几番缠斗下来四五十人的法务部官差已被击倒了三十来人,眼看过不多时二人即可将一众拦路爪牙彻底降服,忽然传出一声巨响似晴空霹雳震耳欲聋,使在场众人听了无不感到心房发颤。恶斗双方尽知是火器发动的声音,皆害怕被流弹所伤同时停下打斗各自闪向一旁。
他们循声望去看见人群后方一名赤膊汉子手握尺把长的火枪正对疤面男,枪口兀自冒着袅袅白烟。再看疤面男神情僵滞直挺挺杵在原地,胸口被大片血渍浸透了衣衫,他艰难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赫者壬见同伴中弹心中先是一凛,待回过神来抢步上前搂着身受重创的卜洛特,万分悲痛说道:“鬼面,你可还好?”
由于要害部位受创,短时间内卜洛特已濒于休克。他头脑昏眩,浑身瘫软,倒在赫者壬怀中无力地点点头,翕动嘴唇说道:“别管我...保护...公主赶快撤离...”他断断续续说着,气息逐渐变得微弱。
官差们见火器杀伤力远比一众人蛮干更具成效,争相奔向箩筐七手八脚撤去覆在框顶的伪装,绰起里头的枪械对着二人一通乱射。卜洛特圆睁着渐渐失去光芒的双眼见危险的一幕即将发生,奋起挣扎返身扑到赫者壬肩头,以身体挡住了雨点般袭来的子弹。
枪声过后,卜洛特身上着弹十余处,彻底失去了生命迹象。赫者壬顾不得心如刀绞,放下怀中挚友,趁着敌人装弹间隙一个箭步飞身到被中弹的马匹摔跌马下的公主面前,扶起惊慌失措的公主望山崖边树木茂密处纵身跃下,双双坠入茫茫深林中。
两人借着茂密的树冠枝叶缓冲坠落在崖下陡坡处连翻了几个筋斗,赫者壬立起身见头顶敌人撒豆儿般“噌噌”往林中飞身跃下,当即对公主悄声说道:“对方人多势众,殿下先走,我会拖住他们的,您快逃吧!”说罢,他躲到就近一株大树后等待拦截赶来的追兵。
“那怎么行?卜洛特已经牺牲了,如果再失去你,前面遥远的路途我孤身一人又将如何抵达?要走我们一起走,我不能让你白白赴死!”公主悲伤啜泣道。
“殿下,此刻不是伤怀哀戚的时候,护卫殿下顺利到达暮岩郡是我二人的神圣使命。今日倘使殿下被这伙来路不明的歹人劫了去,我等纵苟得性命亦无颜面对王子。前路凶险,倘属下今番侥幸脱困定会赶上与殿下会合---您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赫者壬焦急催促道。
公主见大群追兵的身影在密林中影影绰绰疾速追来,不得已只能含泪辞别赫者壬转身奔向前方幽暗的深林。
一路上她穿越了羼杂的荆灌棘丛,在枯叶与和葛藤间狂奔,顾不得身上衣裳被树枝灌木刮破,周身被划出道道血痕。只是被心中恐惧驱使着拼命逃窜。她的脑海中一遍遍浮现卜洛特遇害的悲惨画面,不禁泪如泉涌,发誓定要为遇难的义士报仇雪恨。于是她一遍遍回想着这伙匪徒的罪恶嘴脸希望将他们永远镌刻在记忆里,等到了暮岩郡再让麦尔斯发兵缉凶。突然她记起赫者壬最初和贼人对话的场景,依稀认得那人操的是京畿口音,从他们携带大量罕见的先进火器判断,也可猜出他们和王廷武装部门或许存在一定的关联。这就使她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中,因为除了王后他不知道还有谁会恨自己到非得痛下杀手不可。而王后是没有权力调动哪怕是王宫里的一兵一卒的...。
她在密林中像一只受惊的幼兽漫无目的瞎闯乱窜,只是认准西南方循着枝丛稀疏处拽开步履狂奔。身后响起时断时续的枪声令她对赫者壬担心不已,默默祈祷着他能成功摆脱凶徒们追击。
不知跑了多久她渐感体力不支,疲惫到迈不动步子时就找了个隐蔽的灌木丛躲着,却不敢久歇,小憩片刻又起身艰难前行。她翻山越岭歇一阵赶一阵,从晌午逃到日暮,专拣僻静小道潜行,直到夜幕降临已跑出距山崖上跳下的地方十多里远。荒野中看着漆黑的夜色,她自忖即使此时歹徒近在咫尺也未必能发现自己。于是在附近山坡上找了个被野兽遗弃的洞穴钻了进去,也不理会腹中饥饿,躺在狼藉杂乱尚残留野兽刺鼻气息的窝铺里囫囵睡了一夜。
次日醒来她感到浑身酸痛,起身爬至和风朗日的洞外,摆脱追兵的她迫切渴望释放压抑了一整天的紧张情绪。她站直身体展开怀抱望向头顶天空,蓦得一阵眩晕袭来令她身体失去平衡,摇摇晃晃的险些栽倒在地。顿时想起昨日只顾逃命竟自忘了进食,不禁对自己强悍的体能颇觉自豪。但很快她就被难忍的饥饿折磨得腹痛如绞,于是在理智驱使下登上身旁一块突起的巨岩向坡下山谷极目眺望。发现自己在群山耸立间一座不甚高的山岭处,周遭绿树苍苍的山峦未见一株枝头结果子的树木,倒是山脚下有一条清澈小溪潺湲流淌。
她想起前些天两位忠仆为她捕鱼充饥的情景,决定也到溪流中逮几条鱼垫肚。行动前仔细查看了周围山野,确定没有追兵的踪迹方敢拨开草丛大步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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