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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溪畔沙地上她迫不及待俯身用手掬起一捧清澈的溪水饮下,而后睃寻着水中游弋的鱼儿。正低头思考着该如何像两位仆人一样只需将手探入水底的砾石里就能摸出鱼儿来,忽地瞅见自己映于溪水中的倒影不禁哑然失笑。
原来仓促奔逃一日身上衣衫被刮出了许多口子,头上的高筒礼貌也不知丢落在何处,绾起的发髻被枝条勾散了,蜷曲.凌乱的头发披头遮面垂于肩部,面庞出现了几处创口结痂的微小划痕,左脸颊残留着和赫者壬纵身跳下山崖时撞到树枝上的轻微浮肿,肿胀部位附着夜里躺在兽穴内眠卧粘附的泥尘污垢。乍见之下这副尊容哪儿像权倾天下,高贵威严的公主,分明就是个邋遢卑下的女虔婆。
回想离开王宫以后种种辛酸遭遇,二位忠仆为了保护自己有一人失去了生命,另一位生死未卜,自己最终也落得失陷在荒山野境,孤独无助的凄惨下场,不禁悲从中起,泪水滑落双颊。
她蹲在溪畔正自哀伤悲悼,蓦得听见身侧传来异响,下意识抬头望去。看见有一身着囚衣蓬头垢面的男子在距自己不足百步的地方俯身趴在岸边砾石上对着水面“咕嘟咕嘟”大口饮水,喝得饱足又起身跪伏着用手掬水往脸上连洒了好几捧水。而后侧过脸来盯着她,粗声大气道:“小子,你哪来的?带吃的没?”
公主被那面目狰狞的恶汉吓得怔住了,忐忑之余唯恐在荒无人烟的幽僻之地被那人玷污贞洁,担心暴露自己的女儿身,更不敢轻易开口。听那人言语大概是从着装上认定自己是个男子,便一言不发只是摇头,决定以男子身份与之委蛇。
“真晦气,看模样是个杂耍卖艺的吧?是不是在山里碰到强贼了?”那人说着大摇大摆向公主走来。公主担心被他靠近了识穿身份,便扮作哑巴,支吾乱嚷,手舞足蹈的对他不住比划,尽可能使自己的行为显得滑稽笨拙。
“行了!大爷没心思看你打哑谜,你当自己在耍猴儿吗?对老子指手画脚的。没吃的就安份些,老子刚做翻几个官差,好不容易逃出来。那伙儿直娘贼关了老子七八日,连口饱饭也不给吃,竟给爷喂些野草树叶...他娘的,你要是惹得爷性起保不齐就把你剥洗了就地生火烤吃了。”
听罢歹徒言语公主佯做惊恐无辜状,瞪大眼睛看着他不发一言。
“嘿...这就对了!爷可不管你是哪个马戏团溜出来的小畜生,总之爷饿了,溪水里有不少鱼虾蟹蚌,我现在就去弄些来充饥。你给爷下去打个帮手,别怪爷没提醒你,要是搞砸了爷就将你溺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山沟里,叫你曝尸荒野---听到了吗?”那人厉声恫吓道。
公主舂米似的连连点头。
“行了,下去吧。”
二人下到水里先是翻找着溪流中的石块逮了几只樱桃大小的螃蟹和小指头粗细的河虾,灵活游动的鱼儿一条也不曾逮着。那人嘴里咒骂着往上游浅水处走去,在溪畔凹陷的沙坑水洼里抓到了两尾寸许宽的鲫鱼,哂笑着上岸兀自生火烤起了食物。边转动着手里串着小鱼的树杈边对站在水里的公主呵骂道:“蠢物,还不快将手里的吃食送过来,是要等爷去找你讨要吗?”
见那人发怒了公主赶忙上前将逮着的虾蟹用枝条串好递给那人炙烤。待烤熟后看着他狼吞虎咽吃着喷香酥脆的食物,末了,将两副剩着鱼头的鱼骨架递给一旁被饥饿折磨的只能干咽口水的公主,蛮横说道:“你小子可真有口福,半道儿上能遇着我,要不独自流落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饿也饿死了,休想活着离开魑魅魍魉麇集的高登山郡。”
公主看着那人递来的残渣碎沫,心中阵阵作呕,脸上现出扭曲痛苦的神情。那人看了没好气道:“怎么...不吃吗?不吃我可自个儿吃了,我还没饱哩!”
公主本欲不食,无奈饥饿难忍,见那人拿起鱼骨就要往嘴边送,猛地上前一把抢在手里也不顾鱼骨坚硬难嚼,从头到尾.连骨包刺尽塞入口中,将尖刺硬骨细细嚼碎了艰难吞咽下肚。
“你吃完了吗?可以赶路了没?别像个娘们一样磨磨蹭蹭的。”
那人从她身后走来边说边往她臀部狠踹一脚。公主被突然受到的一击踹得一个趔趄险些儿跌跤,样子极是狼狈。
她恼怒不已却不敢发作,因为内心深知做为公主她唯一应该担心的是宝贵的贞洁不能受到任何玷污。就这面目可憎的暴徒而言谁能料到还会干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呢?
她指着南边方向冲那人比比划划,示意自己要去往的地方。
“那儿正在打仗,民户跑的一个不剩了,你去不被饿死也得让官军抓去当枪靶子,外邦人枪炮可厉害着哩!听我的错不了,和我一道儿奔里雅尔去,那里安定太平,混口吃的可比在这儿轻松。得了,走吧。”说罢,不容她反对,以有力的手掌箍着她纤柔的胳膊连拖带拽扯着她往里雅尔方向走。
公主哪能答应,使尽浑身解数挣扎始终无法摆脱那人恶魔般的手掌有力钳制。
“你想干什么?假如不听我的衷告一心求死,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倒省下你跋山涉水多少辛苦!”那人恶狠狠威胁道。
公主眼见无法挣脱,为了不激怒恶棍给自己招致更大的伤害便不再反抗。
她被恶犯挟持着沿溪流上游走了一程,从一处兽迹踏出的溪畔小道登上半山间的驿道。这会儿他们走回了公主千辛万苦逃出来的大道上,她不知那伙携带武器的歹人是否还在沿途搜寻她,此时因害怕再次与那些精干强悍的宫廷追击者遭遇内心惴惴不安,却不敢跟眼前对危险一无所知同样邪恶的逃犯透露任何细节,只能焦急向他比划着前路有盗匪设伏,希望能改变他前往里雅尔的想法。
恶犯并不为所动,不屑说道:“出来闯荡许多年,老子什么样的盗匪没见过?再凶恶的贼人我也不放在眼里,你无须卖弄,真撞上了我自有计较!”
见说不动他,她又比划起歹人携有火枪的事。那人见了大笑道:“你把我当傻子耍吗?我知道你是卖艺出身,就算把爷逗乐了大爷也没赏钱给你,你还是省些力气赶路吧。此地距里雅尔还远着哩!---你糊弄鬼咧,那官家的大军还不见得都装配了火枪,唬我说密林里不见天日的蟊贼备有火器,你觉得这么荒唐的谎言能骗得了我吗?”那人说罢发出一阵瘆人狂笑。
公主见他一意孤行打定主意要寻个空当溜之大吉。岂料这人是个恶贯满盈的江洋大盗,于路所谈尽是人生中干下的最令人发指的凶恶罪行,他的半辈子都在做恶.坐牢.和逃避官差追捕中度过的。这样的人自然不乏警惕多疑的性情,他察觉出了公主有逃跑的心思,无论吃饭睡觉都要她陪在身畔,倘不是公主一再坚持,就连净手他也是要寸步不离的。
一路上那恶犯把公主当仆役支使,白天他要求公主和他共同寻找食物,夜里若在有水的地方歇宿即使没有盥洗的必要公主也得给他找几片树叶沾些山泉水洒在脚上,他称此为主人和奴隶之间的规矩,无时无刻不在给她灌输要遵守规矩的道理。
就这么着过了三日,第三天夜晚她再也无法忍受,便趁恶犯熟睡之际悄然起身逃离了宿夜处,朝着南边来路没命狂奔。害怕恶犯苏醒发现他不在身边而奋起追截,她片刻不敢停歇,一口气从夤夜跑到拂晓,眼见跑过了折返的一半路程,认定那人即使追赶也不能立时追上,加上连日来都没有正经吃过东西,狂奔之后她感到异常疲惫。
她攀上道旁灌木葱郁的斜坡,找块略微平坦些的地方借着灌木丛掩蔽躺下阖眼入睡。
隐约间她觉得自己回到了麦尔斯身边,眼前餐桌上摆满美酒佳肴,戎装出席的麦尔斯和她相对而坐,微笑着与她举杯共饮。她内心欢喜至极,感动得热泪盈眶,纵然无处不在的饥饿感催促着她快些大快朵颐。她却被强大的情感擭住心房,只是透过朦胧泪眼微笑而沉默地注视着他,脉脉柔情尽付眉目间。蓦得,她感到裸露于晚礼服外的脚踝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传来了奇痒难忍的感觉,她下意识伸手拨弄,这举动直接搅了她的美梦,随着下肢疼痛感愈加剧烈,慌得她赶忙起身查看脚踝上的异物,却是一群蚂蚁从上头爬过。
星星点点的小东西让她大感不适,当即起身将脚上成群的昆虫扫落于地。回想起曾听宫女提到蚂蚁搬家是下雨的预兆,再看窒闷的天气以及阴沉的天空,显是顷刻间即有大雨将至。
她必须赶在雨水来临前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便挺直虚弱的身躯举目四望,所见到的无非是莽莽苍苍峦岳连亘,深深幽幽山涧蜿蜒,峰岭谷壑纵横,没有一处人烟。又上哪去找避雨宿夜的场所?
正自犯愁,偏偏身上发起痒来,才想到自从被山贼掳上山后不曾有过一次沐浴。在这般心神牵动下只觉身上没有一寸肌肤不是满积污垢汗渍,越发难以忍受。当时查看四下无人便飞也似狂奔下山,冲到山下溪涧旁,宽衣扎进清澈溪流中痛快盥洗起来。
结束沐浴后她本想一道儿将衣衫也洗了,又恐晾晒不便耽误行程,只得重将糟污不堪的衣物穿上身,在岸边胡乱整束着。不经意间往水面一瞥瞅见自己投于水中姣美的倒影,脑海中瞬间浮现在兵营山谷时麦尔斯为她画的那副肖像画,看着水里洗净后妩媚俏丽的容颜好似出水芙蓉明艳动人,不禁为自己的美貌倾倒,暗自沉醉,索性蹲于溪畔摇曳顾盼,仔细端详起精致的五官。
看了好一阵,心满意足了便起身欲重新踏上行程,冷不防肩上传来一阵剧痛,忙回身望去,却是那恶犯面含杀气.目露凶光盯着他叱骂道:“小子,你可够滑头的,告诉你高登山郡现如今就像坟地一样几百里不见一个活人,假如你不想饿死在半道儿上最好打消上暮岩郡的念头,乖乖跟我去京城路上多少有个照应。若实在不想去我也不勉强你,但得等我找到代替你的奴仆才能放你走。若非担心一个人在这杳无人迹的地带熬不了多久,凭你小子戏耍得老子这般苦,不将掏心挖肺,剖洗烤吃了。怎消得心头之恨?跟我走!这回休想轻易逃脱了。”说罢,那恶犯用劲将他往后拽去,公主被那人五指扣住肩头好似鹞鹰抓雏鸡似的,牢牢钳住挣脱不得。
她贵为公主生来从未受此大辱,加之肩膀传来剧烈痛楚,着实被激恼了。于是深吸一口气蓄力猛地一挣,摆脱了对方控制迅速向前奔去。公主突然的发力使那人猝不及防竟让她挣脱了手掌。待回过神来只一会儿便追上了公主,再次将他擒住。
恶盗本就怒气满怀偏又被她使倔顶了个对头,更是愤怒难当。他叉开五指扯住公主的衬衣并外套领口一把拽向自己,这一拽不打紧,只是扯落了公主胸前衣裳的半排纽扣恶犯被眼前意外的一幕惊得怔住了,他紧盯公主两眼发直。公主也被这遽然发生的变故惊得愣在原地。
她茫然无措伫立着,待看见恶犯目不转睛狎视着自己,急忙抬手护在胸前厉声叱道:“该死的恶棍,总有一天我会将你碎尸万段,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恶犯被当头斥骂非但不怒反而淫亵笑道:“我说半道儿怎的会遇着装扮奇异的怪人,在高登山郡你这扮相撞上杀人越货还要嚷嚷是劫富济贫的强盗们,那是必死无疑的。明面上儿他们可是最恨身着奇装异服的媚外人士了,倘落在他们手里不将你这异端份子活剐了下酒怎会轻易罢手?亏得你苦心扮丑还装成了哑巴,老爷竟没看出来多日同床共枕的丑奴儿竟是个貌若天仙的美娇娘...嘿嘿...也是老天怜恤...老爷我孤苦半生,今儿正好让爷在山中天衾地床和你做对露水夫妻,岂不美哉!”说罢便将吐着秽浊气息的口鼻凑向公主娇妍粉嫩的面颊。
公主此生何曾见过这般下流无耻的禽兽之辈,为了不失身于龌龊之徒,情急之下她对着恶犯裆部蓄力猛踹一脚。前文提到,公主犹爱野外狩猎游玩,自小弓马娴熟,身量气力较寻常男子犹有过之,这恶犯纵是身形高大也扛不住被公主在身体最脆弱的部位发力重击,当时即吃痛捂着胯裆倒地不住翻转哀嚎,悲凄之声响彻山谷。
公主趁机撒腿便逃,她从浅水处涉过溪流,到了对岸也不理山林茂密无路只顾向南望岸边坡地狂奔。待好容易攀上溪流南岸的山脊,阴郁的天空突然响起阵阵雷鸣,接着噼噼啪啪洒下豆大的雨点,而后狂风四起暴雨倾盆,她不敢有丝毫松懈,连回头看一眼那恶棍是否尾随追来也不敢,此刻她心中有的只是无比庆幸自己挣脱了禽兽的魔抓,生怕幸运会突然消失使自己重陷地狱般恐怖的灾难中,这强烈的恐惧感使她忽略了横在眼前不利于逃亡的所有阻碍。
打前一晚从恶魔身畔逃离,只于中途睡了一觉,便再次以惊人的毅力于陡峭泥泞的山野中狂奔了数小时。顾不得无数次跌倒在湿滑泥泞的山地上,瓢泼大雨和着伤痛泪水多少次模糊眼眶。长时间剧烈奔跑使她累的几近虚脱.喘息不止,直至夜幕垂落,她跑得离那恶犯倒地处远了,才浑身乏力地瘫倒在沾满雨水的野草上。
此刻,雨停了又下,微微细雨淅淅沥沥.朦朦胧胧,不再似初下时那般骤急,落在身上如同花蕊绒毛擦过,凉丝丝的倒有些舒服。在雨水中淋了半晌担心染上风寒她不敢久歇,起身想寻个避雨处,方迈开步子,忽然一阵眩晕袭来,眼前天旋地转,腹中传来刀绞般疼痛翻江倒海涌起阵阵呕吐感,她俯身不住干呕,然而一整日没进食的肚腹哪有东西可吐?揩去唇边涎水,压了压腹中不适。她已明了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为了使风寒症候及时得到控制,必须尽快找个干燥的地方安心的休憩。
于是,她打起精神强支病体,踉踉跄跄走一程歇一程,边走边寻找合适的休息地点。在密林里走了有半个小时终于找到一株被野兽刨空了树干的巨型杉树,那树干豁口离地半尺,约五尺高,三尺宽,正好容得下一人藏身。顾不得洞主是否会突然出现威胁自己的人身安全,倒退着缩身入内躲进了干燥舒适的树洞中,她褪去湿透的衣物让身上的雨水自然蒸发,阴寒天气冻得她浑身瑟瑟发抖,上下颚的牙齿不住打着寒颤发出“咔哒咔哒”的叩击声,她唯一能做的只是无助的抱紧双肩将身体蜷曲缩成一团,凭自身发出的体温御寒。
天色逐渐变暗,森林中一片死寂,只有雨水打在树叶上的噼啪声和水珠从树梢滑落掉在地表水洼里的嘀嗒声发出持续的颤响。她昏昏沉沉,神思恍惚,头痛欲裂使她感到极度难受,连呼吸也变得不受控制,时而急促,时而幽长。疾病破坏了她的感知能力使得涎液顺着下巴流到裸露的皮肤上都毫无察觉,便是在一种看似没有尽头的痛苦状态中公主倚于洞壁缓慢进入了梦乡。
夜里她被几度冻醒又几度陷入死寂般昏睡中,反反复复难以成眠。待捱到天空放亮,外头雨水停歇,透过斑驳叶丛间隙见天上仍是层云密布。想要起身赶路却似被施了咒语般,四肢全不听使唤,哪里能挪动分毫。只得闭目凝息,铆足了劲才勉强举起双手抵着四周木壁,将身体推出洞外,整个儿跌翻在堆积着厚厚枯叶的野地里。
这一跌总算使僵硬的身体恢复了些许机能,她爬到洞穴边取出衣物胡乱裹在身上,之后深吸一口气奋力翻身仰躺着,圆睁着空洞的眼睛望向天空。她感到难受极了,脑袋疼得厉害,觉得自己很可能就此长眠在孤寂的深山里。想到再也见不着千里之外的麦尔斯不禁潸然泪下。
恍惚间,她似乎瞧见铅灰色的天空中他正微笑看着自己,竟不由开心地跟着笑了起来。蓦得,他从前戎装列阵,指挥千军万马的宏大场景在天空中一一闪过。她想到麦尔斯是个刚强的男人,从不轻易屈服,也不喜欢软弱的人。她笑着摇摇头,咬紧牙关强撑病体坐在地上,歇了一会儿便艰难地起身踏着幽灵般缥缈步履在天摇地动的感觉中摇摇摆摆走在下山的路上。
她将沿途获得的能吃的全都吃下肚去,无非是些花草昆虫勉强果腹之物,尽管如此,对于缺乏食物的身体也是杯水车薪。此时她疾病缠身倒不觉甚饿,只是头重脚轻四肢乏力走路也不得稳便,行动稚拙得像个醉汉。等费力下到半山间的驿道上兀自像个七老八十负重而行的老妪,累得佝偻着身子大口喘着粗气,她面如土色,浑身汗如雨下。不得不在路边找个地方歇息,待体力稍许恢复了方重新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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