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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宝国的特殊政体令它不得不依赖财阀维持国家运转,当政客政见触及财阀利益,财阀们多会不择手段将政客赶下政坛,即使伤生害命亦在所不惜。通常情况下,合理的政体内部有稳定的制衡机制,使利益各方都能达成妥协。但若有激进政客上台,推出危及某些财阀利益的政策,就会使制约机制遭到破坏,似此牺牲财阀利益实现政治抱负的行为往往会遭到财阀们铤而走险的报复。
这并非一小撮财阀的问题,而是整个既得利益体系的反弹,牵扯的势力庞大而富有,个人之力在它面前完全微不足道。
“杰瑞元老,在此我要感谢您对我人身安全发出的善意提醒,但我觉得祖国的事业时常需要有人牺牲去完成,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道理,本人无意做殉道者,但一定会保持对客观事实的执著!假如等到我们在战场上显露了颓势,您认为我们还有撤退的机会吗?难道您不觉得眼下金阙国在海洋上占据了主动,而十方国武装即使在我们派驻的军队规模最鼎盛时期也没有被彻底消灭是一个很不好的预兆吗?您是否考虑过,就我们当前的十方国驻军力量和麦尔斯获得金阙国援助后的军力对比已经产生了此消彼长的变化。毫不夸张的说,若麦尔斯此时发动全面进攻,远征军在没有援军加入的情况下必败无疑---请问您有援军可以帮助我们可怜的数十万远征军吗?”洛斯面色凝重反问道。
“近来我也在关注前线战局的走向,现实的确不容乐观,但您别忘了我们是个武力扩张的国家,从未有过主动放弃胜利成果的先例。何况我已说明了十方国不能出让的理由,您在和我争论时也应想到还要说服一亿三千万国民支持您就此放弃和金阙国争霸的雄心,从一个军事扩张型国家转变为军事防御型国家,您觉得他们会同意吗?”
“我们的退出并不意味着金阙国就有了主宰十方国的机会,我认识麦尔斯,与他在战场和谈判桌上都有过接触,他绝不是个可以受人摆布的人。假如金阙国妄图控制一个没有聚宝国驻军的十方国,那么我们同样可以支持麦尔斯对金阙国这个新的侵略者展开难以承受的消耗战,结果是金阙国必将步我们的后尘,咽下失败的苦果,最终打消不切实际的野心。”
“哦---那就更糟了!”杰瑞做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惊呼道:“如此一来,以十方国的国土面积和庞大人口,它势必迅速发展成下一个金阙国,我宁愿我们和金阙国将这个潜在的竞争对手瓜分也不愿它在世界上给我们制造麻烦!”
“呵---若杰瑞元老实现了这种主张,那我们和金阙国的战争会一直打到世界末日,直到有一方被彻底毁灭为止!这将是整个世界的灾难,有什么会比这更糟糕的吗?若我们换一个角度看问题,让十方国成长为一个足以使金阙国感到忌惮的强国,至少在许多难以弥合的分歧上我们都能有一个坐下来协商的理由,而不必非得以摧毁对方为终极目的。就算两大国需要为此出让一部分世界权益给十方国也是值得的,我们更应该着眼它所带来的和平契机。我们是一个商业型国家,和平的环境对商业而言才是无价之宝!”
“在座诸位听见了,刚刚洛斯元老发表了前所未闻的高论,简直可以称得上离经叛道。他竟想让十方国摆脱我们的影响,从一个诱人的商品倾销市场转变为武装到牙齿的恐怖对手---老天!”杰瑞双手举过头顶再次惊叹道:“难道他以为十方国人会忘记我们给他们造成的战争创伤,顺从的和我们展开合作吗?那就好比我在大街上逮着个陌生人不问青红皂白暴揍一顿,反过来还要那倒霉鬼和我精诚合作,你们觉得他会先报仇还是先合作呢?”
众人听了杰瑞妙趣横生的比喻哄堂大笑。
他举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接着说道:“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洛斯元老做为战神学院毕业的优等生走向战场,经历了无数的战火淬炼才得以站在这里参与党内提名的竞逐,就是这么个用枪炮让敌人屈服的优秀将领,竟站在这儿和你们大谈和平主义。如此,请恕我直言---您今天不该以战争英雄的身份出现在这个辩论场合,不能以十方国的战争而应以它的和平为论点。当然,我亦会向元老院申请为您颁发一枚和平勋章以表彰阁下在退役后为和平奔走呼吁做出的贡献。我们也能让更多人知道,虽然从此战场上少了一位能征善战的将领却在社会中多了一个守护和平的使者!”
杰瑞发言甫毕,全场又是一通哄笑。党员们开始低声交流起对两位提名人的支持意向。
洛斯见此场景知道辩论临近结束时间,心中暗自着急,整场辩论自己毫无出彩发言,若此刻表决,他极有可能败给杰瑞·哈尔斯。正当他心慌意乱之际,只听一个低沉而悲凉的声音在大厅里像首哀歌悠扬响起:“杰瑞---关于撤军---洛斯是正确的!”
还没到党魁亚瑟宣布进入党员提问环节,就有人贸然发言,众党员诧异之余齐刷刷循声望去,发现竟是已经站起身来的败战将军小哈尔斯。顿时便有人发出不屑的嘘声。
“我想我不必接受一位败军之将对我提供任何与前线相关的建议。”杰瑞挟辩论中稳占上风的得意神色瞥了珀杰斯一眼冷冷道。
虽说同为哈尔斯家族的一员,杰瑞并不因亲缘纽带而摒弃对战败者的鄙夷,何况两位远亲还鲜有来往。小哈尔斯一生戎马沙场,参政是第一次南大洋战争结束被剥夺军职以后的事,内阁无权限制合法公民的参政权力,但他的败绩已令自己声名狼藉,几乎所有人都给他打上了无能和愚蠢的标签,自然也得不到人们足够的尊重。
他没有理会杰瑞的反对意见继续说道:“您说的没错,正因为在那个战场上损兵折将,铩羽而归,我才觉得有必要支持发言更具说服力的胜利者向大伙儿说明前线严峻的战争形势...”
他看着全体党员投来的惊异目光心中有些慌乱,又下意识看了看讲台上两位竞选者及一旁坐着的党魁和两名记事员的评审台。
“让他把话说完!”只听党魁亚瑟对台下党员们高声说道。
有了党魁的声援,珀杰斯打消顾虑,鼓足勇气继续道:“我和所有从世界各地抽调集结加入到远征十方国行动中的军人们一样,带着我们在世界各大殖民地的光荣战绩,满怀胜利和期待开赴那片未知大陆。
此前我们深信那是一个封闭腐朽的政权统治了数千年的腐糜国度,我们只需将足够的兵力装备投送到那片大陆上,就可以轻松直捣野蛮民族的王廷,至多不过三个月即能征服蒙昧大陆全境。我想大部分在座同僚到今天还保持着相似观点,觉得十方国是不堪一击的,假使让他们的军队以金阙国提供的机枪火炮替换传统的刀剑弓箭,战术和指挥体系也只能停留在王廷时代可笑的以人数取胜的陈旧观念中。因为他们主要的抵抗组织领导人就是些王廷时代的旧军阀---错了,一切都错了!若他们这么好对付,早在第二次南大洋战争就被消灭殆尽了,也不可能在第一次战争中包围赫卡洛尔火力强大的重装旅,更不可能将本人麾下二十余万大军分割成包围,渐次消灭。难道你们忘了战场上屡立奇功的布赫司令在面对十方国军队时照样付出了一比五的惨重伤亡吗?
我说这些不是为我的失败找借口寻求谅解,只是想告诉所有人,那儿敌人惊人的战斗力是我平生未见。我们在保持兵力优势的情况下还能压制他们的壮大和反扑。但现如今我们疲于应对迅速扩张的金阙国在全世界发出的挑战,哪还有多余兵力支援十方国?用不了多久麦尔斯就能在金阙国帮助下恢复第一次南大洋战争结束时的实力,届时,即使重新集结大军对十方国再次远征,也不可能会有第三次南大洋战争的胜利了,因为控制着十方国北方海域的金阙国再也不会作壁上观!”珀杰斯发言完毕向众人欠身致意,坐回了位子上。
洛斯征得党魁许可,于小哈尔斯落座后起身说道:“我们都知道小哈尔斯将军在军校甫毕业即加入到了军队中服役,一干就是三十五年,几乎将大半人生都奉献给了祖国的扩张事业。南大洋战争爆发前,他何曾有过指挥失当的履历?说到在楔形大陆失败受过的处分,那完全是替某些不负责任的政客和官僚背了黑锅,他自己何曾有过严重失误可供指摘?答案是没有!我追随他征战多年,自问他是一位可敬的长官,在军中,爱护士卒及以身作则是他具有的两条最值得赞扬的高贵品格,谁都没资格拿一次战败否定他的全部人生。我敢保证,以在场的任何人取代他投入到那个需要上百万兵力才能才能征服的国度,谁都不会比他做得更好,我也不会!”
“无论这个被强迫退役的败军之将说些什么,我们都不会同意从那片尚在掌控中的大陆撤出军队,即使为了巨额的贸易量我们也不能这么干!”
一个怒不可遏的声音随着闪电般迅疾起立的身影响彻大厅,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原来是杰瑞的密友.同为贸易委员会委员的科瑞斯。
科瑞斯发言甫毕即引来一众支持者喝彩,搅得会堂吵吵嚷嚷,聒噪不已。
“肃静,肃静!”党魁高声呵斥着,重重敲击了两下桌案上的木槌,会堂方得重归宁静。
“科瑞斯的观点有没有反对意见?”党魁高声问道。
珀杰斯与十几位党员举手表示反对,党魁示意珀杰斯起身发表意见。
“所有贸易量都是以国民的生命换来的,我亲眼看着年轻小伙子们一个接一个倒下无能为力,谁会愿意用自己亲人朋友的生命去维护脆弱的贸易关系?科瑞斯先生若觉得哪怕再来一次伤亡惨重的战争只要我们能取得最终胜利国民仍会原谅我们那就大错特错了。 太多的死亡和伤残让我们陷入了举国哀悼中,反战声浪高涨,除非有办法改变交战劣势,否则我们只能面临更惨痛的失败教训,到时不但会失去贸易份额,还得搭上数以十万计的宝贵生命,这个严重后果又要谁来承担呢?把损失转嫁给民众吗?民众不会答应的!”
这一次,珀杰斯的发言结束即得到了大家热烈的掌声响应。
“好了,双方辩论时间结束,接下来是举手表决环节,现在有请支持洛斯出任执政官候选人的党员举手!”
随着党魁重重一记法槌落在底座上,密密匝匝的大厅里多数人对洛斯举起了表达支持的右手,两位记事员清点了人数,算上党魁连同记事员本人共有三百五十一人。等到对杰瑞·哈尔斯的投票结果出来经过对比,洛斯以绝对多数票获得了党内提名人的资格。
落败的杰瑞在党魁安慰下黯然步下讲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洛斯则留在台上做了一段即兴演讲,又和党魁共同发表了获胜致词,终于结束了一个上午的表演,满面春风的离开讲台,提名大会也在党魁发表了闭幕辞后宣告结束。
午后召开的元老院会议上,祖国力量党党魁正式向谘议官提交了书面文件,宣布由洛斯代表本党角逐下届执政官。
谘议官纳利亚将提名人选递交给全体元老审议,确认获得了多数赞成票即庄严宣布将在聚宝国共和纪元三百X X年九月十五日正式展开为期十五日的新任执政官选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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