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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中,尼奥在门口来回踱步,飞溅的雨点闯进来,落在他脚外三十公分的地面上,再无法接近。
他有些焦虑,他没料到会下起这么大的暴雨,克丽丝在雨中的战斗力甚至不如刚出生的婴儿,必须有人在她身边保护。
但即便他现在出去寻找克丽丝,在偌大的夜临镇中无疑是大海捞针。
此时的尼奥并不知道克丽丝前往了刑场,也不知道修纳刚走一遭鬼门关。
他一整夜都在调查修纳被陷害的原因,还没来得及休息,两个眼皮时不时会自动闭合,强制他休息。
昨晚他潜入了当地镇长的府邸,巨大而奢华的建筑被他翻了个底朝天,最终在一封信里找到了些线索。
“尊敬的查韦斯大人,屠掉那些商人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反而会引起皇帝之怒。对于那些如日中天的大贵族来说,我们这种穷乡僻壤的土包子跟平民没区别。”
“他们高兴了把装钱的口袋露一露,让我们也赚点金币,不高兴了就扎紧麻绳,一个铜板也流不进我们手中。我知道这是件令人愤怒的事,但也是事实。”
“我们不能反抗,反抗就会死,但我也不愿与诸位大人忍受屈辱,一次忍受,次次忍受,所以我们要智取。”
“我有一计,只死一人。金币会有的,名誉与尊严也会有的,查韦斯大人还请安心,莫做出冲动的事。”
尼奥察觉到这信中藏着阴谋,便连夜探遍夜临镇所有贵族城堡,终于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这是一个复杂却简单的故事,用各种迂回的方式去达成一个简单的目的,受害者只有修纳一个。
西北边的三河镇是罗兰最大的棉花种植地,产出的棉花被商人们通过诺兹多姆河、修斯特河、斯罗德尔河分别运往北方多娒镇,中部夜临镇、以及南方格罗夫斯区域。
由于从三河镇始发的商船想要通过修斯特河,必定要经过夜临镇,便不得不给夜临镇的地方贵族上交大量关口税,久而久之,三河镇的商人们都不再愿意将棉花卖往东部的都城,转将销售重心移至南北两方。
然而,这样一来,都城里的皇室与贵族买不到最崭新的棉织物,愤怒之下,他们会议表决,命令夜临镇取消关口税。
夜临镇的地方贵族自然不满中央贵族的区别对待。他们不愿为他人的享乐而支付代价。于是,他们之中有人想出了一个办法:
同意舍弃税收,但要收购所有从三河镇运来的棉花,在三河镇设立工厂、招收工人,将低价购来的棉絮加工后,再高价卖往都城。
如此一来,商人们有利可图,地方贵族们也能从中央贵族的手里赚取一笔不菲的差价,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样的交易关系持续了长达八年的时间。
直到半年前,三河镇上一部分的商人圈养的绵羊产出了优质羊毛,羊毛比棉花卖得更好,他们便不再种植棉花,开始往外地输送羊毛,借机取代旧棉花商的地位。
羊毛面料相较于棉面料更为保暖,手感也更加丰满柔和,并且高质量的羊毛织品手感顺滑,色泽鲜艳,轻轻松松就取代了棉花的地位。
这让夜临镇的地方贵族大为眼红,但当时他们的手里没有羊毛,只有被贵族们舍弃掉的棉花,中央贵族也明令禁止他们来插手羊毛行业。
棉花疯狂贬值,留给他们应对的时间不多。
于是,又有人想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以舆论造谣的方式来贬低羊毛的价值,并以特殊的手段来控制试图辟谣的商人,最终让羊毛低价落入自己手中,他们的棉花厂也能照常运作。
而造谣的工具,是律法,谣言的对象,是修纳。
将哥布林入侵城镇的责任栽赃给当地牧师,再借机贬低绵羊的存在地位,让恐惧在人们心中发酵,最终破坏羊毛在市场上的地位。
尼奥本不想管修纳的死活,但既然这群幕后黑手要抹黑神圣教廷,他也不能坐视不理。不然将来他传教的时候,人们岂不是要指着他,骂他是披着羊皮的恶魔?
冷风卷着暴雨冲进教堂之中,电闪雷鸣在夜临镇上空肆意妄为。教堂内壁上烛光摇曳,使尼奥心绪不宁,他相较于修纳,他显然更在意克丽丝的生死。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在雨中朝着教堂走来,雨水在他头顶三寸处停下,像有无形的伞盖为他遮蔽。
尼奥面色冷峻,语气不善:“你是谁?”
男人一愣,他没想到自己还未开口,居然被对方问出这个问题。
他挥手撤掉遮雨的魔法,然后说道:“我是住在这里的魔法医师,名叫雷恩。这里的主人很快就会回来,我想他应该不会介意有人借地躲雨,你自便即可。”
“回来?小牧师被释放了?”尼奥疑问。
“你和修纳认识?他今日执行死刑,在行刑台上被神秘人救下,现在估计快要回来了。不过他身后有追兵,也不一定会回到这里。总之算是逃过一死,不用担心。”雷恩走进教堂,穿过杂乱的走廊,向后院走去。
留在原地的尼奥已经明悟,他大致能猜出救下小牧师的人是谁。
“等一下,他在哪里执行死刑?”尼奥叫住雷恩问道。
“从这里出去一直往南直走,不到河口的地方有一座钟楼,就在那里。你要去寻找他吗?外面可是下着暴雨呢,撑伞也走不了太久。我看你还是……”雷恩说着,却见这人已经走出教堂,全身沐浴在暴雨之中。
奇异的是,雨滴在接近这人身体前,竟化作薄膜包裹起他的全身。
“他也是水魔法师?这种操纵力,精神比我还要强大数倍!”
在雷恩的惊讶中,尼奥的身影已在雨中消失不见。
精神力聚集水元素在尼奥的四周凝固成型,化作透明的壁障,以此来吸收并阻隔从天而降的暴雨。这并不是什么高深的魔法,只是一种运用精神力的小手段。
逆风赶路是一件吃力的事,漫天的雨雾也容易让人迷失。
尼奥踏着水洼,在暴雨中行进。还没走出教堂多远,便感知到前方有个人在雨中伫立。
“什么人在那里?”尼奥淡淡问道。
但也许是因为二人距离过远,对方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询问。
尼奥便靠近一些,再次问道:“在雨中不赶路也不回家,你是什么人?”
那人仍不回答。只是从身后丢出一大一小两个麻袋,麻袋里面装满了东西。
装着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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