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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小飞！快点走啊！一会赶不上车了…”
一个胖子，拎着还没扣上搭扣的书包，站在教室门口，靠着门框朝教室里喊着。
“来了，来了，催什么…”
一个瘦子，不紧不慢地收拾着桌子上的书本，一本、一本地往书包里塞。
“你不会是想…”胖子嘴角浮现出了一丝邪笑，“偶遇一下谭佳璐吧？”
“滚！李胖子！”
李胖子，大名叫李果。是班里最胖的男生，理所当然戴上了“胖子”的标签。据他自己说，他是明朝的开国功臣李文忠的后代。每次李胖子这样吹嘘的时候，骆小飞总会在旁边补个刀：“也是那个先逃跑又投降的李景隆的后代吧？”
骆小飞一听到“谭佳璐”三个字，手里速度明显加快了。仿佛想用行动掩盖被人看穿的心思。他喜欢隔壁班的谭佳璐，但也仅仅是停留在在远处看着。这种不一样的关注没过多久就被李果发现了。于是这个话题成了李果拿小飞开涮的一大主题。
小飞三两下收拾好书，把臃肿的书包往肩上一背，对着李果跑过去。
李果笑得更得意，甚至被骆小飞锤了一拳也不在乎。反而搂着他的肩膀，继续用犯贱的语气说：
“飞哥，你什么时候能跟咱们未来的飞嫂，说上第一句话啊？嘿嘿嘿…”
李果笑得浑身抖起来，就像一只斗胜的公鸡一样在对手面前耀武扬威。
“飞哥，不过我今天看见谭…哦…不，飞嫂，还没下课就被一个中年男人接走了。你猜…”
他那挖苦人的本事，让他从小学开始就没有什么朋友。还好遇到了同样没心没肺的骆小飞，两人互相斗嘴也成了学习之余的一种乐趣。
两人一边插科打诨一边走出学校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腊月的阳光格外稀缺，作为高三的毕业班学生，每天基本上都是披星戴月地走在上下学的路上。
学校大门离车站大概有两百米远，要穿过一个十字路口。隔着路口，骆小飞看到一辆公交车马上就要停靠。再一看，果然是他们要乘坐的68路。
“胖子，快点！”
骆小飞指了指前面远处的公交车站。然后自己就突然加速冲了出去。
“我擦！”
李果嘴里挤出两个感叹词，跟在后面也在奋力往前冲。
由于是高峰期，公交车一般都会排队进站，所以在站台的时间长了一些。两人刚好在车子开动前挤了上去。
刚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来，李果就突然发现自己的书包盖子已经敞开，里面的书被晃得东倒西歪。
“小飞，你看见我那本蓝色的笔记本了么？嗯…记英语笔记的那个。”李果一边翻着乱七八糟的书包，一边问着旁边的骆小飞。
“怎么？刚才被你颠飞了？”这次轮到骆小飞拿李果开涮了。
“别闹，里面还有我这个礼拜的零用钱，500多块钱呢…”李果还在一遍遍地翻着书包，只是速度越来越快。
“你这是什么爱好？零用钱放在英语笔记本里？”骆小飞也帮着李果翻找起来。
“我妈说，让我学好英语，以后送我出国留学。所以给我的零花钱都给我夹在英语笔记本里…让我花钱的时候想着…”
李果双手突然停顿了一下，像是碰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盯着旁边的骆小飞。
“不对，我怎么感觉…不对劲…”
说着，李果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蓝色笔记本，他的英语笔记本。
“胖子你的脑子是间歇性短路了？这不就是你的笔记本么？！”小飞一边骂道一边拿过笔记本。
翻开笔记本，首先看到扉页上的签名：李果。不过令人刺眼的是签名下面，画了一大推潦草的涂鸦，像一个个圆圈，又像一个漩涡。涂鸦看起来毫无规律，就像是被一个情绪激动的人用笔不断地画着，一圈比一圈向内缩小，最后塌缩成一个很小的圆洞。小飞竟然一时间盯着那个漩涡入了神。漩涡像是活动了一样，黑色的线圈慢慢转动起来，感觉自己快要被吸进去一样。
“这不是我画的！”
李果的声音就像从遥远的空间传入小飞的耳朵里，让他稍微缓过来神，但心脏依然一阵阵悸动。好几次深呼吸才把自己的神志完全拉回来。
当然，笔记本里也没有李果说的什么百元大钞。
“你看…这个…我没有这种颜色的笔…”
李果拿着笔记本仔细地观察着，就像一个考古专家盯着一件刚出土的文物，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未知。
窗外掠过的路灯把淡黄色的光线一次次刷到笔记本上。小飞和胖子眼中的那个漩涡，也随着光线的加入发出了诡异的绿色。不知道谁把窗户拉开了一条缝，冰冷刺骨的寒气直接扫在小飞的脸上。而脸上的那一点寒气也迅速扩散至全身，让小飞不禁打了个冷颤。看着这个涂鸦，小飞觉得自己的感官像是进入到了一种非常敏感状态。任何环境的改变都让他的身体感到非常不适应。
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个怪异的涂鸦。两人反复翻着这个笔记本，想找到其他的线索，但都是徒劳。里面除了李果的零散语法笔记以外，没发现其他不一样的地方。
还是李果先开了口：“玛德，不知道谁把我的钱偷走了。”他一边用手指磨着那个涂鸦，一边骂道，“还留了个符号，他以为自己是怪盗基德啊。”
小飞疑惑地说：“我看着这个涂鸦怎么觉得不舒服。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李果把本子合起来往书包里一塞，喃喃道：“我就感觉我跟我妈说零花钱被偷了，还被留了个记号，她肯定觉得我是在骗她更多的零花钱…”
小飞刚要把看见涂鸦的感觉跟李果说，这时车子的广播响起来了，他要下车了。他也只能匆忙道了别，跳下了公交车。回头看了一眼李果，似乎已经忘了刚才丢钱的事，拿着手机刷起小视频来。
回到家，小飞的情绪依旧很低沉。一想起那个似乎要把自己吞噬的漩涡，他心里就泛起一阵恶心。本来想问问李果，拿起手机输入了几个字，又泛起一阵恶心。于是把输入的字逐一撤回，打算明日到学校再和他聊这件事。小飞把手机丢到一边，一头倒在床上，不一会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小飞的妈妈进来看到儿子无精打采也就没有打扰，倒了杯牛奶放在床头桌就把门轻轻带上。自从上了高三，她感觉孩子的压力变得很大。经常在家里一晚上也说不了两句话，这种情况也是常见。
清晨，滴滴滴的闹钟把疲惫的骆小飞拽回了现实中。其实他一夜都在各种混乱的梦境中不停地切换。期间梦到他已经转校的小学同学和他坐在现在的高中教室里上课；又梦到谭佳璐住在他家隔壁，每天两人一起上下学；但最离奇的，他竟然梦到了昨天李果笔记本里看到的那个漩涡，他不断地往漩涡里跌落，而那些杂乱不堪的线条也逐渐变得粗大，里面竟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街道和建筑。小飞就像是从万米高空跳下一样，失重感同样是那么真实。就在落地的一霎那，闹钟的铃声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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