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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哈，哈哈哈，不是，那时候不是上面搞什么‘新生活运动’，什么浴间运动，厕所革命吗，说每家每户必须有自己的洗澡间、厕所吗，哎，我只好改造了一下储物间，是吧，花了一点儿钱…”
“你别把你妹妹惯坏了。”
“怎么会呢，哈哈，她这个年纪，需要很多东西的，女孩子吗，对吧，她要高考了，哥哥应该关照她，是吧，帮我代说加油吧，谢谢爸妈，那我挂喽，挂喽～”
“再见，儿，祝你好运！”
把电话放到架子上，唐晓虹松了口气，他把电话握得很紧，很用力，汗都流下来了。
他走出电话亭，却发现车站居然空无一人。“奇怪啊。”他念叨着，怎么一点儿声音也听不见。
他向车站末端走去，脚踏在水泥地板上，它们却失语了，没有发出“嗒嗒”“嚓嚓”的声响，仿佛他踩在棉花上。他看着前方，直瞪瞪地盯着前方，他似乎没有意识到，除了他注视的地方，都是一片片的模糊，根本看不清，把余光都截住送回眼里。
他忽然有了股奔跑的欲望，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没有任何行为逻辑，他便奔，他便跑，像是把腿用力叉开一样，争着把腿拉伤一样向前狂奔，似乎是父亲拍了下他的屁股，让十七岁的成人向前不辩方向地冲荡着，不论撞到什么。
“在前面，我看见了，我似乎看见了，我像看见了，我只看见了，它在我眼里好亮，好亮…”呢喃道。
他老是碰到空气上，不知为何地被撞倒在地，脸上划出血痕，但他还是站起来，好像没痛过一样，继续朝似乎在他眼里发光的前方冲着。
“我要抓到，我要抓到，抓到我就能出去了，出了这个囚禁我的地方了，我要…”
唉？
似乎意识再次抓回了自我，后背一阵苍凉，他骤然向后跌去，仿佛水泥地是液体一样，他陷了进去，沉了下去……
“不，不！”
他拼命地伸手向有光的地方伸去，拼命地抓握着，最后用尽了力气，只能将手伸向光的方向，一动不动。
他向身后望去，却发现是无数个自己的身影，也在向光处伸去，仿佛是无数面镜子透射出来的一样。
他们正在向一片乌乌的黑暗陷去，
陷去，
陷去…
“啊！”他猛然睁开眼睛，面前站着是那个长着加濑样的白发粉瞳女孩，还在用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己。
“这是，梦？”
“所以，基因承载者，我说了，不要泡在渗透了自己幻想与意识流的现实里。”
“基因，承载者？”
“哦哼，你不知道？”她左半边的嘴角上扬得更厉害了，“他们隐瞒了吗？也对。”
“是什么？”晓虹急切地问，然后瞬间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便收缩了表情。
“哟，还很期待～这么想要成为主角啊，自称为普，通，人的少年。”
“你…”晓虹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是透明的，能看清自己的五脏六腑，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着，他抬起头，再次望着眼前这位少女，白色的长发飘动着，“你是，谁？加濑，到底是你吗？你在耍我吗？”
“我已经声明过了，我不是加濑樱子，现在我是蕾森。”
“现在？你是…双重人格？”
“你有没有读过小说？日本轻小说家上远野浩平笔下，有一位不吉波普，作为一种现象存在于宫下藤花体内；还有一位更著名的奈须蘑菇，《空之境界》，连结着根源的两仪式。我想这两种比较接近吧，作为re（理性）的我，蕾森。”
“日本？理性？”晓虹眨了眨眼睛，但没有表达出疑惑，似乎想要继续听下去。
蕾森小姐鼓了掌。
“不错，看来的确你更生动而又不像人。听不懂也很正常，他已经被动地修改了世界线了。”她继续讲述着不明所以的话，“我啊，生来就自发存在着，既不属于世界，也不从属于概念中，我并不是可以从主体描述的，这句话我已经不断重复过了。为空想与真实搭建桥梁的主体，基因承载者，他们与‘也’们的契约，甚至已经镌刻在本质上了。”
“然而人们喜欢彼在，喜欢用幻想思考意义，彼在是一间毛坯房，任由人来建筑，彼在的繁荣，恰是现实的单调啊，不是吗？”
“你说的，虽然我听不懂，也不能相信下来，但是，我会听下去。”晓虹顿了一下，“我会尽力理解我认识之外的事。”
“哈哈哈哈，”蕾森小姐歪头向他笑了笑，“你啊，不愧是你，不论在任何世界线里，都会最终认可现实的人。你这次能否从必然性跳到主观能动，成为自由的人呢？”
“你的话，好像数学老师讲课一样，”晓虹也不禁回笑，“什么都听不懂，理解不进去，我听过去，很快地听过去，它们仅仅是掠过我的脑子里，好像是不必要的信息。”
“何止是这样，屏幕前的人也是啊，”蕾森欣赏着晓虹迷茫的眼神，“我们的世界线，才是可观测的世界啊，一个只有不断被创造历史的世界，不存在时间线的世界，一个，只有无限的，纵向可能性的，世界。”
她继续自言自语道：“契约啊，就是主体与对象复杂地活动，以某种相互首肯的形式联结在一起。加濑樱子一开始未曾认识到我，现在却知道我的存在了，虽然不完全。我还记得谁命名了我？”
晓虹点点头。
“你不用点头，唐晓虹先生，我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听进去，毕竟，现实不是真实的客体之物，存在不是实在的自我证实，我也并非完全的幻想或真实，”蕾森小姐突然闭上了眼睛，“但是我接下来说的话，你是一定会听懂的。”
她缓缓眨开了眼睛，粉色的眼眸仿佛可以看穿一切：“你是不是在你的经历里，加了一点自己的私想啊？”
“这…”
“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欢把意识流渗进自己的感觉，来模糊人的视听，你喜欢把自己不喜欢的东XZ起来，不让人看见，你喜欢让冷静的第三人称视角充满感情，你还喜欢让自已的记忆调整得十分合乎理性，是吧，
你真地今天才搬进宿舍里了吗？尧雨淅真地如此喜欢你吗？那次罢工，真的有这么天然的结局，只有坏人有死亡的下场吗？到底是孟晓明欺骗了你，还是你才是天才的欺诈师？你究竟是一个向往平淡的真诚者吗？
你为什么要混淆视听啊？唐晓虹。”
唐晓虹睁大了眼睛，写满了不可思议的眼神。
“你是谁啊？你是谁啊？”
你是谁啊？
你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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