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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的小屋隐藏在丛林之间，藤蔓爬上布满灰尘的窗沿，遮住了不少阳光，满是缺口的屋顶和摇摇欲坠的木门，似乎被风一吹就会散架。门两侧是字迹模糊的对联，仔细看去依稀可以辨别出几个字。
这便是楚悠然的家。
往常这时候，楚悠然会顶着正午的烈阳，轻轻推开房门，拿出药罐，为生了怪病的母亲熬药，可今日不比寻常，这破屋要迎接的将是一群不速之客。
“吱呀……砰！”
看着倒地的房门，被推到队伍前的陈阿牛有些不知所措，回头看看各拎妖尸一肢的同伴，在他们鼓励的目光下，以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决然踏进了“妖窟”之中。
“没，没事的，妖怪都被我们除了，一，一间破房子罢了，怕，怕什么，阿牛你是最厉害的，不怕，对，不怕。”
“吼！”
嘶吼声从卧室中传来，几乎是所有人都能从中听出它的兴奋。
“什，什么东西？”
陈阿牛一步一停挪到卧室门前，推开一条细缝，见床上不知是什么东西在动来动去，壮起胆子，走到床边，便看到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被绑在床上，用宛若野兽般凶恶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这张脸很是眼熟，陈阿牛想了又想，终于想起了这张脸的主人是谁——白芸，楚家妖的母亲，一个早已死去的人。
活的人死了，死的人活了，在这双重刺激下，陈阿牛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
“阿牛？陈阿牛！”
房外，几个孩子叫唤几声，见许久没有回应，面面相觑。
“二狗哥，阿牛不会……”
“瞎说啥，这妖怪家里就他一个，难不成他死了的老娘还能爬起来不成！”
二狗说着就给了前面的狗蛋一脚，狗蛋一时不察，向前踉跄几步，连带着其他几个拎着妖尸的孩子也跌跌撞撞向前而去。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几个孩子下意识松开手，闭上双眼。听大人说妖怪居住的地方土地硬的下不去种，直接撞到上面肯定很疼吧。
等了许久，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孩子们张开眼，紧张的摸索着他们的身体，几次三番后才确定他们什么损伤都没有。
可，怎么可能？刚刚明明都快撞上了，二狗环顾四周，看到躺在地上的妖尸，似乎是为了给自己开脱，故作轻松道：“俺明白了，这是土地爷在奖励俺们把妖怪除了嘞！”
“那，那阿牛怎么还没出来……”
二狗皱紧眉头，目光无意间瞥见那模糊的对联，突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拍手掌。准备冲进屋内。
对联上模糊的字迹让二狗想起了一个传闻。那楚家妖的父亲，识字！
那可是识字啊！他们这些普通村民一辈子都可能接触不到的东西，怎么能让陈阿牛那个呆子独占。可还没等二狗走几步就被人扯住了衣袖。
二狗扭过头，刚打算质问狗蛋，就听到了一句令他毛骨悚然的话语。
“二狗哥，刚刚那，那妖怪的手是不是动了。”
“开什么玩笑，那妖怪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能动？”
“但，他刚刚……”
二狗走到地上的楚悠然身旁，一脚踹去，给楚悠然翻了个面。
“但什么但，看，什么事都没有，别打扰俺去……”
四周传来吸气的声响，二狗僵在原地，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缓缓低头，只见楚悠然的手指抽搐几下，随后慢慢站了起来。
“非……名……”
呢喃声从复苏的楚悠然口中传出，披散的长发遮住他的面庞，一阵风起，掀开几缕发丝，透过这偶然的缝隙，一双失焦的眼眸淌着血泪望向远方。
楚悠然的七窍中不断有血液涌出，将一身麻衣渐渐染上红色，血的锈味在空气中弥漫，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定格，唯有屋内的嘶吼声越发兴奋。
孩子们瞪大双眼，脸色惨白，惊恐地看着从地狱复生的妖怪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常……失。”
“滴答。”
鲜血滑至楚悠然胸前，一枚象牙吊坠发出微光随后倏然熄灭。
“魂……归。”
“滴答。”
血液落在地上发出本不该发出的清响，呢喃声逐渐变大，却依旧听不清晰，孩子们口中不自觉的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四周如蒙上一层迷雾般逐渐模糊，偶尔仿佛能见到几朵即在盛开也在衰败的花朵与枯黄却茂盛的林木，过去与将来仿佛在这里重叠。
随着一声鸦啼，密密麻麻的人声与呢喃声杂糅在一起，嘶吼声突然停滞，随即便是一阵哭声传来，嘈杂的声响虽然混乱但却形成了一种另类的和谐。声音逐渐重合，最后大喝：
“道者不可辱！”
迷雾散去，之前的异象如同幻觉般消失地无影无踪，屋前空旷的平地上只剩浑浑噩噩的楚悠然被夜色吞没。
“啊！”
屋内传出一声惨叫，惊醒了楚悠然尚有些迷糊的意识：“我这是？”楚悠然有些迷惑地看着双手，他能感到他的身体不再虚弱，可，他应该因为反噬死了才对，怎么可能那么健康。
“你不要过来啊！”
屋内又传出一声尖叫，楚悠然循声而去，见到自家屋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赶忙向屋中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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